但是,管千尋卻執意要談,她甚至拉了一把凳子,坐在湛倚天的面前。「你已經連服了好幾劑的迷情丹了。」
「長青給的藥量並不多,對我沒什麼影響。」他逞能的說。
「是嗎?」管千尋揚眉。
她並不相信湛倚天的話,因為,他的臉色看起來異常的潮紅,帶著不正常的氣色。
「你知道迷情丹在你的體內積久了,它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一定的傷害嗎?」 「我說過了,我沒問題。」
「可是,你現在卻口乾舌燥,不停的喝水。」她指出事實。
「那是因為我的身體裡面養了兩條蟲,它們正在我的體內打得火熱。」湛倚天臉不紅、氣不喘地道出事實。
事實上,該死的!他真的很羨慕那兩條蟲。 湛倚天身體熱得直用水潑臉。他的動作,管千尋全都看在眼裡。
她不懂他明明已經熬不住了,為什麼卻執意不肯花點銀子,找花娘來幫他的忙,去去他體內的火呢?
「你這麼做,是沒辦法除去體內的躁欲之火。」管千尋提醒著湛倚天,要他別傻了。
湛倚天卻幾乎是惱怒了。
「我們為什麼要談論這個問題?我找不找花娘來幫我去除慾火,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嗎?我說過,我挺得住。」他有點老羞成怒的說。
「可是,照現在這個情形看來,你根本就挺不住。」管千尋壓根不顧他的面子,直接指出事實的真相。
「我挺不挺得住,不用你管。」他恨恨的說。
「嚇!可笑,你若真的不用我管,那你這幾天喝的是誰的血?」
「我說過我不喝的,是你自己多事,割破自己的手腕,硬要我喝,現在倒好了,你居然跟我討起人情來了。」湛倚天氣得口不擇言。
「我沒有跟你討人情,我只是想讓你認清一件事實,你的命不是你自個兒的,要知道,你現在之所以能站著跟我說話,不單單是你一個人努力的結果,你沒有權利這樣糟蹋你自己的身體。」管千尋不滿的說,她用盡心力在救他,他到底懂不懂啊?
「我沒有權利?那我倒要問問,誰有權利?」他不悅的問,不懂誰有這個權利來管他的身子?
「我。」管千尋大剌剌的說。
「你?」
湛倚天膛大了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這個權利?」
「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她斬釘截鐵的說。
「我說過了,那是你自己多事,我並沒有要求你這麼做。」湛倚天覺得很煩,他心口那股熱、那團火已經燒得他受不了了,而管千尋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找他的麻煩。
該死的!
他怒目瞪著她。「如果你對我真的有那麼大的使命感,那我何必要去找花娘呢?找你豈不是更省事?」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管千尋準備要變臉了。
「意思是,既然我的命是你給的,而你又這麼在乎我的慾火問題,那何不由你來幫我解決這個問題。」
他的眼神挑釁地橫向管千尋。 管千尋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意思不會是要她—— 管千尋瞪著湛倚天。 他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瞧。
「不!」管千尋霍地搖頭。「花娘能做的事,為什麼要我做?」
「因為我不要花娘。」他義正辭嚴的說。
「為什麼?」
「因為,我不抱我不愛的姑娘家。」他也是很理直氣壯的。」
「我沒有叫你愛她,那甚至只是權宜之計,只是為了救你命的權宜之計,難道你就不能把你那該死的道德觀念先放置在腦後,不要去理它嗎?」管千尋忍不住吼他。
湛倚天卻反唇相稽。「我可不是你管千尋。」
管千尋聞言,臉色倏地一白。「是!你有原則、你高貴,你比我管千尋有節操。」那該死的,她幹嘛還要在乎他的生死?
管千尋火大地推開湛倚天的身體,正欲轉身離開。然而她的手指碰觸到他的胸膛,而他那象火燒似的體溫嚇著了管千尋。他好燙!他甚至穿著衣服,都能讓她察覺到他的熱燙!
管千尋倏地刷白了小臉,她折身返回,「唰」的一聲,拉開湛倚天的袍子,她的手掌貼著他的胸膛。那高溫幾乎要燙著她的手。管千尋昂起臉,看著湛倚天剛毅的臉龐滑下汗珠,她高築的心防立刻傾塌了一半。
「你這是何苦呢?」她不忍的問。
「我說過我忍得住。」他仍在逞強。
「再過半個時辰,你還得服一劑迷情丹,你知不知道?」她提醒道。
「我說過我挺得住。」湛倚天依舊很固執。
管千尋知道他挺得往,因為,湛倚天是那麼的固執、執著,他下定決心的事,誰都撼動不了他的決定,但是,現在是性命攸關的時刻,難道——「抱一個你不愛的姑娘,對你而言,真的有那麼的難嗎?」她難過的問,心中真的很氣自己竟把他害得那麼慘!
「不難。」
「既然不難,那你為什麼不做?」管千尋問他。
湛倚天瞪著管千尋。他事分訝異她竟然不懂他的心。他看她看了很久很久,過後,湛倚天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該怎麼說呢?管千尋根本就不懂得「愛」,那他怎麼說得出口,他抱了一個他不愛的姑娘,就等於褻瀆了他對她的感情。
「你個會懂的。」他無力的說。
湛倚天推開管千尋,他甚至已經不再奢望她會懂。
「如果你只是關心我能不能活下去,那麼,我會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會死,這樣你滿意了嗎?」他坐在床榻上,昂起臉問她。
他的表情明顯地顯露出他的堅決心意。
而他的堅決意志卻擊垮了管千尋的鐵石心腸。
他只肯抱她是嗎?只要對象是她,那麼,他便願意了,是嗎? 好!那麼她給他。管千尋動手解開了自己的盤扣。
湛倚天看到了。
他一手握住她解盤扣的手,雙眼怒瞪著她,「你在做什麼?」
「當你的花娘,替你解除迷情丹的情毒。」她言簡意賅的說。
「我不需要你這麼做。」他一口拒絕。
「為什麼?你剛剛不是說了,只要是我,你就願意嗎?」她睜著大大的眼,不解的望著湛倚天。
可她那眼神中完全沒有帶著半點的情慾,她不知道嗎?
她對他根本沒有半點感情,她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
「為什麼你可以如此隨便的獻身?你甚至不愛我,不是嗎?」湛倚天攫住她手腕的手已經氣得發抖。
他氣管千尋總是知道如何摧毀他的自尊。她這麼做,無疑是在污辱他。
「你到底在氣什麼?我只是想幫你——」她想解釋。
「我不要你幫我。」他還一手甩開她。
「湛倚天,你別不識好歹。」管千尋氣得想撞死湛倚天這個不懂得感恩的大木頭。她都已經願意犧牲自己了,他還掌什麼喬、發什麼脾氣?
「該死的!你到底要我怎麼樣?」管千尋惱怒地問他。
湛倚天閉口不說。
管千尋真想讓他就這麼死了算了。他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她為何替他操這麼多的心?
管千尋忿忿的穿好自己的衣裳,負氣地不想多看他一眼,但是——臨走前,她千不該、萬不該再回頭的。
看到他閉著雙眼,獨自承受煎熬的模樣,竟莫名的慰燙著她的心、她的視線,他——讓她無法堅強地走開。
管千尋氣憤地轉身回去,折回他的身邊。
其實,她一直懂湛倚天要的是什麼,但——那是愛,是愛耶!是她從小到大,一直沒有過的東西,他教她如何給他?
管千尋站在湛倚天的面前。
他卻故意閉上雙眼不去看她。
怒氣在管千尋的胸口翻騰,她朝著湛倚天大吼道:「什麼是愛?你告訴我、告訴我啊!你告訴我那個管家,那個生我、養我的管家,那個侵佔我娘清白之身,生下我的管家,你說,我該不該愛它?」
管千尋衝著湛倚天吼出了她積鬱在心底的悲哀。
她抖著雙唇,赤紅了雙眼,死命的瞪著湛倚天,像是他們之間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她不是恨湛倚天,她只是恨盡天下所有的人啊!
「你知不知道在我十四歲之前,那個家並沒有善待我跟我娘?但是,我對它沒有恨,我謹守著自己的本分,安分守己的過日子,我一直以為只要我守住本分,不做非分之想,那我跟我娘終有一天會熬出頭的,但是——」
管千尋哽只了。
那不堪回尚的過去,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再想起。
「我娘死了,為什麼?我做錯事了嗎?沒有,錯的人不是我,是那個我該去愛、該去敬重的管家;那個生我、養我的爹;那個賞我巴掌、給我難堪的大娘;那個在人前一個模樣,人後又是另一個模樣的同胞手足;那個我管千尋該去愛、該去敬重的家人,他們到底給了我什麼?」
「愛嗎?沒有,他們給了我絕望,他們讓外人來侵犯我……為什麼?只因為我給徐二小姐做了四件衣裳嗎?只因為徐大公子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