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奔的突然出現震驚了相互糾纏的三個人。
梅若穎怎麼也沒想到本來已經被她甩得遠遠的楚雲奔會在她被抓的時候折身返回, 而且他折回的緣由不是為了什麼重大事件,只是為了要問她的蒜爆蝦要不要加辣。
她忘了自己要驚惶失措,她只記得楚雲奔這個笨蛋好不容易可以逃出這班惡人,可 他卻又傻傻地跑回來自投羅網。
「你這個笨蛋。」她禁不住的要罵他。「你回來幹什麼?」他知不知道為了遣離他 ,她費了好大的勁。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蒜爆蝦要不要辣?」楚雲奔好委屈。
「不要、不要、不要。」她連連說了三個「不要」,只差沒氣得跑到他的耳朵旁大 叫。
「好嘛,不要就不要,你不要那麼生氣嘛。」他無辜得像個小媳婦。「我這就去幫 你買,你等等。」他折身就跑。
兩個歹徒是看的一愣一愣地。
他們從來就沒見過有人不把綁架當一回事的,而眼前這兩個怪胎就是——竟然還在 他們綁匪的面前討論蒜爆蝦要不要加辣。
「梅子。」楚雲奔跑了一段路,就在梅若穎慶幸他走遠了之後,他卻又折了回來。
「你又怎麼了?」梅若穎就要暈倒了。
「我是想問你那蒜爆蝦要幾份?我怕你肚子太餓了,一份會吃不飽。」
「楚雲奔。」梅若穎抓狂了。
「好啦,一份,就買一份,你別生氣。」
第二次,楚雲奔又要光明正大的從兩個歹徒身邊跑走。
他們兩個當他們是死人啊!他們是壞人、是綁匪耶。
「連他一起抓回去。」看以後還敢不敢漠視他們的存在。
兩個壞人一個抓著梅若穎,一個騰空躍去逮住楚雲奔的衣領。
「你要幹麼?」楚雲奔當場被他的騰空跳躍「嚇」白了臉。
「你要錢是不是?錢、錢、錢……」他急忙的掏著自己的腰間,找出荷包,抖出銀 子來。「我的銀子全給你們,你們別嚇我呀。」
楚雲奔膽小、怕事的模樣讓梅若穎簡直是寒透了心。
她的眼珠子到底是長哪去了?為什麼她會覺得這個男人好呢?
「楚雲奔,你長點志氣行不行吶!你這樣哪像個男子漢?」
「像不像男子漢都無所謂了啦,我只求你我能活命。」楚雲奔邊說,涕淚還加交, 只差沒雙膝一跪,給人磕頭。「兩位大俠,你們行行好,我們的銀兩就只有這些,求求 你們放了我們吧。」
楚雲奔的模樣讓兩名壞人都看不過去,他們倆齊聲開口道:「我們才不為銀子幹這 種事呢。」
「那你們抓我們是為了什麼?我們只是一般平民,既無用又無害啊。」楚雲奔試著 在套他們兩人話。
「我們主子下的命令。」
「抓我?!」楚雲奔用手指著自己的鼻頭。
「是抓梅大夫。」
「而你是自己倒楣,無故被扯進來。」
「既然他是無故被扯進來,那就放他走,別為難他。」梅若穎挺身為楚雲奔說話。
雖然先前楚雲奔的模樣讓她看了很不舒服,但他到底是因為她而被扯進這場紛亂裡 ,況且要不是楚雲奔的出現,她也無法得知他們兩個就是她要找的人。
現在知道他們兩個就是那個假楚天越派來抓她的,那她往後的處境就愈加艱難了, 她不希望楚雲奔還在她身邊瞎攪和。
「放他走。」壞人冷笑。「這怎麼可能,他都瞧見了我們哥兒倆,我們怎麼可能放 他走,讓他去衙門控告我們。」
「走。」他們兇惡的推著梅若穎與楚雲奔。「送走了你們兩個,我們就好交差了。 」
這次,楚雲奔沒了剛剛的喳呼,逕是乖順隨他們押著他走。
梅若穎狠狠瞪了楚雲奔一眼。
這個沒用的男人,就連逃命都比別人遲鈍,還不如死了算了,省得讓她見著了,還 惹她生氣。
然而,她的杏眼這才一瞪,卻不期然的撞見楚雲奔嘴角噙著一抹笑,一抹類似她算 計別人時才有的笑意。
都什麼時候了,這個二楞子還有心情笑。
惡狠狠地,梅若穎又睨了楚雲奔一眼。
第九章
亥時一刻剛過,關著梅若穎與楚雲奔的地牢突然闖進狼狽不堪的兩個人,他們分別是趙廣與李融,就是先前抓梅若穎來的壞蛋。
趙廣與李融腳還沒踏進地牢裡,兩個人就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跪拜。 「楚公子,你行行好,饒了我們兩個吧,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抓你們來,我們也是身不 由己的呀。」
「你們在說什麼,我不明白?」楚雲奔裝傻、裝迷惘。
趙廣跟李融兩個人就要哭出來了。
「楚公子,我知道對我們兩兄弟下手的一定是你或梅大夫。」
因為今天他們兩個所接觸的外人就只有梅若穎跟楚雲奔兩個人,但他們怎麼也想不 到這兩個看似懦弱與不經事的兩個人竟有這番能耐,能讓他們兄弟倆求生不得、求死不 能。
今晚才掌燈時分,他們兩兄弟同時犯病,初時心絞痛,讓他們兩個大男人痛得直在 地上打滾,痛了莫約一刻鐘,心絞痛停了,但卻開始吐血。
府裡派人請來了大夫,卻始終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大夫只說:「會不會是陳年舊疾 復發?」
在這個時候,趙廣、李融兩個這時才恍然大悟,他們兩個是著了人家的道;不然怎 會兩人同時犯病,且得的痛還透著古怪。
很直覺的,他們想到了梅若穎還有楚雲奔,所以他們倆乘著夜裡潛進地牢裡,為的 就是要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楚公子,你行行好吧,就別為難我們這些替人當差跑腿的。」兩人白天的凶神惡 煞模樣此時已不復見,此刻殘留在臉上的就只有乞憐二字。
楚雲奔指著早已被他點了睡穴的梅若穎。「會治病的人是梅大夫,可是她現在都已 經睡著了,我可沒辦法。」
趙廣、李融四目相望,面露慘色。
他們知道楚雲奔是有心刁難。
「當然如果你們兩個能讓我滿意的話,那或許我可以把梅大夫叫醒。」
趙廣、李融一聽自己還有希望,不停的磕頭、不停的謝恩。
「楚公子想吩咐什麼就儘管吩咐,我們兄弟二人會盡其所能的完成。」
「我問你們,這座莊院是屬於何人的?」
趙廣、李融再次相望,思量著自己該不該把答案老實地說出來。
「你們兩個慢慢想,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耗,不過梅大夫睡前有提醒我,她說 你們的痛是每過半個時辰就會復發一次。」
趙廣、李融一聽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待會兒就會再來一次,兩個人慌忙的異口同聲 道:「這裡是縣太爺的府邸。」
「你們是縣太爺院裡的武師?」
「不、不是,我們只是呂二爺的手下。」
「呂二爺才是縣太爺院裡的護院武師。」
「所以支使你們下手抓拿梅大夫的人是呂二爺。」也就是假的楚天越,而呂二爺是 縣太爺的手下,這裡又是縣太爺府邸,那麼他大膽的推測,這幕後的主謀者極有可能就 是他們的縣令。
「你們的呂二爺現在在哪?」
「在縣老爺的書房裡。」
「在我們兄弟倆抓你們兩個回來之後,縣老爺就傳咱們呂二爺亥時進書房見他,說 是有要事傳見。」
亥時傳見。
而現在是亥時過二刻,他們現在極有可能在商談什麼機要密謀。
楚雲奔交代趙廣、李融。「你們兩個盡速趕到西城東街你們總捕頭尹劍峰的家裡, 要他連夜趕來這,還有叫他修書給杜鐵衣,要杜鐵衣盡快趕來芙蓉鎮。」他需要好友杜 鐵衣來蹚這趟渾水,才能制得住縣令那頂烏紗帽,而他現在得去縣令的書房,竊聽他們 到底在商談什麼大事。
楚雲奔在梅若穎的髮髻上取下一金釵,利用金釵挑開了牢鎖。
在一旁看著的趙廣、李融看這項功夫是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他們自以為萬無一失的牢鎖在別人眼中根本是不堪之物,他楚雲奔要是真想逃 ,那麼即便是天牢地網他楚雲奔也能躲得開。
眼見奇人異士就要離開,趙廣首先從驚歎中回神,他急急地拉著楚雲奔的衣擺。「 楚公子,我們的解藥。」他們現在有理由相信能在他們不知不覺中下手的人是他楚雲奔 ,而不是梅若穎。
楚雲奔從懷中拿出一瓶解藥,拋給他們。「這只是半帖解藥,等你們做證指證你們 呂二爺,給了案後,我才會再給你們另外半帖。」
趙廣、李融才不會傻傻地任人擺佈去指認自己的主子,只要這半帖解藥拿到手,他 們可以拿到醫館,要大夫再為他們抓相同的藥。
楚雲奔冷笑。「別以為我的藥這麼容易取得,如果你們不信,儘管拿你們自個兒的 性命去賭。」話才說完,楚雲奔的人就不見了。
趙廣、李融對他家的主子再怎麼盡忠也不可能盡忠到連命都不要,他們各自服了藥 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到尹總捕頭的府裡,將楚雲奔的口信轉述給尹劍峰,然後告訴他, 他們願意當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