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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尉菁

  藍祖蔚在好友的懷裡哭了好久,好久之後,她推開了好友的胸膛,用兩條手臂抹去淚水,承諾好友:「這是我最後一次為向陽掉眼淚。」

  「嗯。」她們給好友一個支持的微笑。

  「我要變回以前那個自信滿滿又愛笑的藍祖蔚。」

  「嗯。」好友們重重的點頭,給予無限的鼓勵。

  祖蔚禁不住的又用雙手摟住關靜跟敏圓。「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擁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今天如果沒有關靜和敏圓,她絕對無法擋過這一關情劫。

  藍祖蔚與關靜、敏圓二個女人一同跟公司請了七天假,她們每天早出晚歸地在外頭整整狂歡了七天七夜。

  「好累、好累,我要去洗澡了。」藍祖蔚一回到敏圓家就踢掉腳上的高跟腳,赤著足跑進房裡,收衣服、洗澡去。

  「你看祖蔚這個樣子,她的傷痛真的好了嗎?」關靜將腳搭在桌子上,揉揉她發疼的小腿肚。

  敏圓遞了幾仟塊的薪水給臨時保母,從她那接過熟睡的小嘟嘟,送走了保母之後,才陪著關靜坐在沙發椅上。「我看得出來祖蔚在強顏歡笑。」

  聽到這樣的答案令關靜驚訝,她小腿肚也不揉了,側過頭問,「怎麼說?」

  「你難道沒發現祖蔚一回來就看答錄機有沒有人留言?每天偷偷拉著臨時保母追問今天有沒有人打電話來找她的人,說她早就忘了傷痛,這話我才不信。」

  「你是說,祖蔚還惦記著向陽!」

  「我敢打賭,只要向陽一通電話,祖蔚會忘了七天前她曾說過什麼,而飛回向陽的懷裡。」

  「既然祖蔚這麼不爭氣,那我這七天來每天陪著她瘋是為了什麼?」關靜想到這七天來,她每天請假,每天推拒掉眾多男仕的邀約,陪著祖蔚吃冰淇淋,害她腰圍多了一寸,而祖蔚卻還不能從迷戀向陽的迷霧中走出,她就一肚子火。

  敏圓抱著小嘟嘟,讓小嘟嘟趴在她懷裡;她說!「你這麼做是為了友誼,為了祖蔚說過的那一句,如果今天她沒有我們,那麼她便撐不過這一場情劫;所以別去計較祖蔚能不能信守她的承諾,我們該計較的是這些天來,我們給了祖蔚什麼。」因為她們為祖蔚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多年來的情誼,而祖蔚無法信守承諾卻是為了愛。

  第三章

  為了愛,藍祖蔚又向公司請了一天的假,偷偷的跑回她與向陽的家。

  家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就跟她八天前出門前一樣;藍祖蔚穿過客廳,走進廚房,再默默的接近她與向陽的臥房,輕輕推開。

  他沒回來過,她知道,因為對愛情,女人向來有個好鼻子;而她在空氣中,嗅不到向陽的味道。

  現在,他也不要這個家了是嗎?

  抑或者,他從來不把這裡當成是他的家!

  藍祖蔚走近衣帽間,將櫥子拉開,她的衣服在她走時不曾帶走過一件,是代表她還眷戀這裡。然而——衣櫃裡少掉向陽的衣物,這又代表了什麼?到底那是代表了什麼?

  藍祖蔚在看了衣櫃裡半邊的空蕩後,整個人便顯得有些恍恍惚惚。她知道空了半邊的衣櫃是代表著什麼,可是她潛意識裡卻不願相信,向陽就這麼離開她,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七年的付出與等待,竟然連一句「再見」都不值!藍祖蔚,試問這世間還有哪個女人比你更悲哀?

  藍祖蔚哄堂笑開來,尖銳的笑聲淒厲而難聽。她跌跌撞撞的跑下樓,讓淚水縱橫的在她臉上爬。

  忽地,她耳邊傳來眾人的尖叫聲,驀然回首,她看到一輛白色小轎車迎面而來。

  她逃不了的,她知道;早在她認識向陽那天起,她就知道她永遠都逃不開向陽所張的情網。

  「碰」的一聲,白色小轎車在緊急煞車不及之下,來個大回轉,但車尾仍不可避免的掃到藍祖蔚,衝向安全島。

  在藍祖蔚倒下去之前,她看到白色轎車被鮮紅的顏色給噴得很刺眼,那是愛情的顏色,是一種淒厲而眩目的顏色。

  藍祖蔚笑著將眼睛閉上,耳朵轟隆隆的傳來旁觀者的尖叫,以及救護車的尖嗚聲已那些聲音似乎——離她好遠,好遠。

  「怎麼回事?」聽到祖蔚出車禍的消息之後,關靜就從公司急急的赴過來。

  「沒事,沒事,只不過是被一輛自用小轎車給撞到,受點傷,急救包紮後,已沒什麼大礙了。」

  聽到祖蔚只是受點小傷,傷勢並沒有太嚴重之後,原本為祖蔚擔的心轉為憤怒;憤怒祖蔚的輕生、憤怒她的懦弱。

  「那傢伙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讓向陽知道她有多愛他,所以她選擇了在家門口撞車!」關靜口無遮攔的大呼小叫;她就是氣不過那麼多人愛祖蔚,可是卻敵不過一個可惡的向陽;她繼而又朝著病房門口大叫:「我告訴你,你的那個向陽他根本就不愛你,一個不愛你的人是不會為了你的死而內疚,真正會傷心難過的在這裡,」關靜也不管祖蔚看不看得見,只是猛力的戳著自己的胸口,「在這裡,你懂嗎?」

  「關靜,你別這個樣子,祖蔚人還不舒服.你別這麼刺激她。」敏圓就是知道關靜的性子,所以才在病房門口等她,沒想到她什麼話都還來不及勸,關靜便已經在病房門外大呼小叫了。

  關靜根本就不理敏圓的勸,張手一揮便揮掉敏圓的拉扯。「為什麼我不能說?她既然有勇氣尋死,難道會沒勇氣接受自己懦弱的事實嗎?」

  「她不是尋死,她只是沒料到會有輛車子朝著她開去。」

  「那她那麼大的人不會躲嗎?」

  「躲不開呀。」敏圓是極力為祖蔚辯解。祖蔚在房裡都聽得一清二楚。她心裡明白當她看到那輛自用小轎車時,她其實是有能力躲得開的。

  但,她不躲,她就站在那裡看著那輛車子朝著她開來,聽到「碰」的一聲,感受到強力的撞擊。

  她以為那會很痛,卻沒料到那只是碎裂的感覺。

  關靜說的沒錯;她是想尋死,是想輕生,是想用死來讓向陽後悔,後悔在她生前,他沒能好好的愛她。

  她太奢求了對不對?對一個不曾愛過她,不曾對她有過一絲絲在乎的人,她怎能要求那人會對她的死有所感覺。

  藍祖蔚扯動臉皮,牽出一抹淒涼的笑。

  敏圓拉著一臉氣呼呼的關靜進來,藍祖蔚側過頭看著剛剛還在外頭為她爭執的兩位摯交。眼前的這兩個才是真正在乎她的人。藍祖蔚伸長了虛弱的手,央求她們:「可不可以抱抱我?」她需要她們的溫暖友情。

  敏圓拉著關靜給了祖蔚一個大大的擁抱,三個愛哭的女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以至於她們沒能瞧見在病房外,有個男人悄然離去,那是接到祖蔚出車禍的消息,而從台中飛車趕回,一臉風塵僕僕的向陽。

  「嘿嘿嘿,前面前面有個大轉彎,轉彎轉變轉——彎啊!」陸闕東坐在向陽的車子裡面,心裡一邊念著「南無阿彌倫佛」,一邊還要關心路況,深恐自己在向陽心情惡劣下,一個不小心,就陪著向陽下地獄去見閻王老爺。

  「嘿嘿嘿,紅燈!紅燈!紅燈呀!」向陽就這樣給它開過去,完全沒把他這個保三總隊大隊長放進眼底。「你平時要怎樣闖紅燈,我是管不著啦,但,向先生,你知不知道我是警察,當警察就有捉強盜的義務,你這樣光明正大的當著我的面就——嘿嘿嘿,轉彎轉變,前面有個大轉彎。」陸闕東手指發顫的指指前方,就怕向陽火氣大,沒看到。

  向陽一個急轉彎,將地面刮得嘎嘎刺耳。

  大轉彎是順利轉過去了,但,陸闕東的膽子也嚇掉了一大半。

  「他媽的,是誰?是誰叫我來坐向陽的車子,陪他在這裡玩命的!」陸闕東拉住前頭紀仲凱的衣領,追問他誰是這場死亡遊戲的始作俑者?

  紀仲凱回頭,比著陸闕東。「是你。是你說向陽心情不好,被藍祖蔚拋棄,隨時隨地會有想不開的想法,所以我們身為他的好朋友必需陪他渡過難關。」所以他們兩個就這樣誤上了賊車,隨時隨地都有賠上性命之慮。

  是他!那個提這個餿主意的白癡竟然是他自己!

  「可惡!」陸闕東又把將紀仲凱的衣領扯過來,「你知道嗎?我的責任是當個白癡,隨時隨地做出衝動的決定,但,你,就是你,紀仲凱,你有那個義務糾正我的錯誤;當我說我要花一百八十萬買輛車子當玩具時,你要說『不』;當我說我要娶我們局裡那個八婆當老婆的時候,你要說『不』;當我說向陽心情不好,我們要陪他赴湯蹈火時,你要勇敢的對我說『不』,你懂嗎?呵,我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我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我的頭,好暈,好痛。」完了,「我想吐,我真的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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