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那為什麼我會這麼清楚地知道兇手的容貌?」凱反問薛浩。
「好妹妹藍祖兒告訴你的。」
這是唯一可以解釋藍凱為什麼對兇手的相貌及兇殺過程瞭如指掌的原因。
「祖兒?」凱不自禁嗤之以鼻。「祖兒看到的比我還少。」
當祖兒在門外聽到槍聲,而從玻璃窗前看到兇手離去的身影時,她便及時趕到現場,拉著祖兒便跑了,那時祖兒顯得驚惶,又哪比得上她腦中浮現的畫面看得多、看得清楚啊!
「言下之意,那就是藍祖兒的確也看到了兇嫌。」
薛浩的嘴角又露出那抹得意的笑,他想要知道的答案,總是可以如願以償地得到。
他是既狡獪又可惡的刑警!藍凱恨恨地想。
「所以說,藍祖兒的確是這件兇殺案的目擊證人。」
「不!祖兒只看到兇手的背影,還有石醫生躺在血泊之中,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看到。」面對一切比你強勢的敵手,凱只想招了一切,只求他們別去打擾祖兒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藍祖兒要出國?」這不是為了躲避是什麼?
「是我逼祖兒出去的。」
「為什麼?」
「因為祖兒想去指認兇嫌。」
「你說她只看到兇手的背影?」
「我曾跟祖兒比對過兇手的容貌,所以,祖兒對兇手的相貌多少也有一些概念。」
「你為什麼可以清楚地看到兇手的容貌?」這是薛浩一直都搞不懂的。
「因為,因為……」凱有些為難,因為她知道她縱使說出事情的真相,又有幾個人會相信呢?
「藍小姐?」沒耐性的薛浩又在催答案了。
「因為我是超能力者,我可以用腦子看到一切,卻沒辦法聽到他們交談的內容。」在凱說出真相時,她下意識地看了薛浩一行人一眼。
果不其然,他們壓根就不相信!他們認為她在說謊!
薛浩的確是不相信,想他從警校畢業也有五年了,這五年來他破過不少離奇的案子,但,他可從來沒遇見有人擁有超能力的;然而——他又睨了藍凱一眼。
她的眼中有被羞辱了的氣憤,這個樣子的她,並不像是在說謊。
「你還看到了什麼?」薛浩好奇在她腦子裡能出現多少別人看不到的真實。「難道所有的兇殺案發生,你都能看到?」
「不能。」凱略微沮喪地頹著肩頭,她說:「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有些事會很莫名其妙地跑進我腦子裡,尤其是,當祖兒有麻煩的時候,我的感應會更強烈。」
「所以說,你之所以會『看見』那件兇殺案是因你妹妹有麻煩?」看來藍凱真的很疼她的雙胞妹妹。
「不盡然,因為在這之前,我也曾『看』過別的謀殺案。」
「你曾出庭做證?」這是純粹的個人好奇。
「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她可以在目睹多件謀殺後,依然能泯滅良心,不出庭指認兇嫌,任兇手逍遙法外?
突然間,薛浩對藍凱很反感:他從來沒見過比她更懦弱、更怕事的女人了。
凱知道薛浩扭緊的眉頭代表什麼意思,他認為她很冷血、很冷酷,為了自身的安危而任那些人逍遙法外——
多麼主觀的他呵!他為什麼下易地而處,如果今天換成他是一個擁有這種超能力的人,那他又當如何?
一場接一場的醜陋是夢不完的惡魘,她討厭這種超能力、討厭這種血腥,討厭當她說出實情時被當成神經病。
是的,有誰會去相信一個沒到過現場,卻能描述兇案過程的人?她說出實情,要嘛就是被當做嫌犯懷疑,不然,哼,他們鐵定當她是個神經病。
凱永遠忘不了她第一次「看」見兇案時,自己出庭的「盛況」。
那時,他們不只一次地質疑她的口供,最後竟還請來精神科的醫生來查看她的精神狀況!她忍受了這一切的屈辱與異樣的眼光,為的是什麼?
一個良心罷了;但,最後她得到了什麼?一連串的屈辱;哈,就是一連串的屈辱,他們甚至還放了那個兇手,只因為,她的話不足以採信。
一個超能力者的話不足以當證詞,因為她不是「目擊」證人!多可笑啊,她的自尊與良心也就在那一次中被踐踏得不復存在。
現在,她只求自己能活得好,不要再有這種超人一等的能力,就心滿意足了。
回憶的傷口傷得藍凱體無完膚,她不想為自己的「沒良心」辯解,他們認為她冷血,那又怎麼樣呢?
她早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在凱的倔強中,薛浩很敏感地看到了她眼底的脆弱。
她曾經指證過兇手,卻被懷疑過!有一度,薛浩認為自己是瞭解她的。
好怪異,不是嗎?今天不過是他與她第二次見面,為什麼他就是有那種瞭解她的感覺?
薛浩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為她臉上的心傷而沉思,他打起精神,又說:「我們還是需要令妹的口供。」
「為什麼?」凱抬起氣憤的眼迎向他。「我說過祖兒只看到他的背影。」
「但,她是唯一看到兇手的人。」
「我也看到他了,為什麼不讓我做證?」
「你也知道那些律師會怎樣攻擊你。」一個沒親眼目睹一切的「目擊證人」!她會變成辯方律師的槍靶。
凱楞了一下。
從薛浩的語氣中,她有一度以為,他可以窺見她曾經受過的傷害!
會嗎?他真的能體諒她為什麼在目睹了那麼多件的兇殺案後,依舊沒有出庭的苦楚嗎?
「我不在乎。」
反正再嚴厲的攻擊也比不上當初的羞辱與難堪。
「我們的勝算會很小。」
「比祖兒出面作證來的大吧。」
「或許,你們姊妹可以一起出庭,那你的證詞會更足以採信。」始終沒開口的酷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引來其他幾位的點頭附議。
這的確是個好方法,藍祖兒是真正的目擊證人,但只瞧見了兇手的光頭、背影,而藍凱的超能力讓她看到了兇手的真面目,與青焰盟的絞身;這會兒有她們姊妹倆的證詞,他們就不相信徐森還能搞什麼把戲。
「我不答應。」藍凱一口回絕了這項提議。「我不會讓祖兒出面當目擊證人的。」
「為什麼?這樣我們的勝算會大一點。」小宏又多話了。
凱咬著下唇,眼神堅定地開口,道:「祖兒她有先天性心臟病,她不能受驚嚇的,我不能讓她涉險。」
她昂頭讓自己的堅決正視薛浩的眼。 「如果你們硬要祖兒出庭作證,那我不但不出庭做證,相反的,我會做偽證,證明祖兒那天在家,根本不是你們要的目擊證人。」她出口恐嚇薛浩一行人。
為了祖兒,她不惜以身試法。
薛浩望著酷哥,四目交會,他們都相信藍凱是那種說得到做得到的女孩;問題是,他們再也輸不起這一場仗了;這——
這時,四人的BBCALL輪流響起。
他們各自看了CALL機一眼。
「組長找?」薛浩反問其餘的三人。
三個人微微點頭。
「我去覆機。」薛浩轉向電話,按了局裡的號碼。
「喂?是,薛浩……什麼?死了!好,我們馬上回局裡。」薛浩掛斷了電話,對同儕說:「呂萍萍剛剛被殺。」
呂萍萍!祖兒的同事……被殺了!
「組長要我們先回局裡。」
「那她怎麼辦?」小宏指著藍凱問。
薛浩看了滿是戒心的凱一眼,轉身離去,離去時,他還拋下一句:「你看著她,不要讓任何人接近她,我看胡強是想解決掉石醫生身邊的五個輪班護士,以絕後患。」
照他的話看來,那她的處境是相當的危險嘍!藍凱警戒地又偷睨了這個叫小宏的刑警一眼。
娃娃臉!
算了,她還是自求多福算了。當時的她是這麼想的。
第四章
當惡魔組長又召見他手中最愛耍嘴皮子的大將時,他本來就很有心理準備,準備洗耳恭聽他們的拌嘴,結果,他們又很意外地安靜閉嘴,排排坐好。
仔細審看的結果,他發現安靜的原因在於——「小宏怎麼還沒回來?」愛跟阿諾一搭一唱的小宏沒回來,他的耳根當然落得清靜。
「我要他在藍家看守藍凱。」
「藍凱?」她又是誰?
「藍祖兒的雙胞胎姊姊。」開口的始終是薛浩,而不是那個愛搶話的阿諾!
奇怪,今天世界是變了不成,不然,薛浩一向跟酷哥一樣,不愛開口回答他的問題,怎麼今天倒是「多話」得很。
「為什麼要派人看守藍祖兒的姊姊。」藍祖兒才是目擊證人,不是嗎?
「呂萍萍死了,我猜想胡強將會從石醫生身邊的值班護士下手,以絕後患。」
「我也是這麼想:但,這跟藍祖兒的姊姊又有什麼關係?她並不是藍祖兒。」
「藍凱跟藍祖兒長得一模一樣,胡強會把她誤認為是藍祖兒的。」莫名的,薛浩就是不希望藍凱置身於危險之中。
「可是我們沒有多餘的人力來保護她了。」這是事實,不是他冷酷而置藍凱於危險之中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