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眾人別得住氣,皇上爺可是忍受不住,便毫不給她面子的朗朗笑開。
「景陽,好睜眼瞧瞧吧!你人現在好好的,可沒半點大礙。」
「真的嗎?」景陽才不信咧!只敢偷偷的睜開一隻眼往下瞧。
哇~~她的腳果真是踩在地上耶!
景陽立刻明眸大張,咧著嘴,又用力的踩踩地,哇~~她真的是站在地上耶!
「你是怎麼辦到的?」景陽十分好奇這個叫弁慶的男子究竟是用什麼法子將她給救下來的?因為,他可是碰都沒碰她一下耶!
弁慶遞上綢帶。
景陽好奇的拿在手裡瞧。「這綢帶跟本宮往常見過的並沒有什麼不同,怎麼拿在你手裡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呢?」
她邊說,邊學弁慶那樣把綢帶射飛出去,只是,她的力道不足,無法借力使力,綢帶當下便軟綿綿的飄落在地上,攤成一團。
景陽不服氣,又試了幾回,但都是同樣的效果。
「為什麼這綢帶就只聽你的話?說!你是不是在這裡面安裝了什麼機關,沒有告訴本宮知道?」景陽東翻翻、西找找,就只差沒把那綢帶整個給拆了。
「你再使一次給本宮瞧瞧。」景陽本來就很孩子氣,加上她又愛看熱鬧,當她發現自己無法使得像弁慶一樣時,便直接命令他重來一次,「嗯~~需不需要本宮上去,再讓你救一次?」
弁慶頷首說不。「公主不用這麼麻煩,如果公王真想看微臣如何使綢帶,微臣另有他法。」
「是嗎?那是什麼辦法?」景陽轉過頭望著他,一雙晶亮的眼眸中燦燦發光。在她心中,這位新科武狀元簡直比神都還偉大,又會這個又會那個,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他似的。
弁慶笑而不語,兀自將綢帶的一端纏在掌中,另一端則往不遠處的樹枝上射飛過去,頓時,一隻正在枝頭上活蹦亂跳的鳥兒便被他手到擒來。
弁慶把鳥兒獻給景陽公主。
景陽見他神乎奇技的將還在天上飛的鳥兒手到擒來,還獻給了她,當下笑得合不攏嘴,開心的把那隻鳥兒捧在手裡,細細的端詳。
在她寢宮裡從來沒養過鳥兒,所以,她也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瞧過鳥兒長得是什麼德行。
現在這般近看,她才知道,原來鳥兒的嘴是如此的尖,腳是如此的細,那長長的腳丫子就像是細樹枝似的。
景陽展開手掌,想看看它那斑斕的羽毛。
哪知鳥兒一解開禁錮,便馬上展翅飛走了。
「哎呀!鳥兒怎麼飛了?」采心急了。
「奴才這就去幫公主把鳥兒抓回來。」一個太監馬上自告奮勇。
「哎喲!你笨手笨腳的能成什麼事呢?那鳥兒早就飛到枝頭上去了,你能飛上去把它抓回來嗎?」采薇杏眼一睨,馬上想到功夫好的武狀元。「照奴婢來看,還是請武狀元替公主擒回那隻小畜生吧!」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獻計,聽得景陽莫名其妙。「你們幹啥要抓那隻鳥兒回來呢?」
她語出驚人的話,頓時讓亂成一團的宮女、太監們忍不住面面相覷地對看著,心裡頭則想著,是啊!丟了鳥兒,公主不急,反倒急死了他們這群太監、宮女。
這不真應了坊間的那句話,「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嗎?
「公主不是喜歡那知鳥兒嗎?」采心待在景陽身邊最久,最懂得她的心思,所以如此發問道。
從小,景陽公主便是先有太后、後有皇上爺疼寵有加,幾乎可說是被護在手掌心裡長大的,這隔絕了她跟後宮之間、避開了眾嬪妃爭奪權勢的那副可憎嘴臉。但這樣的日子雖然造就了她無憂無慮的性子,可壞處就是,她除了皇上、太后跟他們這班奴才之外,完全沒有半個貼心的知己。
也就是這樣,這會兒他們這群奴才看到公主喜愛那隻鳥兒,當下便恨不能十隻、八隻的抓下來給她看個夠、玩個夠,所以他們才會急成這樣。
「公主難道不想要那隻鳥兒嗎?」
「不想啊!」景陽誠實的搖頭。
「可是,看公主剛才的模樣,不是挺喜歡那隻鳥兒的嗎?」采心這下完全弄不懂主子的想法了。
「對啊!」景陽咧嘴一笑。「本宮是喜愛它的美麗、喜愛它的可愛,但本宮也愛它的自由自在啊!」
如果因為她的喜愛而剝奪了鳥兒的自由,那決計不是她想要瞧見的。「我愛它、喜歡它,遠遠地看著就是了,不需要把它捧在手掌心裡成天瞧它是吧?」景陽側著臉看采心,詢問她的意思。
「公主所言極是,愛它未必一定要將它占為已有,讓鳥兒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飛翔也是挺好的,只是……公王若有哪天愛瞧鳥兒,想把它捧在手心裡好好的瞧瞧,到時怎麼辦才好呢?」采薇佯裝苦惱的問。
景陽原先也沒那麼煩惱,只是聽見采薇把事情說得仿如天塌下來般的嚴重,她心裡便當真的考慮起來,若真有那麼一天,她該如何是好?
「啊!有了,」采薇創作俱佳兼自導自演,一副想通了的模樣。「公主,到時你若真的想看那隻鳥兒,可以請武狀元把它請下來讓公主玩耍,這法子豈不挺好的?」
「是啊!這法子是挺好的。」景陽也覺得采薇比她聰明多了,她轉過身子,詢問弁慶可不可以這麼做?
弁慶則一臉的為難。
他向來深諳人情世故,所以,不可能看不懂采薇剛才自導自演,擺明想陷害他平添一樁差事的舉動;他也深深覺得將一個好動的景陽公主關在皇城裡,就像是將那鳥兒關在籠子裡一樣的殘忍。
但景陽公主既然身在皇家,自然是她的宿命,他僅是一介武夫,又能扭轉誰的天命呢?
所以,弁慶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沒有回答任何話。
倒是皇上爺替他給了回答,「景陽,朕欽點的武狀元可不是讓你找鳥兒、蝴蝶用的,弁慶有他的職責所在,不能同你一樣的嬉戲玩鬧。」
「噢~~」景陽懂得皇上哥哥話裡的凝重意思,那代表她實在太不懂事了,所以,她怯怯的收回興奮的神采,靜靜的站在一旁。
而皇上爺是最瞧不得景陽公主擺出這副小可憐的模樣了。「或許——朕差弁慶有空時,再教教你那招抓鳥兒的功夫吧!如果你習得了,日後若再想看鳥兒時,也不需要煩勞朕的弁愛卿了是吧?弁愛卿。」皇上爺笑吟吟的轉過頭問弁慶。
弁慶早讓皇上的提議給說得愣在一旁。
要知道尋常人練就一身足以自保的功夫,就得花個三兩年才會有所成,而剛剛那招借力使力,更是得有深厚的內功才能把輕如羽毛的綢帶射飛出去,現下皇上下旨要他教會景陽公主這手「抓鳥兒功」,只怕比他親手抓鳥兒來給她看更加煩人。
唉!他怎麼會惹上這樣的麻煩呢?
第二章
陷害
香霧雲鬟濕,
清輝玉臂寒。
何時倚虛幌,
雙照淚痕乾。
——月夜 杜甫
弁慶回到府邸時已是掌燈時分。
平時這個時候,他的大妹子卯真早已回到自個兒的寢房算帳了,可今兒個她卻出人意表的坐在花廳裡等他,他無奈的心忖,只怕她又想存心挑釁了。
弁慶走進屋。
卯真抬起頭,含笑以對。「大哥回來了!」
「嗯!」弁慶朝她點個頭,淡淡的回應之後便想轉身回房。
卯真就在他轉身之際開口問道:「瓊林宴好玩嗎?」
弁慶轉過身,皺著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當妹子的關心自個兒的兄長,這乃是人之常情,大哥為什麼懷疑起妹子的居心呢?」卯真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的表情、口氣都不像是在關心我這個兄長,反倒像是在看戲、看笑話的成分居多。」弁慶深知他這個妹子處處與他為敵的心思。
其實,卯真並不是當真這麼討厭他,是他們兩個的身份讓卯真不由自主的將他當作是假想敵,處處想勝過他。
在這家中,他父親總計生下十個孩兒,三男七女。弁慶是正室所生的唯一子嗣,又是嫡長子,所以,家中的產業原就該由他接管。
但他打從習武練身開始,便只對練武一事感到興趣,至於家中偌大的家產,他一點都不動心。
家中的弟妹自從知道他的心思之後,各個都想爭他這個繼承人的位置,而卯真就是其中的一個。
以弁慶的眼光來看,在他父親眾多的庶出之子中,也唯有卯真才有那種氣勢與能力來接管父親龐大的家產。
「可惜,你只是個女兒身。」弁慶淡淡的說了一句。
卯真聞言,仿如遭到雷亟,她全身一震。「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秀氣的雙眉馬上倒豎,不怒而威的氣勢與父親倒真有幾分相像之處。「你是明的想對我說,就只因為我是個女兒身,就不配爭奪這個家嗎?」
「卯真,我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
「可你話裡的意思就是那樣。」卯真感到忿忿不平。這些年來,她不顧世俗的眼光,以黃花大閨女的身份在外頭與人斡旋生意,其間,多少難聽的流言她都強忍下來了,為的就是想爭一口氣讓她爹瞧瞧,她這個女兒可是比他生的那三個兒子來得強,可為什麼她這麼的努力,卻敵不過一個庶出的身份,和一個女兒身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