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身為一個女巫應該要有犧牲奉獻的服務精神,如果犧牲一個吻可以幫他得到愛情,那麼這犧牲也還算值得。這麼一想,她就釋懷了。
好了,沒事了,接下來該出去找烏鴉了。至於剛剛那一段小插曲,就當作不小心跌進湖裡吻到一條魚……嗯嗯嗯,他的嘴軟軟的,不太像魚,比較像……像是青蛙吧!冰冰的又軟軟的。嗯,就像是青蛙她以前常常在魔法森林裡看到的那種綠色的大青蛙。
一整個上午,鳳宣懷的腦波頻率不時出錯,像是電視天線沒裝好,三不五時就出現一個不請自來的廣告鏡頭接吻。
早上那個吻擾亂了他的心神,教他心猿意馬。
怎麼搞的?不過是一個吻,他又不是沒吻過女人,而且早八百年前他就不是處男了。
每個女人親起來都差不多,也就是那樣,而那個聲稱是「巫女的吻」的「吻」甚至算不上是一個吻,一個真正的吻。
才半秒鐘!接吻魚親嘴的時間都比那個吻還長。小巫婆那個吻只能叫作蜻蜓點水,哪裡像個吻了?
問題就出在這裡!該死的他居然為此坐立難安!
推開一堆待審核的企畫案,他豁地自辦公椅上站了起來。
他開始在辦公室裡踱步,直到Cocoa來敲他的門。
他停下無意義的踱步,看向門口。
Cocoa穿著名牌套裝站在那裡。「經理,該下樓開會了。」
鳳宣壞就站在那裡上身剪裁合身的西裝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形與卓爾不凡的氣質。他看著Cocoa的眼神內斂而抑鬱,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髮絲有一小撮掉了下來,在他的鼻樑處形成一道透露著難懂與危險氣息的陰影。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從桌上提起他的手提電腦,然後一語不發的經過他秘書的身邊。
Cocoa破天荒地吹了一聲口哨,她踩著高跟鞋跟在他身邊,用一種不知道是挖苦還是讚賞的語氣說:「鳳經理,說實在的,你不說話的時候比你說話的時候不知道要酷上幾百倍。老實講,你這副模樣還真的是「久旱逢甘霖--三滴」,慾求不滿啊,你--還是快找個女朋友抒解抒解吧!」
鳳宣懷猛地煞住了腳步,他回頭睨了Cocoa一眼,輕吐出一句:「多謝關懷,可可亞,你也一樣。」
惹可可亞生氣的下場就是沒有午餐便當,得自己出外覓食。
他的秘書是全公司公認最不好惹的一位。鳳宣懷早看開了。
中午十二點半,他姍姍下樓,到公司附近的餐廳吃飯。
出了大樓,他走到最常光顧的一家餐廳,然後在老位子坐下。
之所以常來這裡吃飯,不是因為這裡的菜做的好--事實上,這裡的菜太老、肉太硬、湯太油,只有白開水正常一點。他之所以常到這裡來,除了因為「近」以外,就是因為這裡的東西太難吃,客人不多,可以不用跟人搶位子,不像其它地方一進去就老是看到一堆人在擠來擠去。
點了一份海鮮餐,他便沒什麼食慾地一邊喝著水一邊撐著肘看向窗外。
天色有些變了,早晨他還看見太陽高掛在天上,此刻天空卻積起了厚厚的雲,雲層遮住了陽光,天空灰濛濛的,待會兒也許會下雨。
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他轉過頭,意外的看見一對明眸大眼對著他眨呀眨的。
大眼的主人是一個穿著紫色緊身低胸上衣的美女,看起來……嗯,似曾相識。
「可以在這裡坐下來嗎?」
似曾相識的台詞,他想。「當然可以,請坐。」
在其它位子還空著的情況下,他不會不解風情。
侍者在美女坐定位後送來菜單和他的海鮮簡餐。
美女性感眨眨眼,說:「曼特寧。」
似曾相識的咖啡。鳳宣懷不自覺的笑了。看著還冒著煙的午餐,他說:「不介意我先用吧?」
美女當然不介意了。於是他拿起湯匙吃了一大口。
美女瞅著他,美目含嗔。「我以為你會來找我。」
鳳宣懷老實的說:「事實上,直到剛才為止,我都懷疑你是魔法創造出來的人。」系紅領帶那一天所發生的事都不像是真的。
美女顯然對他的話很有興趣。「魔法?」
鳳宣懷吃了兩、三口就決定不再吃了。今天的海鮮餐似乎不太新鮮,蝦子也沒有熟,寥寥的幾顆青豆仁更像是在冷凍庫裡存放了半年以上。他端起水來喝,同時抬頭看她。不再繼續關於魔法的話題,他試著想起那張卡片上的名字。「莎莎,是吧?」
美女笑了,而且決定寬容地原諒他的健忘。她伸出手,笑說:「曼妮。」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鳳宣懷,很高興認識你。」
他伸出手的時候,外套口袋裡的鴿子羽毛突然掉了出來,他連忙鬆開手,將掉在桌子上的羽毛放回口袋裡。
怪了,放的好好的,怎麼突然掉出來?
小巫婆早上說的話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裡,她說鴿子羽毛會指引他找到他命定的愛人?
再抬起頭時,看見曼妮正對著他甜美地笑。他心頭一震,心想:就是她嗎?
思及此,他認真端詳起眼前這位罕見的美女。
「你好像常常會分神,能不能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些什麼?」
鳳宣懷凝視著她唇邊的一顆小痣。天使的面孔,火辣的身材他的幾任前女友身材都沒眼前這位好。
空氣裡彷彿起了某種魔法的效應,正當他要開口,想調調情的時候,窗外一抹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的視線不自覺追著黑影望過去,發現那是一隻飛得顛顛簸簸的烏鴉。
烏鴉!
烏鴉薩伊德?
接下來他的行為完全不受他的腦袋控制。
他掏出錢包,丟了一千元在桌上,然後留下錯愕的美女,獨自跑出餐廳,去追那只「不太會飛」的烏鴉。
鳳宣懷跑出餐廳後便沿街追著那只飛得不是很高的烏鴉跑。
這只烏鴉真的不太會飛,因為它不但飛得很慢,而且還忽上忽下的,彷彿控制不住它身上的翅膀,一副隨時要從空中掉下來的遜模樣。
而且它的「外表」遠遠看過去就跟小巫婆形容的一模一樣--不過話說回來,天下烏鴉一般黑,他怎麼曉得他在追的這一隻就是小巫婆在找的那一隻?
待他想到這件事,他才猛然清醒過來。而烏鴉就在他停下來的那一剎那不知道飛到了哪個地方?
他站在一條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他突然停了下來。
街上的人群像潮水一樣不斷自他身邊經過,而且時常撞到他寬闊的肩膀。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然後抬起頭看向週遭往來的人群。
一堆人,一堆高聳入雲的大樓,一片小的不能再小的灰暗天空,他突然有些頭暈腦脹,一下子弄不清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以及……他在做什麼?
追一隻烏鴉?
他丟下一個性感大美女不管,跑出來追一隻不曉得是不是烏鴉的烏鴉?這種蠢事……虧他做得出來。
他伸手耙了耙因為剛剛的追逐而凌亂不堪的頭髮,站在原地懊惱的看著被吐過檳榔汁的柏油大街。
在他覺得自己已經半陷入瘋狂的時候,他居然又想到了小巫婆的吻。
慘了,他的腦筋不正常了。
他想他需要一桶冷水來保持清醒。
因為他覺得自己現在可能是在作夢,如果有冷水的話--
一滴豆子大的水滴滴到他頭上。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然後他得到他需要的水。
下雨了。
傾盆大雨。
路上行人尖叫著四竄逃散到能夠避雨的地方。
唯獨他愣愣地站在大街中央,讓雨水淋了他滿身濕。
他或許真的在夢裡,據說在自己夢裡的人總是能夠隨心所欲的操控夢境的發展。而剛剛,他說要水,然後水就來了。
被雨水打濕的感覺很好,因為濕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很清醒。
但是如果這是一個夢……畢竟,被酸雨淋多了,中年禿頭就不太美妙了。他希望這時候有人能好心地在他身邊撐起一把傘--
一把傘在他頭頂上撐了開來,形成一個傘形的保護網,將雨水擋在傘外的世界。
雨在下。
而傘出現了。
一股幽蘭似的女香竄進他鼻間,他不由得深深嗅了一口,然後屏住呼吸,看向撐傘的人。
「為什麼站在這裡淋雨?」那幽蘭似的女子淡淡地問。
他眉頭自然地形成一個鬱結的角度,表現出一種憂鬱男子專有的致命吸引力。
他淡淡的答說:「因為……我以為我在作夢。」因為鋼琴音樂家季芸芸正在幫他撐傘。
這是夢?
是命運?
還是鴿子羽毛所引領而來的邂逅?
抑或是因為……女巫的吻?
他今天晚回來了。
艾莉兒坐在小餐桌前,輕輕敲打桌面。
她還沒吃晚飯,因為她比較喜歡有人陪她一塊吃晚餐。
雖然他並沒有應允他會回來吃飯,而他也總是聲稱他是吃過晚飯才回來的,但她依然敏銳的察覺到每次她煮晚餐時,他眼底都會透露出飢餓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