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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衛小游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誠意。」她這才破涕為笑,「我答應嫁給你了,那你是不是也該答應我呢?」她願意嫁,他也願意娶,這才公平啊。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就答應你吧。」他模仿她的口吻,不忍見她失望,但是,現在確實不是談親事的好時機,私心的想要寒梅等,但要讓她等到什麼時候呢?

  寒梅靠在他懷裡,沒注意到他的出神,逕自喃喃訴說心事。「別笑我明明說過不嫁你,現在卻吃你這株回頭草。」

  他凝神,仔細傾聽,為她的用詞感到相當新鮮,他是「回頭草」?

  懷裡的人仍不停的說話,眼睛不看著他,飄的老遠。

  「你該明白我不愛束縛,婚姻對我而言曾經是累贅,及棄那年,陸續有人到家裡提親,阿爹先是因我年紀尚小,不急著替我找夫家。隨著我年歲漸長,阿爹見提親的人一一被我踢出大門去,上門說親的人少了,正合我的心意,阿爹卻開始急了,鄰居阿婆大嬸的話也多了,大家都在看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嫁出去,或者嫁不出去,一輩子當個沒人要的老姑婆這些話我聽在耳裡也不氣惱,反正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你不曉得每當我看

  見童年的那些玩伴一個個娶了媳婦、嫁了人,有的都已經當爹當娘,生了一窩小蘿蔔頭,我就想,我的一輩子要像他們這樣嗎?我當然不,因為沒有一個男人允許他的妻子拋頭露面的從事建築工程。你知道那是我的興趣、連我爹都沒有辦法阻止我去做,我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我的志趣,那不公平啊,是不是?所以我鐵了心不嫁,不惜和向來疼我的阿爹翻臉,因為阿爹雖然疼我,卻不瞭解我,否則他該知道他的女兒其實比誰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為她的話蹙起眉,這是寒梅不嫁的原因?

  歎了口氣,她續道:「決定不嫁了,所以即使是你也不嫁,可是事後我後悔了。」她突然定睛望著他,唇邊綻放了一朵笑,如花一般美麗。「因為我發現,推掉你有點可惜,你這株草,好像很好吃。你知道我即使嫁你,我仍學不會當個閒妻良母,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歡你身邊有別的女人,我想霸住你,讓你當我一輩子的靠山,誰叫

  你把我寵壞了……或許他們說的沒錯,我是在等你,因為只有你才養得起我呀,我不嫁你就是我的損失了!我知道我很自私、霸道、很不講理,我不會為你改變什麼,我也不會要求你,所以假如你的衣服破了,我會幫你找裁縫補,若是餓了,我可以幫你告訴廚子,但是你累的時候可以靠在我的肩上,你冷的時候可以偎著我取暖,你心情煩的時候可以向我傾訴,你看到什麼新奇好玩的東西可以找我一起分享——這是你僅能給你的……聽了我這樣一番話,不管你作何感想,我是貨物既出,概不退還了。」

  說著說著,她在他唇上印上一個吻,然後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貓,臉頰一片嫣紅。

  尚處在寒梅的話語所帶來的震撼中,須臾,他撫上她不知是因為害羞或者是因為空氣不流通所造成的嫣紅粉頰,著了魔似的。

  「既已購買,絕不退還了……寒梅,你覺得我們婚期定在什麼時候,你才來得及準備呢?」他與她,究竟是誰在等誰?

  婚期定在一個半月以後。

  周訪煙已差人送信到吳縣去知會爹娘,請他們倆老代他重新到寒家下聘,並請他們屆時到汴京主持婚禮。

  在京城這頭,寒梅並不在意傳統婚俗的種種繁文褥節,認為一切從簡,還說隨時可以嫁給他,但是他堅持在不鋪張的前提下,給寒梅一個隆重的婚禮,這是他對她的尊重。

  不便太早公佈婚事,他連宅裡的僕人都瞞著不說,趁著年關將近,讓幾個僕人幫忙打點婚禮所要的物品,僕人以為是在準備過年節,並不曉得這是為婚禮所備。

  另外,知道寒梅女紅不行,他只好請爹娘幫忙準備嫁衣和繡品。

  寒梅此時才後悔以前沒好好學一手繡工,她女紅若好,就可以穿著自己繡的嫁衣嫁人了。要早知道自己會出嫁,她就算再不喜歡也會想辦法學好。

  省悟的太遲,一個半月內,她能繡出個什麼東西,嫁衣和轎簾等等的是不用奢想了,那些東西就連繡工好的人也要花個一年半載才可能完成,想來想去,寒梅決定替自己繡-個枕套。

  打定了主意,她特地拜託熟諳女紅的丫鬟教她描圖和針法、配色等等。幾次坐不住繡房,但強烈的自尊心硬是把天生惰性給壓制下來,安安分分地窩在繡房裡繡鴛鴦,不過在努力了十來天以後,教她刺繡的丫鬟看到她繡出來的成品,皺著眉不曉得該不該告訴寒梅實話。

  「如何?!」寒梅拿著繡面詢問意見。

  「要說實恬嗎?」丫鬟囁嚅著,見寒梅點點頭,她怯怯地道:「梅姑娘,奴婢覺得,你的水鴨繡得不錯。」如果把那些結在一起的線團忽略不看的話。

  「水鴨?」寒梅聞言,垂下眼簾,低頭審視自己努力了十來天的成果,有點灰心。她繡的該是鴛鴦的,怎麼會變成水鴨呢?

  那個丫鬟見她難過,忙道:「梅姑娘,羽類本來就不好繡,咱們何不從較簡單的花草繡起呢?」她不曉得寒梅執意要繡鴛鴦的原因。「比方說咱們可以繡一朵梅花呀,姑娘不就叫這個名嗎?」

  拿剪刀絞掉失敗的成品,寒梅歎了口氣,捏捏酸疼的手,抬頭微笑道:「對吧,咱們從簡單一點的開始,就繡朵梅花吧。」

  深夜,周訪煙見寒梅房中無人,猜想大概是寒梅不聽他的話,還不死心的窩在繡房裡繡東西。原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才會拿起她最不想碰的繡花針,誰知道丫鬟真倔,十來天下來,手指頭被針扎的怕有百來次,硬是不肯放棄。

  走到繡房外,裡頭的燈亮著,他擰起眉,心疼她不愛惜自己,這樣冷的天,這樣昏黃的光源,再這樣下去,不病才怪。

  本想訓她一頓,推開門,見她趴睡在繡桌上也沒多加件衣物,他急忙走過去。

  「寒梅,醒醒,別在這裡睡。」他輕搖她,將她喚醒。

  寒梅掀了下沉重的眼皮,顯得相當疲倦,見來人是他,又閉上眼睛繼續睡,只是不趴回冷冰冰的桌面,改靠向他溫熱的身軀。

  看她要向後翻倒,周訪煙忙伸手攬住她,知道她定不肯自己起來走回房裡睡,他只好認命地抱起她,當她的代步工具。

  想起她前幾日信誓旦旦的說若他累了,要把肩膀給他靠,抱著她回房的途中,怎麼想怎麼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周大人在嗎?」今天是旬假,不用上朝,遇不到周訪煙,孫逢恩只好上周訪煙官邸找人。八王爺突然被賜死,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想周訪煙應該會知道才是。

  「回大人的話,我家大人今早就出去了,至今尚未歸來。」守門的僕人道。

  「我可否進去等他?」他和周訪煙時常往來,周邸的僕人、守衛多識得他,也就不加阻攔。

  「那,孫大人請隨小的來。」守門的僕人恭恭敬敬的欲領路。

  孫逢恩揮揮手,示意他止步,「不用了,李總管,我認得路,自己進去就行了——咦,今天怎麼是你守門?」

  李總管尷尬地笑了笑,支吾道:「原來守門的老王告假幾天,小的就來替代了。」其實是怕寒梅姑娘想起他來,在大人面前告他一狀,屆時他可能連守門的工作都不必做了,直接被解雇,所以知道在事情未發生之前,趕緊亡羊補牢。

  孫逢恩哪裡曉得箇中原由,沒再多問,自行走進宅中。

  本想到書房裡爺周訪煙回來,在經過一處院落時.聽見女子的嬉笑聲,他停下腳步。

  周訪煙個是一人獨居嗎,怎麼會有女子的聲音在此出現?

  是僕婦或丫鬟吧,看主人在就這麼放縱,真是沒教養。

  他舉步向前,打算看看究竟是何人這麼大膽,全然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客人而已。

  寒梅正和丫鬟打雪仗,嬉笑的毫無節制,見有人突然進來,訝異地停下玩鬧,打量起這失禮的陌生訪客。

  女眷是不能隨便見男客的,丫鬟見踏入院中的是個男人,嚇了一跳,拉著寒梅要躲。

  寒梅擺脫丫鬟的拉扯,好奇地迎向陌生男子的目光,「你是誰?」看他一身名貴衣袍,想是府中的貴客,卻不知這樣的一個貴客,為何連進入別人的地方也不先知會一聲?

  孫逢恩一進院裡就傻了眼,原以為會見到一些小丫鬟在嬉鬧,沒想到會見到一個佳人……

  「姑娘,這個人太失禮了。」丫鬟拉拉寒梅的衣袖,低聲道。

  孫逢恩聞言,回神過來,臉上竟竄上了紅暈。「很抱歉,是在下唐突了,」他該道完歉後便迅速離開的,但他的腳卻像生了根,遲遲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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