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瞇起眼,故意和他唱反調。
「我不嫁給他,那麼你倒是告訴我,我應該嫁誰?」
「我啊!除了我,誰都不能要你。」他口氣狂妄地說。
「放屁!你算哪根蔥!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我金纖纖是你要得起的嗎?」
向翼挑起眉,語氣帶有挑釁。「怎麼要不起?」
他想要的東西,至今還沒有失手的紀錄。
「你當然要不起!」金纖纖終於逮到機會挫挫他銳氣。「只有我挑人入贅我金家的份,想娶我?門都沒有!」
「很可惜,我正好就是那個例外。我不可能入贅你金家,相反的,我要你做我向家的媳婦!」詁一出口,連向翼自己也楞住。
他當真有想娶她為妻的念頭?
要她是一回事,娶她回家又是另一回事。或許他該考慮清楚再決定會比較妥當,他可不想因為一時沖昏頭而賠上一生的幸福。
金纖纖也被他的話嚇住。他真的要娶她,不是開玩笑的?
不不不!她才不嫁這個臭男人,他儘管去作他的白日夢吧!
不過……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假的!」
金纖纖倒抽了一口氣,原來她當真脫口問他是真是假。而他竟然說……假的!
「騙你的你也信!你真的那麼想進我向家大門嗎?」
向翼看著她血色盡失,瞬間又滿臉潮紅,變臉之神速,著實令人咋舌。
「誰、誰說!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可惡!差點又被他擺了一道。
「貼金?」他騰出一隻手摸摸自己的臉皮,咧嘴道:「沒有啊!我是喜歡那些金子銀子沒錯,但可沒像你對那些金金銀銀的東西愛過了頭。我看,是你往自己臉上貼金才對吧?」逗她玩真是很有意思,可,到底值不值跟她耗一輩子?
「我就是愛那些金金銀銀的東西怎麼樣?起碼銀子長得比你可親可愛多了。」向翼一點都不覺得懊惱,反而一副恍然大悟地大叫。
「原來啊!可憐的纖纖,我為你的目光短淺感到遺憾。」
銀子哪比得過一個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他。
金纖纖雙手握拳,因為握得太用力,指甲都嵌進了掌心。
她忍著一再被激怒的情緒,咬著牙說:「我眼光哪裡短淺了?」
世上沒一個人真正可靠,只有金錢才是萬能。
向翼輕敲一下她的頭,想看看能不能把她敲得聰明點。
「若非眼光短淺,怎麼會不懂得人財兩得的好買賣?『投資』我一個人,便抵過你金家累世的財富,你難道真看不出嗎?」
唉,雖然是實話,但真說出口還是教人怪不好意思的。
「看不出來。」金纖纖冷淡地說。
她的錢袋沒讓他挖空就該偷笑了,還「人財兩得」?只怕是「人財兩失」吧!不行不行,這種蝕本生意,別想她會笨得點頭。
迎上他似笑非笑的曖昧眼神,她心漏跳了一拍……她連忙別開眼,將亂了節奏的心跳,用十足十的金塊死命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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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一群人群聚在陰暗的密室裡,個個神色凝重。
所有人員到齊之後,其中一人沉聲宣佈:「事情不妙!金纖纖恐怕已經發現了。」
「這怎麼可能?這一個月來,她除了和那些王孫公子應酬之外,成天就只待在金銀院裡,不曾見她到過其它地方,也不可能有人多嘴洩密,她怎麼會知道?」一個年輕男聲開口,語氣十足不信。
「那就是我們太輕忽金纖纖能耐了。她畢竟是金玉銀莊的繼承人,若非發現得早,恐怕我們都會栽在她手裡。」
「那怎麼辦?」其他人紛紛擔心起來。
「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某人比了個手勢,眼露陰狠。
「不行!」為首者否決這項建議。
「為何不行?」事已至此,難道還有比殺了金纖纖更好的方法?
「沒錯,人是一定要除掉。但,誰有把握能一舉除掉她,還能把事情做得乾淨俐落?」為首者冷靜地分析。
話一出口,頓時鴉雀無聲。
是啊,先前派出去的殺手沒一個成功;如今金纖纖住在金銀院中,再要用殺招,誰能保證必定能除去金纖纖,又不讓官府懷疑到他們頭上?
「散財童子可以。」年輕男子道。
「散財童子?那個江湖傳聞中最厲害的殺手?」
「是!就是上回我夜襲金纖纖遇到的那名殺手。」
討論聲細碎響起。
「你上回說他要殺金纖纖,但金纖纖迄今仍完好無缺;如果那人真是散財童子,以他從未失誤的殺人紀錄看來,此事大有疑問。」為首者道。
「是很可疑,而且沒道理。」年輕男子又繼續說:「所以我也沒打算讓散財童子去殺金纖纖,而是另派人手狙擊,然後……」他露出一抹陰狠的眼光。「然後再將金纖纖的死推到散財童子身上,官府那邊再打點好,自然能撇得一乾二淨,保證沒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哈哈哈!紹安,你可真狠啊!」為首者笑道。
王紹安抬起臉,燭光下,他俊秀的臉龐看來像黃鼠狼。
「我當然得狠,不然我妻兒這輩子豈不永遠沒辦法入我王家大門?」
都是上一任莊主將他「許給」金纖纖那個眼裡只有錢的女人!害他至今仍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娶妻生子。自己的妻子沒名沒分不打緊,剛滿週歲的兒子總不能永遠當一名私生子。
「好好好,無毒不丈夫!今早金纖纖還要你半年後入贅她金家呢?」為首者王財生道。
「她休想我會入贅金家!」王紹安抿住唇。
要說他從來不曾喜歡過金纖纖是假的,金纖纖貌美如花,他也曾為她動心過;以為前一任莊主定下婚約,他便能娶她當妻子,自己入贅也沒關係。但問題是,金纖纖壓根沒將他放在眼底,她眼裡只有錢,根本容不下其它。久而久之,他反覺得這個婚約成了羈絆,頂著金纖纖未婚夫的頭銜,他根本無法像一般人一樣娶妻生子,連和女人在一起,他也得戰戰兢兢,唯恐讓人發現,他實在是受夠了!
「不過這事仍要秘密進行,要不跟金纖纖鬧翻,對我們可沒半點好處!」王財生老謀深算地說。
「就讓她再逍遙一陣子吧!」
是的,這會聚在密室中商議謀財害命的一群人,全是金滿堂的職員——掌櫃、帳房、夥計……除了底下一些不知情的僕婢,幾乎所有人都參與其中。
他們要剷除金纖纖,取得金滿堂獨立的經營權。金纖纖的小氣作風,讓他們再也受不了了!造反……有理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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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密終有一疏。金鑯鑯在山西看到帳冊時,就知道「金滿堂」出了問題,實際瞭解問題所在之後,金纖纖反倒卻步。
該怎麼做才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發現,還是……
她拿著草稈撥弄著地上的蟻穴,喃喃自語:「金纖纖可不能當傻子耍著玩,但是……」
「小姐,原來你在這……」一名丫鬟氣喘吁吁地朝金纖纖跑來。
丟掉手中的草稈,拍拍手,她站起身拂去衣上的塵土,看向那名丫鬟。
「有事嗎?我記得交代過今天不許有人打擾。」
這些下人真是愈來愈沒規炬了。
「奴婢該死,請小姐恕罪,只是……」丫鬟囁嚅著說。
「只是什麼事?」金纖纖無意訓斥人,更懶得見人吞吞吐吐的。「快說!」
「是……是富總管來了。」丫鬟低頭說道。
「金富?!」那日中途遇到賊人失散之後,遍尋不著他和小善,她一直擔心他們會遭遇什麼不測,幸好這會沒事。「他人在哪?」
「富總管在前廳裡,人才剛到。因為怕小姐擔心,所以先讓奴婢來通報小姐一聲。」
「笑話!我才不擔心。」金纖纖撇撇嘴,人卻直接往前廳走去。
前廳裡,金富風塵僕僕的臉上寫滿疲憊,一口茶都還沒下肚便急著要見他家小姐。
「金富!」金纖纖走到玄關,見到從小就跟在身邊的老僕人安然無恙,喊了聲。
見到金纖纖,金富忙迎上前去。「小姐,謝天謝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金纖纖喜悅的神色很快收起,興師問罪道:「這陣子你上哪去了?既然沒事,為何不快點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她都快被向翼氣死了!
「都是小的該死!讓小姐受驚了。」
「小善呢?她沒跟你一塊?」她看了看四周。
這一提,主僕相見的喜悅沖淡了些。原來那天遭劫,與金纖纖失散之後,由於擔心主子會出什麼意外,金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打聽她的下落。
報官之後,他想主子有可能折回,於是又在那林子外的村落等了六七天;想折回山西老家求援,但身上的盤纏又不夠,所以只得帶著丫頭小善,一路顛沛地到最近的銀莊分號金滿堂來。可偏偏他身上的盤纏根本不夠兩個人吃住,只得把小善留在路上一家客棧裡幫傭,說好回頭再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