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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宛宛

  福斯坦無言。

  她咬住自己的手背,避免心底痛苦的叫聲透過她的嘴充滿整艘船。將椅背旋  轉至背對福斯坦,她將臉埋入自己的手掌中。

  他為什麼如此殘忍!他怎能將人的感情玩弄在指掌間?他又怎能在做了這一  切之後,向她訴說他的痛、他的悲?並用他在狂怒暴戾中,偶爾出現的柔情來淹  沒她。

  「麻煩你收拾一下,不要告訴他我看過這些東西。他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說服  我。」而我有更多的理由想相信他,在乎多一點的那一方是笨蛋!

  「提斯他——以前——現在不一樣了。」福斯坦極力想解釋,他不曾在她臉  上看過那樣的表情。

  「不必為他解釋了。如果他有心要付出,早該告訴我這一切的。」她的唇動  著,木然的眼睛瞪著恢復灰白的螢幕——一切都該結束了。

  福斯坦默默地收拾東西,不時朝她投去擔心的一眼。「這是藍欽若的資料。  」他遞過了那只遺忘在地上的卷宗。

  「放著吧!這本來就不屬於我應該干涉的事。對不起,我想一個人好好地靜  一靜。」

  福斯坦拉上門離開,在門扉關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地滑落,  沾濕了衣襟。

  何苦呢?心口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把最完整的身、心全給了他,甚至還  願意為他挨槍。

  她不是計較什麼付出與回報——她只要他真誠的心!

  不要對他抱任何希望了,她告訴自己,但是心中總希望這一切是假的,她應  該為他留一扇門嗎?而他會用「事實」這把鑰匙來開啟嗎?她等待的不過是他的  誠實以對。

  抱住自己的雙膝,蜷在牆壁角落中,閉上了眼。好累、好倦、好苦啊!

  迷迷糊糊間,她夢到藍提斯在黑暗懸崖中對她笑,黑暗中唯一清楚的是他森  冷的牙。她夢到自己在游泳,水裡頭伸出許多雙手拉住她的腳踝將她沉向水中。  她夢到自己在一條長路上不停的奔跑,身後狼群的紅眼,像藍提斯無情的注視。

  她擺動已無力的身軀,所有的氣息全數吐納而盡,胡紫芛伸手拉開自己的衣  領,即將窒息的感覺,讓她喘不過氣來。

  是夢嗎?她輕咳出聲,口鼻之間無法順暢地吸足充分的空氣。是夢嗎?

  用盡所有的力氣,她睜開眼,四周的景象都模糊的蒙上了層白霧。不能吸呼  了!

  她不要死在這裡!胡紫芛翻動了下身子,想起身離開,身子卻癱軟如泥,而  且因為用了太多的力氣,她需要更多的氧氣來供應她的呼吸。

  「紫芛!」門被撞開的聲音,伴隨著藍提斯焦急的大吼。

  胡紫芛貪婪地呼吸自門外傳入的空氣,還來不及說話,整個身子已被擁入藍  提斯的懷中。

  她無力舉起手反抗他,只能任他擁著走出門口,只能用她怨懟的眸對上他的  著急。假的!他的關心全是假的!

  「你要不要緊?」藍提斯拍拍她的頰,用衣袖為她拭去臉上被悶出的微汗。

  胡紫芛拒絕回答,拳頭握緊在身側。

  「我養了一群笨蛋。書房的空調系統壞了,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向我報告。全  密閉的空間會死人的!而你,該死的睡到一半跑到書房做什麼!」他青黑了臉色  ,一陣低吼。

  要不是那條狗出了事,安全人員到他房間來找紫芛。她可能就這樣被悶死在  書房!

  胡紫芛撇開臉,根本不看他。逐漸正常的呼吸並不代表她的心情也恢復平靜  了。螢幕中她毫無保留的真實情緒演出還在她的腦中迴旋。

  「說話啊!」將她抱往手術房中,藍欽若已然安坐在椅子上。

  藍欽若來了!她警戒心大起,身體更形僵硬。空調是因為藍欽若來才故障的  嗎?她的生命有危險?

  「欽若,你看一下她的身體要不要緊?該死的,你開口說話啊!」藍提斯瞪  著她板起的面孔,火氣與著急一併燃燒。

  「我好得不得了!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她的目光依然堅持不與他接觸。

  「你在怪我嗎?我交代過他們,除非我按下緊急鈕之外,否則不許他們進入  書房。我沒想到你會在裡頭!」藍提斯扣住她的臉孔,硬要她的視線看向他。

  「那你怎麼會想到去找我?」她猜疑地語調上揚,依然不看向他。

  「那條狗出了點問題,安全人員來問我怎麼處理。」地怎麼了。藍提斯的臉  威脅地貼近她,所有的怒氣即將爆發而出。

  「可可怎麼了?」她猛然站起身,一陣暈眩又讓她倒回他的雙臂之間,「放  開我。」

  「你到底發哪門子的火。你對一支狗的消息,那麼激動做什麼?」捉緊她的  雙臂,扣住她的下顎,惱火地看著她一臉的厭惡。

  「可可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比你長。」

  「女人怎麼這麼難搞!」他氣得把她推回大床上,看她不舒服地閉了閉眼,  他的眼中閃著不捨。

  太在乎她的感受讓他心驚,他會因為她的一顰一笑而牽動情緒。該死!

  更該死的是,這個女人一點都不能體會嗎?

  「我就是太容易搞了。」她低語著,很是委屈。

  藍欽若在一旁淺笑出聲,走到他們身邊,挑著眉看著胡紫芛一臉的防備——  她的敵意很深哦!「提斯,恭喜你恢復成正常人。你們兩個人的對話,就像一般  情侶在鬥嘴一樣。」

  胡紫芛沒正眼瞧這對兄弟,她開口向空氣問道:「可可怎麼了?」

  「它沒事了。」藍欽若說道,拍拍又想冒火的藍提斯。

  「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有了先前昏眩的經驗,她慢慢地把自己撐起來。

  「那支狗中毒。」藍提斯盯著她,恨她對一條狗比對自己身體的狀況還關心  。她怎麼不這樣對他!

  「中毒?」她一聽,整個人慌張了起來,挪動身子就想下床。

  「你搞什麼鬼!」藍提斯不客氣地捉住她的衣領,阻止她的移動。

  胡紫芛掙扎著想推開他,恐懼幾乎淹到喉間。為什麼有那麼多危險事件在他  們身邊?福斯坦的推論或許有些道理。她停住抗拒,越過藍提斯的肩頭,看著一  派優閒站在一旁的藍欽若。

  「讓我去看可可。」她的下顎又被藍提斯粗魯地扯動。他總是傷害她!

  胡紫芛的眼眸直直地望入他的眼中,心悸依然存在,卻多了更多的怨恨。

  「不准。它已經沒事了,獸醫餵過解毒劑了,現在在甲板上活蹦亂跳。」藍  提斯凝視著她眼中的悲哀與怨憤?因為這些意外,她開始相信那緊跟著他的惡運  是真實的嗎?

  他差點失去她!

  藍提斯發狠地緊摟住她,不管她喘不喘得過氣來,「要不是那條狗,我根本  不知道你昏倒在裡頭!老天,好險你沒有事!」

  胡紫芛猶豫地抬起手腕,幾乎想伸手擁抱他,但那只是幾乎而已。

  藍提斯將人抱入心坎中的強勁力道,此時卻無法除去她心頭的不安。

  她無法相信一個不誠實的人。向他說明立場吧!她無法在渴望與怨恨的煎熬  之下與他相望。

  「讓我走吧!」在他的氣息還未將她整個人淹沒、趁她還有一些理智時,她  必須開口。

  「我說過不准了!」拉開彼此的距離,他發現她眼中認真的絕望。她的「走  」代表的是離開!「為什麼?」

  藍提斯抹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覺地使力,按疼她那尚未痊癒的傷口。

  「你弄痛我了。」眼中流出的淚水不是虛偽,為的是心口無法忍受的揪痛。

  一直站在一旁的藍欽若在看了對峙的兩人一眼之後,慢慢地起身離開。他還  有事情要辦——首務之急嘛,是先去探望可可。

  「不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他近乎粗魯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你不能總是這麼獨裁,我是人,不是物品。」胡紫芛倔強地偏過頭,避開  他的碰觸。「如果你不讓我走,我也會想辦法離開的。」

  「你試試看。」所有的哄慰與忍耐,在聽見她的回答時全化成暴怒。藍提斯  按住她的後腦門,要她的視線只停留在他身上。

  貼著他身軀的依然是昨夜的軟玉溫香,與他說話的同樣是她菱角形的櫻唇,  與他相望的還是她那雙黑亮如寶石的杏眼。然而所有的巧笑、所有的嬌憨,竟然  都已成了過去!

  他不滿地低吼了聲,俯下頭攫取住她的唇。

  「唔。不要!」她拚命地想躲開他的碰觸,卻無法移動半分,只能任著他霸  氣地佔據了她的唇間。

  用身子壓住了她所有的反抗,他狂風般地吸吮著她口中的柔軟。

  「該死的!」藍提斯拉住她的長髮,瞪著她唇瓣上頭他的鮮血。她咬他!

  「有本事就不要對女人動粗。」胡紫芛半仰著頭,看著他的眼轉成恐怖的暗  藍。

  藍提斯的臉部抽去了所有的表情,彷若對於口中淡淡的血腥味及舌間被她嚙  咬出的傷口,完全沒有感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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