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現實中膽量過人,可是被人窺視的陰森森感受,著實讓盛子薔開始想到那些她所害怕的恐怖電影情節。鼓起勇氣,她又快速地看了一次室內,發現屋內一角的牆上掛著一具南美木製人面雕像;雕像的雙眼,宛如真人般的炯炯注視讓人頭皮發麻。
深吸了一口氣,疑信參半的盛子薔決定走到人面雕像前,她盯著它彷彿活生生的雙眼,伸出手去碰觸那對眼睛。而當她的指尖觸碰到它的眼睛時,雕像眼突然眨了一下,盛子薔臉色發白的迅速往後退去。
目光不曾移動過半分的她,清清楚楚地看見雕像的眼快速地轉換成黑色木眼。雕像後有人!
盛子薔的心頭感到一陣冰冷,收回了有些顫抖的手,不願再停留。羅宅有問題!沒有正常人會在大半夜窺視一間曾死過人的房間!
忽然,門外傳來驚叫聲,盛子薔快步地退到了陽台口。而就在她閃入陽台後的那一瞬間,門被打了開來。
盛子薔最後一眼看到的竟是——
穿著睡袍的尉赫哲環抱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站在門口。
「子薔,喝下午茶了。」尉赫哲拎著珍珠奶茶與現烤麵包,走入盛子薔與高珣相鄰的辦公室中。
「她不在!」盛子薔悶聲地說,非常不願意抬起頭來。
昨夜在羅家所看到的情景,太讓她心寒了,尉赫哲怎麼會是如此表裡不一的人?!下午才對她溫柔呵護,而到了晚上竟然穿著睡袍和別的女人在一塊。她才不相信他們會蓋著棉被純聊天,因為那個瘦削得彷彿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女人,簡直是把身子偎在尉赫哲懷中。
「心情不好嗎?」尉赫哲笑容可掬地拉了拉盛子薔紮成馬尾的秀髮。「高珣罵你啦?」
盛子薔抬起頭,很用力地白了尉赫哲一眼,依然不說話,但不悅的眼神卻清楚地傳達了她的怒氣。想到尉赫哲和那個女人親熱的情形,她就氣得說不出話來。
「究竟怎麼了?」尉赫哲再度開口,眉頭微擰了起來。女人,都是這麼陰晴不定的嗎?
「花心大蘿蔔!」盛子薔從齒縫中迸出這句話。
「你又在發什麼脾氣?你說誰是花心大蘿蔔?」尉赫哲慢條斯理地問,有些僵硬的下頜顯示他的脾氣隨時在爆發的邊緣。
「你緊張什麼?心虛啊?」
「你怎麼老是這麼無理取鬧!」
「你可以不要理我啊!門在那邊,沒人攔著你,愛情高手!」頭也不抬,盛子薔伸手指著門的方向。
聽了盛子薔的話,尉赫哲若有所思地坐入她辦公桌前的椅子,摸著下巴盯著臉頰氣鼓鼓的,毫不掩飾敵視態度的盛子薔。他是花心大蘿蔔?愛情高手?難道盛子薔聽到了什麼傳言?而她的生氣,代表著她的在乎嗎?因為盛子薔一向就不是那種以虛偽掩飾自己的不滿的人。
收回了原先滿腔的怒意,尉赫哲堅毅的臉露出了笑意,「你聽到了什麼傳言嗎?譬如我和人同居之類的傳言。」
張大了口,盛子薔認為她的頭頂應該是氣得冒煙了。他竟然這麼寡廉鮮恥地說出他和那個女人的事。同居!盛子薔幾乎要像頭獅子般的張牙舞爪起來。「果然是真的,你不要臉!不要臉到了極點!」
「看來你的脾氣比我還不好。來,喝口奶茶順順氣。就算跟我過不去,也犯不著跟飲料過不去吧?」尉赫哲揚起了眉,遞給飲料。原來盛子薔當真聽到了什麼無謂的傳言,不過這也難怪,他的確是在羅家待了一個星期。
盛子薔非常不淑女地一把搶過尉赫哲手中的珍珠奶茶,洩恨似地咬著吸管。喝了幾口飲料,她十分不客氣地接著說:「你可以走了,珍珠奶茶下次叫別人拿來就好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聽我解釋?」瞧著盛子薔氣得兩頰緋紅的臉蛋,尉赫哲發出有些慵懶而逗趣的笑聲。她好像還滿不在乎自己的!
聽出了尉赫哲口氣中的調侃,盛子薔有些愕然,這個人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無恥之徒,無恥矣!」
發現自己再不好好解釋,盛子薔可能會氣得發狂,尉赫哲收起了笑容,很嚴肅地坐正了身子,注視著她,「是誰告訴你我和羅芷芸的事情?」
「我親……」吞下了「親眼目睹」四個字,盛子薔改了險些洩了底的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不肯說就算了。給我一分鐘的時間說明,可以嗎?」
盛子薔很討厭地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免疫,在尉赫哲深刻震動她心扉的凝視下,她還是會心動。她無法為這種反應找出一個合宜的解釋,她明明親眼看見他和那個羅芷芸在一起,為何還願意聽他的解釋?依她以前的個性,早就甩門而去了,為什麼她現在還坐在這裡?
因為你真的十分、十分在乎他!盛子薔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出現這句令她驚慌不已的話。她在乎他?
「子薔,專心聽我說,好嗎?」捏了捏盛子薔粉嫩的臉頰,尉赫哲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嗯。」臉頰紅似楓葉的盛子薔,用力地點著頭以掩飾自己的心亂如麻。
「我已經在羅家住了一個星期。」趁著盛子薔還來不及怒目相向時,尉赫哲緊接著說:「我想你應當知道羅慶卓被殺的消息,可是你一定不知道羅伯伯是我的乾爹,而芷芸是我的乾妹妹。」
「你的乾妹妹?」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答案的盛子薔有些傻氣地重複了一遍尉赫哲的話。
「是的,這件事高瑜、高珣他們都知道。這些日子對芷芸來說並不好過,原本她這幾個月來的精神狀況已經太不好,再加上父親過世的打擊,她幾乎是每夜都作噩夢。而且她的男朋友又出國了,身旁根本每人陪伴。在這種情況下,我能不陪著她嗎?」摟住了已聽得入神的盛子薔,尉赫哲拉住她的艘,真切地道:「事實就是這樣。」
但對於昨晚在羅家被木雕窺視、還有些餘悸的盛子薔來說,總覺得腦中有些懷疑的環節需要弄清楚。她接受了尉赫哲的解釋,沒有抽回自己在他溫暖大掌中的手。
偏和頭微靠在尉赫哲身上,專心思考的盛子薔,沒發現自己的舉動帶給尉赫哲的狂喜。「那你對於殺死林文華的兇手知道多少呢?林文華殺羅慶卓,然後又被殺,究竟是為什麼?而這個最後兇手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扳過了盛子薔的臉,尉赫哲用著奇異的眼神看著她,有些使勁地握疼了她的手,他問話的口氣雖然柔和,卻帶著威脅。「為什麼問這些?」
「我好奇。」輕描淡寫地吐出了話,盛子薔坐到桌面上,拉晃著高大的尉赫哲,「告訴我,好不好?」
當尉赫哲的眼神開始轉變,盛子薔就知道自己問了太多不該問的問題,她太心急了!一瞬間,她有些心虛地閃躲著他銳利而警覺的目光。
察覺到盛子薔的異常,尉赫哲的眼神開始變得猜忌,且帶著些許研究的意味,子薔為什麼問這麼多一般人不會問的問題,難道她與這件案子有什麼關聯?一想到此,尉赫哲的音量不禁加大。
「說!你來寰宇跟這件案子有關嗎?你為什麼對這件案子這麼感興趣?而你又為什麼挑在羅伯伯死後不久,就來應徵?你是警方派來的人嗎?說!」
「我……」盛子薔心想再怎麼硬拗,她都得通過這一關,否則她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她委屈地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惡狠狠的尉赫哲,「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凶!難道我平常喜歡看推理小說錯了嗎?難道我一定要很白癡地問一些很無聊的問題?我就不能深入核心地問嗎?你這個大笨牛,我真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你哪一點!」
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的尉赫哲,在消化完盛子薔前半段的話後,放開了手,用澀滯的口吻道:「對不起,我太小題大作了。因為羅家昨天又有人闖入,所以我……子薔,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喜歡我!」尉赫哲突然抱起了盛子薔在空中轉圈。「你喜歡我!」
「我頭昏了!快放我下來!」盛子薔趴在尉赫哲的身上,做了個鬼臉。
「除非你再說一次剛才的話。」尉赫哲停住了轉圈,抱著嬌小的盛子薔,鼻子抵著她俏皮的鼻尖。
「什麼話?大笨牛啊!」存心戲弄他的盛子薔耍賴地說。
放下了盛子薔,尉赫哲歎了口氣,摸摸她的頭,「唉!想我堂堂一個男子漢,竟然拿你沒轍,真是……唉!」
「你還沒回答我剛問你的問題。」在確定尉赫哲已無疑心後,雖然有些罪惡感,但盛子薔還是再問了一次。
「其實你問的問題,警方也有相同的疑慮,只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新的線索出現。不過警方認為昨天刺探羅家的人也可能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