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試試看。」聽到她放話,他臉色一變,不容反駁地說道,態度更具威脅性。
「我為什麼不敢?是你先不將道理的。」不想在氣勢上輸人的高明仍雙手叉著腰。
「你如果絕食,我就把你和那只當成寵物的羊做成晚餐!」出其不意,攻其防衛,是他不變的原則。
「你……你……你……」氣得臉色忽青忽白的她掄起拳頭,恨不得一拳打扁他的臉,「可惡。」為什麼總吵不贏他?他怎麼永遠自信滿滿、不慌不亂的?
「別生氣了,我不會真的宰了那只叫『珍珠奶茶』的羊。」握住她的拳輕吻了一下,他不喜歡看到她的怒容。
「哼!下次叫『珍珠奶茶』咬你!」
「對了,小茗為何要女扮男裝?」
「因為你們這些臭男人啊!怕你們這些個男人欺壓她們母女啊!」高玟沒好氣地回著話。
「我若放走她,她日後將如何營生?仍是扮男裝一輩子嗎?」他實際地提出疑問。
因為他莫名的醋意多關了小茗姑娘數天,心中著實過意不去,他想,原來英雄真是難過美人關,無怪乎唐玄宗有了楊貴妃之後會日日不早朝!他不也因為高玟而違反了他一向公正無私的原則,沒有立即放走其實無罪的小茗嗎?
「我也不知道。」煩惱的她摩挲著冰冷的手,心中也沒有答案。
「要她到家裡來幫忙吧!這麼大的房子,總有她可以做的事。我叫常子德安排一下。」手掌包住了她冰冷的手,博爾術說著。
「你真好。」用力地親了博爾術的臉頰,高玟喜形於色。
她總算有機會報答小茗了,在博爾術家,小茗會有個很好的將來的。
在博爾術的書齋中,弄了一身黑污的墨水,而字仍然醜得讓自己看不下去的高玟歎了口氣,放下了筆。
原本她想教小茗認字,所以才跑到書齋中想寫一些簡單的字帖。只是她忘了古代的書寫用具只有一種——毛筆。
真是可怕的東西!想她在現代連原子筆寫出來的字都足以令老師望之變色了,更何況是用那柔軟的毛寫出來的字,簡直有著趨吉逼凶的效果。
「高玟,你在裡頭嗎?」小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對啊!你自個兒進來吧!」
隨著開門聲,一襲灰色女裝、綁著兩根辮子的小茗出現在她眼前。
自那天博爾術應允釋放小茗,且讓她於府內工作後,恢復女裝的小茗明麗動人,看得所有人都傻了眼。
「你畫符啊?」小茗晃到高玟身旁,想看清那一團團黑墨是何種圖形。
「啊!我知道你是明眼人,當下就看出我是在畫符。」胡亂扯了一番,不敢承認她其實是在寫字。
「今兒個好像有訪客,常子德和泰不華都陪著博爾術大人到大廳去候客了。」
「哇!這人來頭可真不小。」虛應了一聲,反正她也無心過問博爾術的公事。
「你不是說要教我認字嗎?」小茗笑容滿面地盯著臉頰上沾了墨色的高玟。
「這個……」沒有字帖如何教啊?能說她腦中的確有很多的字,只是寫不出一個長得像字的字嗎?「還是你先教我甩鼓棒好了。我還要一些時間準備教材。」
嚴格說來,應該說是需要一點時間好讓博爾術幫她寫字帖。
她字丑,而那傢伙的書法造詣卻足以開個人展了!真是不公平,不是女生的字該比較清麗、端正的嗎?怎麼她的字就像擠成一團的螞蟻屍體。
「那你等我,我去拿鼓棒。」小茗匆匆轉身想回房。
她才一開門,鼻尖就硬生生地撞到了行色慌亂的常子德,「拜託你別老不出聲地蹦出來好不好?」揉著發痛的鼻子,小茗抱怨道。
「我……」平日侃侃而談的常子德一見到女裝的小茗就說不出話來,早已不是府內的新聞,他已成了最新的嘲弄對象。
「讓開啦!」雖回復了女裝,但仍是一派江湖小子口吻的小茗推開了眼前的障礙物。
「你不能走!」情急之下,常子德扯住了小茗的手臂倏地紅了一張臉。
「幹嘛!你要向小茗求婚嗎?」高玟打趣道。
「高玟!」
「高姑娘!」
一高一低倒叫常子德頓時皺了眉、苦了臉,「事情不好了。宮裡派人來了!」
常子德娓娓道出前些時日,博爾術為了調查宮中怯薛失職,而讓小茗姑娘帶高姑娘出宮一事所引發的風波。
博爾術報稟處置失職的怯薛事小,宮內平空多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被運出宮,可就是大事!被偷運出的人可能的異國的間諜、圖謀不軌的暗殺者,也可能的意在竊取的偷兒。不論何者,反正不該入宮者,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追查失職怯薛的博爾術自然成了首當其衝的查詢者,他為何知道宮內有人被偷運出宮?「那現在怎麼辦?」高玟的腦中浮出了可能的結局——她和小茗都將被處極刑!
「博爾術大人已經在大廳接待拔忽赤了。而應拔忽赤的要求,他要我來請你過去。」「我過去後該怎麼說啊!」心急如焚的高玟緊張得渾身沁出了冷汗。
「博爾術大人說你是他未過門的妻子,那日隨他入宮,不小心墜河,被賣藝的小茗救起。」常子德盡責的警示著,「還有,小茗姑娘已恢復女兒身,故不可自承為當日之賣藝者,否則又是另一樁欺君之罪。」
點頭如搗蒜,高玟拉著小茗就往外跑。跑了兩步,高玟倏地停了下來,讓小茗措手不及,撞上了高玟的腦袋。
「痛死了!你走路小心點!」小茗捂著額上的紅腫哀叫道。她的頭怎麼跟石塊一樣硬啊?
「為什麼小茗也要去?不是說她毋需承認是當日的賣藝者嗎?」高玟疑問地問道。
「沒錯,小茗姑娘原是毋需去的,但由於苓兒回家了,可是你現在的身份是博爾術大人未過門的妻子,身旁自然需要有個丫頭。」常子德解釋著,被小茗專心聆聽的眼光又弄紅了臉。
「別臉紅了,快走啊!」拉起長裙,大步邁向前的高玟猛然又停了腳步,放下了拉高的裙擺自言自語道:「古代的大家閨秀好像不會掀裙子,健步如飛地跑吧!」
這次,點頭如搗蒜的人是常子德。
小茗的反應則是舉起衣袖,擦去高玟臉上的墨漬。
於是,他們用了三倍長的時間才抵達大廳。
低著頭,沉靜、美麗的高玟微側過了身,踏入了門檻。
微抬頭看了下室內,瞄了下坐在博爾術身旁虎視眈眈、手握著皮鞭的男子,高玟隨即嬌滴滴地對準了博爾術的方向,輕輕開啟了朱唇:「您找我?」
「匡當」一聲,博爾術手中的杯蓋落了地。高玟轉性了?
「博爾術大人果真艷福不淺,不但馬尚書之女——大都第一美人馬鳴雪傾心於你;沒想到尚有一位如此嬌媚過人的未婚妻。」拔忽赤細聲地開了口,抬起狹長的三角眼評估地望著高玟。
馬鳴雪是誰?醋意漫上了心頭,高玟不懷好意地朝博爾術笑了一下,意思是待會兒算帳,但卻口氣甜膩地朝拔忽赤說道:「博爾術大哥的確的眾多女子心中的夫婿人選。」
「敢問姑娘上月是否曾隨博爾術大人入宮?」拔忽赤單刀直入地想證實方才博爾術所告之的一切。
「是的。」不多話該是女子的美德吧!高明快速地看了拔忽赤一眼,隨即羞赧地低下了頭。這人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所謂的「眼不正則心不端」,她敢發誓這人一定是想扯博爾術的後腿。
「入宮為何?」沒有留任何喘息的餘地,拔忽赤接著問。
「因為……因為……因為……」高玟一時間想不出藉口來搪塞。
「拔忽赤大人,您恐怕是嚇到她了。」博爾術開口,意欲替她解圍。
拔忽赤想替自己擔任江浙行省左丞相職位一事,是滿朝皆知的。也因此,他才會自願向世祖請命來調查這案件。
「我怕不是吧?該是這位姑娘說不出理由了。」拔忽赤得意地眨著眼,把玩著手中的長鞭,露出殘酷且得逞的笑,「我要帶這位姑娘回去審問。」
「我不許。」立起了身,氣勢凌人的博爾術沉下了臉。
「恐怕由不得博爾術大人了。這位姑娘說不出所以然來,即使有隱情,而您知情不報,只怕也是另有內情吧?」拔忽赤邪邪一笑,神情中有著無限的快感。
「只怕您下結論過早了吧!」收起了特意傳送的秋波,高玟板起了臉。
「下論過早?我不認為如此,敢問姑娘可是想到了脫罪的藉口嗎?」
「您不覺自己說話未免失之苛刻,有失儒生修養?」高明反駁著。
「我朝太祖曾說過治國需靠武力,儒生無用。我拔忽赤帶兵戰果輝煌,何需有儒生修養?你一個婦道人家又懂得什麼?」微變了臉色,拔忽赤斥責著高玟。
「我一個婦道人家只是恰好知道,太祖後接受身旁耶律楚材的進言,明白了想擁有好國家也需要有儒生來協助治國。這點難道您沒有讀到嗎?」高玟音量越來越大,聲音朝著尖酸刻薄的拔忽赤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