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洋平也笑了,「原來我們的音量,旁邊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夏雅妮沒有笑,因為耳朵比較靈敏的她恰巧聽見了一群女生嬌聲的說:「他好可愛哦!」
第四章
她怎麼還沒來?
中場休息時,衛洋平的目光再度飄向球場旁的觀眾席。
今天是校際籃球的冠亞軍爭奪戰,說好她要來觀看,順道在比賽後一起擔任一項義賣活動的義工,結果球賽快結束了,特地為她留的位置上,卻依然只有一瓶水和夏劭光得意洋洋的笑——這傢伙八成又收了賭金。
「你再往那邊看,那邊的女生今晚鐵定會失眠。」雷傑故意舉起手朝夏劭光的方向揮揮手,引起一陣女生尖叫。
「她還沒來?」白奇坐在場邊,拿起一瓶水喝了幾口。
「還沒。」衛洋平懶洋洋地回了句,眼光又朝夏劭光的位置瞟去,對於自己再度引起的騷動渾然不覺。
只剩十分鐘,比賽就結束了。妮妮臨時有事耽擱了嗎?
「有點精神好不好?」雷傑俊逸的臉上漾著笑,打趣的說:「這麼失魂落魄的,活像被人拋棄了一樣。」
「要怎麼有精神?丙班根本不堪一擊,我沒使出全力痛宰他們,算是他們的福氣了。」衛洋平拿起籃球在指間轉著,視線帶著鄙睨的瞟向對手。
心情惡劣啊!
「你看他這副樣子!」雷傑撞了下白奇,嘲弄著衛洋平。
「那是你還沒遇到讓你牽腸掛肚的女人。花心大菜頭!」衛洋平回嘴。
「認真的?」白奇挑起眉。那俊美卻冷酷的臉龐只有在熟識的人面前才會表現出喜怒哀樂。
「再認真不過。」衛洋平吁了口長氣。但是……她也認真嗎?
年齡的差距,一直是她心中的芥蒂。除此之外,她一直是神秘的——關於她自己、關於她威嚇汲汲營營的賺錢、關於她心中的所思所感,她從來不說。
而且從上個星期天開始,她的態度就彆扭得奇怪,說是故意閃躲,又像是在觀察等待些什麼。挑明了問她,她又說沒事。
唉!
他不懂女生!
雷傑伸手勾住衛洋平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你幹麼咒我失戀啊!」衛洋平曲肘撞了下雷傑的肚子。
突然,鎂光燈一亮。
「夏劭光!」他們同時朝夏劭光的方向舉起拳頭。
「那台相機再出現,我們三個就拒絕上場!」
雷傑朝班長吼了聲,可憐的班長只得抓抓頭,識相的去找夏劭光「談談」。
冠軍獎盃就指望這三個人,萬一他們都不下場,那甲班豈不完蛋?更別提全場八成一上衝著他們來的女子啦啦隊,一人一口口水就可以把他淹死了。
戴著黑框眼鏡的班長,頓時覺得上帝是不公平的——或者可以說,上帝對他們三人太公平了些,讓他們智力、能力、體力、外貌通通傲視同儕。如果能夠和那三個傢伙交換一下靈魂,那該有多好!他也想感受一下身為優秀男人的驕傲——對玻璃櫥窗內的自己流口水是何等快意的事啊!
「他幹嘛傻笑?真的被我們逼瘋了嗎?」衛洋平看著班長的側臉,懷疑的問。
「夏劭光的妹夫,妮妮來了。」白奇眺向遠方的視線拉回到衛洋平臉上。
衛洋平立即回過頭,尋找那個他找了十來次的身影;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臉上的光彩瞬時沉黯。
她是來了,和一個穿著開襟毛衣的男人談笑風生的坐入夏劭光旁邊的位置。
僅容一人的空位,在必須擠上兩個人的情況下,顯得有些擁擠。
衛洋平瞇起了眼,良好的視力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兩個人肩挨著肩親密的坐下。
「那傢伙有些眼熟。」白奇沉吟著。對於人的面孔,他有著頗好的記性。
「他是長我們兩屆的學長,也是那一屆的畢業生代表。」
「長我兩屆……那就是和她同年了。」衛洋平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發現她絲毫沒有抬頭尋找他的念頭。
「畢業生代表向來都是考上『F』大,那個金邊眼鏡可能正巧和夏雅妮同校。」雷傑也跟著打量。一流高中畢業的學生考上一流大學,並不值得詫異。「哈!夏劭光那傢伙還算有義氣,把他的位置讓給了妮妮,省得那兩人擠在一個小小的位置上。」
「嗶!」集合的哨聲響起。
「需要幫你嗎?籃框正好在他們前方,若是砸到人,不是什麼意外的事。」白奇冷冷一笑。
「哈!一連砸三次就好笑了。」雷傑盯著衛洋平黧黑的臉色,安慰的拍拍他的肩。「三次夠嗎?」
「不需要。一切等比賽結束後再說。」衛洋平的視線與夏雅妮隔著一個球場交會,卻見她隨即低下頭與夏劭光說話。
「丙班要倒大霉了!」雷傑預言,同情的朝對手搖頭。
不笑的衛洋平看來嚴厲,高大的身材更是顯得有些威脅性。他面無表情的與隊友一起走到球場中間,視線仍停駐在她與那個男人身上。
妮妮為什麼不敢看他?因為心虛?還是不忍心?
裁判的哨聲一響,夏劭光就十分熱切的做起實況轉播——即使每個人都有眼睛可以瞧見現場。
「三年甲班衛洋平閃過對方的攔截,一個跳投,得分!衛洋平朝籃框後方看了一眼,他在看誰呢?」
「漂亮!衛洋平抄截了三年丙班的球,向籃下前進,一記跳投……得分!衛洋平眼帶威脅的瞪了前方一眼,他那種怨懟的神情是因為什麼呢?因為又得了兩分嗎?不可能吧!」
「三年丙班的前鋒現在被白奇、雷傑牽制住,衛洋平在無人防守的狀況下快攻得分!衛洋平為什麼如此不快樂呢?又為什麼老朝同一個地方看去呢?籃框後方有他思念的人嗎?」
「夏劭光,你給我閉嘴,否則我就和你絕交!」夏雅妮的頭愈垂愈低,夏劭光的播報讓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到他們身上。
而衛洋平的目光也著實過分膽大妄為!夏雅妮將目光投向遠方,故意不看他。
終於,比賽在她坐立難安之中結束。三年甲班當然是勝利的一方。
在一群人的尖叫、歡呼、喝彩中,衛洋平沒有走回休息室,轉身就朝著觀眾席走去。
沒有微笑、沒有寒暄、沒有接過那些傾慕的女孩所遞上的礦泉水、毛巾,他只是筆直的走向夏雅妮。
四周的人沒有因為球賽結束而離開位置,反而將目光自場內移至場外,竊竊耳語傳遞著。
「感謝、感謝。」夏劭光看見衛洋平,立刻熱絡的起身拉住他的手。「感謝你為班爭光、為我的荷包爭重。我賭你一定獨得十分以上果然是正確的。」
他嬉皮笑臉的和衛洋平握著手——衛洋平這座火山看來即將爆發,他總得先做些降溫的工作吧!
衛洋平扯了下嘴角,勉強算是回應。抽回了手,他又往前跨了一步,直接走到夏雅妮面前。
四週一片寂靜。
「嗨。」夏雅妮仰起下巴,吐了聲招呼,手竟緊張的直髮汗。
「不介紹一下嗎?」衛洋平有禮的朝她身旁的男子點點頭,問候的語句卻和眼瞳中的冰涼畫不上等號。「我是衛洋平。」
「我是羅本立,是夏雅妮的同學,長你兩屆的學長。聽她說要回學校來看籃球賽,我就順道載她過來了。」羅本立推了推鼻樑上的細邊眼鏡,一派自在。眼前這個學弟的氣勢是有些嚇人,不過畢竟還是一個高中生。
「學長是嗎?」衛洋平的視線只在羅本立的臉上轉了一圈,就回到了夏雅妮身上。他彎下身子,伸手為他拂去臉頰上的一絡髮絲,口氣轉為溫柔,「怎麼這麼晚才來?」
夏雅妮咬了咬下唇,不自在的看著地上,「因為塞車。」
如果現在沒有數百人盯著她和衛洋平,她就不叫夏雅妮!
「看著我。」衛洋平勾起夏雅妮的下顎,姿態佔有而親暱。
場內陸續傳來抽氣與驚叫的聲音。
「不要這樣。」她終於抬起了頭,雖沒有面紅耳赤,卻已經是滿臉尷尬。
「學弟,有話好說。」羅本立站起身,把手放到他的手臂上。
「我不是在和你說話,把手拿開。」衛洋平冷漠的瞟去一眼,揮開那只惹人厭的手。
「不要在公眾場合鬧事。」她看了眼場中尚未離去的師長們,有點擔心。
「你是擔心我,還是關心他?」他雙臂交叉在胸前,等待她的回答。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嗎?如果妮妮真的和那個傢伙沒有關係,那又何必帶他過來?如果只是順道,為什麼不向那個傢伙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他不願認為他所喜愛的夏雅妮會蓄意挑起戰火,看兩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
「你這個笨蛋,這是『史綱』高中,教官記過記不到我們頭上啊!」她直覺的回嘴,不悅的鼓起嫩頰。
衛洋平笑了,只是嘴角揚起的弧度並不大。她的「我們」是指她和羅本立!他不喜歡這兩個人被一個詞彙統稱的感覺,她聲旁的名字只能是衛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