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都已經七點了,宋洋還沒回來。
紫薇的內心十分不安;宋洋不會又棄我而去吧?她潛意識裡,不了浮現過去曾發生的事。
宋洋!宋洋!你又要離開我了——
紫薇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怖中。
晚上七點,紫薇已瀕臨精神崩潰之際。
「紫兒——」
忽見宋洋出現在巷口喚著她。
「洋兒——」聽到那充滿柔情蜜意的叫聲,紫薇終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朝宋洋飛奔而去。
「洋兒,我以為你……以為你……」她哭喪著臉,半天說不話來。
「傻紫兒,別擔心,我不會再離開你的。」宋洋覺得有些愧疚道。「都怪我粗心,忘了要打電話給你,告訴你我會晚歸。對不起,害你擔心了—」宋洋愛憐地摸著紫薇的頭。「我是去車站接一個人,所以才會回來晚了。來!紫兒!看看是——」
紫薇朝他身後望去,映入眼廉的,是一名頗有修持的僧侶。
「釋空大師——」她不禁輕呼出聲。
原來,是師父來探望他們。
「紫薇小姐,你好!」
「不!大師你叫錯了,我是宋太太!」紫薇俏皮道。「快請入內吧!」
釋空大師頷首。
「不好意思,讓師父千里迢迢從台北來花蓮看我們;」紫薇自責道。「上次,都怪紫薇狂妄不羈,給大師惹麻煩——」
「沒關係,凡事皆順因果;命中注定的事,想躲也躲不掉。況且,你們兩人的姻緣,也拖太久了——」
「謝謝師父一直不願讓徒兒出家,現在徒兒才體悟到師父的用心,唉!說真的,徒兒還真的是沒有資格做和尚,畢竟還是敵不過凡夫俗子的慾望。」宋洋平靜道,不見一絲的怨懟不滿。
「很好,現在宋公子的心性已像是成熟的稻穗一樣,越來越懂得謙卑了。」釋空大師滿意道。「不出家修心,在家修心也是修持的一種呢!」
「大師您過獎了,其實徒兒我——」宋洋臉一陣紅。「酒、色、財、氣——全破了。」
不料,師父卻笑得更關心。「不,雖然宋公子破了酒、色、財等戒,但是『氣』你卻守住了。心中的邪念——嫉妒心、邪見心、好噁心、狂妄心、慢人心、自私心,一切不善的心,宋公子都遠離了,宋公子才是最誠心的佛教徒呢!」
暢談一番後,釋空大師偕宋洋走出大門。站在寬廣的草原中,天空的星光一閃一閃地,令人格外神清氣爽。
宋洋突然一股腦跪在地上。
「師父——」
「宋公子您這——」釋空大師愣了一下。
「下一世,徒兒還有機會當和尚嗎?徒兒還有機會拜師父為師嗎?下輩子,我們還有緣嗎?」他充滿離情依依。
「傻徒兒。」釋空大師笑著道。「你每一世都是和尚啊!只是在這一世——把該還的都還一還。」
「師父,徒兒今世若還了情債,下輩子,還會做和尚嗎?」宋洋執拗於這個問題。
「你——唉!師父不是說過了嗎?全世界的天空都是一樣的。難道,你還不能夠悟出嗎?」師父搖首歎口氣,轉身離開。
全世界的天空,都是一樣的?
宋洋抬首望向天空,想了好久……
終於,他大澈大悟。
釋空大師的意思原來是指,佛性是平等,泛是在世界上任何角落,身份如何,都是能修行的。
而他的弊病,就是一直局限在非剃頭出家不可。
眾生都是有佛性的,一律平等。就算是像清瀧紫薇來自黑道的背景,也是很有佛緣的。不只是當和尚才能修行,就算是凡人,他也可以走修行的路。
宋洋茅塞頓開,於是當下決定了許多事。
首先,他衝進大門,瘋瘋癲癲地抱起紫薇,在寬廣的客廳上跳起舞來。
「幹什麼!你……看開了呀?」紫薇眼睛發亮。
「不是看開了,是看透了!。宋洋快樂道。
「這兩者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看開』是消極的態度,『看透』才能過積極的人生。」宋洋正八百地解釋。
紫薇生性聰慧,一點就通。
好不容易終於——宋洋「正常」了。這是宋家每個人的看法。
因為,他正式地答應成為雲靈集團亞大地區的總裁,開始要過正規的人生。
他和紫薇搬回宋邸,不是住在那間新房裡。
宋洋相信這便上天的旨意。儘管他是雲凌集團的總裁,這身份和地位依然不會阻礙他的修行。藉由他現在的力量,他更能達成畢生的理想——助人。
擁有了財產及權力,他更能加以利用來廣為佈施。因此他幫了許多善事,更為大眾謀福利。
他相信,佛所說的人間淨土,終會有實現的一天。
他要讓雲凌集團擁有新的面貌,「心」的方向。他破天荒僱用殘障人士,不再是社會的包袱。
政府忽略的地方、社會給予的異樣眼光,宋洋卻以博愛慈悲的心腸,替這些人燃起一盞燈光,為社會帶來一股溫暖,替殘胞建立起屬於他們的一片天空。
宋洋真的變了。就像宋凌說的:「宋洋,你很不錯,能一邊嫌錢,一邊回饋社會,真的很不錯。
宋洋顯得很謙卑了,時時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每日,他都不忘「感謝」。
他常常帶著紫薇到靈泉寺去探望釋空大師,聽聽佛理,釋空大師感到很欣慰;宋洋能有現在的人生。
「你的心,成就了你自己。」釋空大師開口道。「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宋公子前世曾下苦功修持,所以這一世,自然要有不一樣的使命。」
宋洋出錢把靈泉寺重新建設,使禪寺能容納更多的善眾。宋洋因而在禪寺獲得很好的名聲。
四兒子宋洋「正常」了,最高興的宋家二老,也了卻他們一樁心願。
宋咒凡為了公平起見,挑明了說:「爸爸出錢,讓你們在後山再蓋棟別墅。」
卻被宋洋拒絕了。
他說出個很玄的理論:「一個人去世之後,燒成了骨灰,所需的土地也將不用多此一舉在後山上蓋別墅。我和紫薇都喜歡住在宋家。」咒凡和夜欣很欣慰,他們接受洋兒的「真理」。
紫薇自己則很乾脆:我住哪裡都無所謂,只要跟隨著宋洋。
宋咒凡和岳夜欣四目想望。夜欣感動地說:「我們的孩子、媳婦們,個個都是『天下第一號癡情種子』。」
宋洋很愛紫薇,很珍惜好不容易得這份幸福。
宋洋除了以字書相贈,每日也盡可能送一些朵紫薇花給紫薇。
「雖然只有一朵,卻表達了你是唯一的愛。」宋洋真心對紫薇說道。
「紫薇花代表了沉迷的愛。我是你今世的唯一,在不可知的來世,願永遠生生世世在一起——紫兒永遠是洋兒的唯一。」紫薇感性道。
之後,她總是愛調侃宋洋:「哦!老公!你是我的『和尚老公』,讓我能好好看看你,讓我來幫你洗澡。」
「要無時無刻都不忘愛我,紫兒。」
兩人的對話,叫外人看了直呼肉麻。
誰叫彼此飢渴了太多世呢?
而今,紫兒終於成洋兒的唯一……
每晚在睡夢中,紫薇總是如此呢喃著。
而宋洋,每當看到她手腕上的三道疤痕。總是聲色俱厲地說:「不准再做傻事,自殺是最愚蠢的行為,也會犯下輕生之罪。」他以「佛教」的觀點道。
「我知道。我再也不會那麼傻,再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紫薇甜蜜地摟住宋洋。「只因為有你,才讓我體會出生命何其尊貴,何其偉大,若我沒有了肉體,如何能像現在宋擁有你?我們也就失去了彼此珍惜的機會了。」
尾聲
在很偶然的機會下,宋洋看到紫薇話梳妝台的一封信,上面寫的全都是日文。
宋洋不是故意要看的。只不過,最近看紫薇愁眉深鎖,抑蔭不樂,他直覺認為跟這封信有關。因此,他偷偷拿去給岳夜欣看,請她翻譯。夜欣和咒凡看完信,臉色略顯蒼白。上頭寫著:
紫薇:
……你已被清瀧家族驅逐了。做哥哥的,一直向母親求情,無奈,卻無效。
母親很生氣你不僅沒達到她的期望,反而被宋家收買,令她覺得臉上無光,更恨宋家的人了,而你也成為清瀧家的辱恥。
下個月母親將會透過新聞,向全日本宣佈這件事。
紫薇,好自為之。
清瀧賜澤上。
「媽——」宋洋聽完翻譯之後很擔憂。「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呢!我們宋家接納了紫薇,紫薇卻被自己的家人給趕出門。」
「天底下哪有一個母親這樣對自己的子女。」夜欣也為她抱不平。「我絕不允許這事情發生。」
「清瀧玉羽太過分了,這女人真是變態。」宋咒凡也惱火了。「哪有一個母親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的。」當然,他興地忽略當他提到清瀧玉羽時,夜欣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畢竟,清瀧玉羽一直是存在他們兩人心中最大的疙瘩。
「媽!我想,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與清瀧剛澤聯絡,親自去日本一趟,去見清瀧玉羽,向她求情。」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