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會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呢?
她困窘、尷尬,且食之無味,直到旺旺銜來一團東西放在霧雪的手裡,她低頭一瞧,竟是當初的五千元!
「旺旺真可愛,莫名其妙給我五千元。」她試著打破僵局。
她的話一說完,冷不防地,傅鷹飛快地把五千元搶回去,大聲吆喝道:「不准動這筆錢!」
這是傅鷹第一次對「他」發火,霧雪被嚇得魂飛魄散,淚水大滴大滴地滑落。
「對不起,小弟。」他?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對不起,我不該亂生氣。」
「為何那筆錢我不能碰?」霧雪委屈地問著。
「那是……一個小偷的錢,『你』不能拿。」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那你為何會與『小偷』在一起?又為何與我這毛頭小子在一起?我們都令你鄙視?令你不屑?」她冷冷地追問他。
「不!」傅鷹反駁。「沒有這回事!」
「你——說——謊!」她氣急敗壞,怒火中燒地狂吼。「原來,我在你的心目中和那個『小偷』一樣,都是你眼中的垃圾!」
「不!」他陡然用力拍擊桌面。「沒有這回事!」
他在惱羞成怒、暴跳如雷中,忽略了一個問題——這兩個人,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他」為何這般發狂呢?
「那是怎?回事?」她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傅鷹。「請說明,傅鷹先生!」她倨傲道。
她生氣,因為胸部上下不斷起伏,熱氣吐在他的面頰上,雙唇因氣極而發顫。
他的手不覺碰觸著「他」的面頰,帶著幾分失意與落魄的口吻道:「可惜,『你』不是。」
他答非所問的話,竟平息了霧雪火山爆發般的脾氣,她用力握住她的雙手,迫切且盼望地再次問道:「如果我是女人,你會愛我嗎?」
傅鷹怔怔地望著「他」,還是「她」?他頭暈目眩、昏昏沈沈,根本分不清楚;但他的回答是如此的鏗鏘有力,句句如刀般戳起霧雪的心坎裡,他說:「我不曾愛上『你』,因為上天不容許同性戀的行為。如果是『你』,我也不會愛上『你』,因為我不喜歡毫無羞恥心的小偷。」
倏地,傅鷹突兀地甩開霧雪的手。「『你』走吧!」說完,他狠下心來背過身子。
「好!」霧雪用力咬住下唇,不讓傅鷹看見她的眼淚。
誰說他是溫柔似水、多情多義的男人?在霧雪的感覺裡,他根本是天底下最無情薄倖的男人。
難道,有情與無情,僅是一線之隔?
「你會後悔的!」她撂下這句「話中話」,打開大門,頭也不回地往外衝。
夜是這麼的黑,風是如此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低氣壓」又來了!
員工們立即戰戰兢兢,嚴陣以待。直到腳步聲快速穿過,他們才籲了一口氣。
傅鷹一個月來的脾氣,相當駭人;只得用颱風,或是暴風雨來形容。
他大口大口吸著煙,以工作來填塞生活,他告訴自己,就當他不曾認?那個小伙子,也不曾遇見過那個小偷。
他的生活要與以前一樣,只有旺旺和他相依?命,不需要其他的人。
老鷹總是注視孤單地飛翔在空中,不需要伴侶。
???一個月後。
霧雪期待傅鷹會來找她,會到飯店門口的泊車處找她;所以,她總是趴在窗口,從房間往停車場的方向望去。
但,連個傅鷹的影子都沒有。
她的情緒隨著日子的流逝,變得不安穩而惡劣。痛苦衝擊著她,但,她還是不死心……傅鷹的車子終於停在飯店旁的停車場。
他根本不應該來到這裡,偏偏台灣的經濟貿易宴會在此舉行。
他誠惶誠恐,又殷殷盼望。他是否會再見到「他」?
別傻了!傅鷹告訴自己。那夜,你既然無情無義地趕走他,你和「他」之間的友誼就已徹底決裂。
他把車停在車處口,不覺舉目四望,搜尋「他」的身影,但令他絕望的是,他真的沒有見到「他」……終於見到傅鷹那輛BMW的紅色跑車。
他真的來了!霧雪看著他從跑車內走出來,臉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十足的書卷氣。
她靠在窗櫺上,天知道她多少想念他啊!他也會想她嗎?她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深情地注視他,倏地發現他正挽著一位豔麗無比的佳人。儘管寒風刺骨,但那女人仍然只穿著露背的黑色禮服。
他們的身旁,還有旺旺「保護」著他們。
才一個月而已,他就有別的女人?
負心的男人!
傅鷹吸吸鼻子,淚水無法遏止地氾濫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過了多久,她哭累了,趴在床上休息,屋內只有她低低的嗚咽聲,她不覺合上雙眼。
恍惚中,她似乎聽到「何董」二字,及眾人的喧鬧聲。
何董來了?那個不要臉的性變態,他真的來了嗎?
霧雪倏地坐起身,在門後側耳傾呼。
沒錯,真是他!何董居然在她的隔壁房!
霧雪的憤憎心陡然燃起。她恨死了何董。
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讓傅鷹吻她,而那一吻,叫她從此以後就深陷在噩夢中,無法自拔。
她要想法子報復這死胖子。
車子?這二字倏地跳入她的腦海中。
他不是說過,他的車子值兩百五十萬嗎?
如果在他的車子上面作怪,那他一定會氣得七竅冒煙。
她看看手錶,晚上九點。她開始鎮定地思忖她的計劃。打定主意後,她旋即換上男裝,戴上鴨舌帽,並命地噴漆及利刀,準備好好地破壞他的車子。
她快速跑到停車場,遠遠就瞧見了那輛加長型的克萊斯勒房車。她偷偷摸摸地走到車邊,看見車內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司機,另外一個是打手吧!因為他的個頭很大,一副虎背熊腰的樣子。
不過,很慶倖的,他們兩個人好像都睡著了。
她極小心地蹲在右車邊,開始她的傑作。
「Fuck!Fuck……。」噴完,再跑到另一邊的車門,噴上:「干!干!干……」太爽了!太棒了!
見到車內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她的膽子也就越來越大,她索性走到後車廂,在上面噴上「去死吧!」三個大字。她當然不會走到車前,她知道那樣很容易曝光。
她興高采烈地趴在車輪旁,拿起銳刀,往輪胎上刺下去——須臾間,她已被重重摔在地上,兩個驃悍的大男人把她圍住……上飯店用餐,帶一隻狗是多?的不雅觀,可是,又能如何?
今天,旺旺像一隻瘋狗般,亂叫又亂咬,不但把他出門要穿的白襯衫咬得碎爛,更進一步要咬他的西裝。它不斷騷擾傅鷹,又不肯讓他出門,最後,主人只得投降,帶著旺旺出門。
「主人往往才是獵鷹的僕役。」這在傅鷹身上彰顯出來,他寵愛這隻狗,已是無法自主的地步了。
「走吧!今天大家都要笑我又變成狗奴隸了。等會兒莉莉上車時不許對她動粗,知道嗎?」他兇神惡煞地說:「不然,我就把你丟下車。」這句話,無非是嚇嚇這只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愛犬。
莉莉是誰?他也搞不太清楚,反正,好像是某個財閥董事的獨生女,她一直很喜歡他,而他呢?因這次宴會規定要攜伴參加,在苦無伴侶的情況下,姿色不錯的莉莉又毛遂自薦,因此,他只好莫可奈何地答應了。
莉莉來時,旺旺雖然沒有吼叫,但它卻佔著駕駛座旁邊的位子,不肯坐後座。
莉莉只好很不情願地坐在後座,心裡卻真想掐死這條大爛狗。一路上,旺旺雖然沒有「汪汪」,但它不停地張開大嘴,猛吐舌頭,莉莉差點沒昏倒。
好不容易到了宴會中心,旺旺相當識相地趴在傅鷹的腳下,靜靜地注視著這個屬於人的世界。眾人對這只龐大的狗震驚無比;當然,也對它良好的「家教」佩服不已。
它成為眾人的焦點,當然,也是因為傅鷹的關係。
誰會不知這愛犬的重要性?傅鷹說過,只要能討這條狗的歡喜,入主他家絕非難事。
他紋風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不跳舞也不喝酒。反倒是身邊那個美豔女子,已跑步不止二十支舞呢!
莉莉很不是滋味,故意與其他男士跳舞想挫挫傅鷹的銳氣,結果呢眾人家還是老神在在,根本不理她。
旺旺突然起身,嗅聞著傅鷹的褲腳,它又開始騷動不安了。
傅鷹今天有些憤怒,他認?旺旺太不聽話了。他極力按捺住性子。「不要亂來!」他命令著。
旺旺卻抵抗命令,更加作怪地用力拉扯他的衣角,他的衣角險些又要被撕破了。「夠了!」他光火道:「你今天為什麼這麼不聽話?」他一反往常地對狗大吼大叫。
「汪!汪汪!汪汪汪……」旺旺突然狂叫起來,聲音之大,簡單是震耳欲聾,「汪!汪汪!汪汪汪……」它嘶吼著,無情地猛力一拉,西裝外套已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