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啦!」宋丹雲忍不住笑道:「又不是在演連戲劇!這種諜對諜的戲碼,怎麼可能發生在日常生活中?」
「這類的事在公司文化中層出不窮,所以媒體才有文章可炒啊!我當然希望你不會遇到。我也知道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都算是好人,但當你一不注意,你就掉落那百分之五的陷阱裡了。所以沛綸才會無時不刻地提醒你,因為你剛畢業,還是個社會新鮮人;因為你對這社會充滿好奇,因為你初生之犢不畏虎,可是這也是你的致命點。
「也許你不怕失敗,也許你認為挫折可以讓你成長,但你要知道,當有一個人告訴你,走這條路比較快又安全的時候,你實在沒必要堅持走跌跌撞撞的路,但如果你要走,也沒有人阻攔你,只是關心你的人會擔心,會為你惋惜,你知道嗎?」劉淅如說著,很高興宋丹雲專心的表情。
「我知道沛綸的好意,她是想幫我鑒定一下……」
「所以她氣你一直偷偷摸摸的,這真的不健康,我曉得你不喜歡被八卦,但沛綸是什麼樣的人,你還會不清楚嗎?」
「可是……」宋丹雲當然知道,但她左想右想,都不覺得閻浚寬跟詹奇駒那種人會是同一種。
更何況,她跟閻浚寬,八字都沒一撇咧!
「你自己決定吧!只是希望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也不要老是把事情想得太單純。你不是一直都很信任沛綸的嗎?至少把你心中的想法告訴她,讓她給你一點意見,也許真的會有幫助啊!」
劉淅如跟郭沛綸不同,她曾愛過,也曾為愛受傷,她知道女人一旦愛下去了,沒人勸得動的。所以她只是希望讓宋丹雲知道,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是孤獨的。
第八章
豪華的私人頂級房車,一如廣告商所訴求的平穩高貴,在金碧輝煌的陽光下流轉,四輪率動著一成不變的軌跡,彰顯著這世上永恆不變的真理,使人眼前為之炫目。
唯獨具有高尚血統的真命天子,才配得上高級車種的尊榮。
朱哲雄的司機過了個彎,就進入朱家堂皇的豪門大宅。日式的庭園,處處展現著人為巧奪天工的慧黠。
這處宅第落成於民國四十年左右,當時還是朱哲雄的祖父當家。雖然在九十年代的今日,傳統的日式華宅已不復流行,但屋宇森冷的色調,簡潔有力的造型,仍然訴說著主人家莊嚴不可侵犯的威勢。
億萬家財傳世三代,朱哲雄打破了「富不過三代」的咒語,成功地光宗耀祖,將財產拓展到有史以來的高峰。當然他私下清楚,這都要歸功於現在的總經理閻浚寬。
企業最重要的資源無非是難得的人才,朱哲雄深知這一點,而他認為,這一點才是他今天能成功的主因。
然而重用人才固然可貴,但最難的部分在於如何留住人力資源,還得保持他對公司的忠誠度,無怨無悔地為公司效忠,這才是朱哲雄所求的。
如果不是抱憾此生無子,他根本就不假外求,更遑論懷疑他人的忠誠度了。
他瞭解人性,也深知人性的弱點,他知道要牢牢地掌控一個能力超群的領導人,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善將將」者,所費的代價可不貲。
但這個代價,似乎任何一個企業都不能避免。因此,他才決定將獨生女下嫁給閻浚寬。
去年年初,經由他的巧妙安排,讓閻浚寬跟朱晨音在雙方家長同意下訂婚。
不但如此,他今天還要給閻浚寬大放利多,促使他跟晨音早日完婚。
這就是他所做的犧牲了,為了保持家業永垂不朽,留住閻浚寬這個人才是絕對必要的。
幸虧閻浚寬是個實際的人,而現實也容不得朱晨音反對。
朱哲雄的理論是愛情——不一定可以構成幸福美滿的婚姻,不過有個人人稱羨的婚姻,一定能給人幸福美滿的人生。
金錢的確不是萬能,但婚姻若有豐厚的家產做基礎,一切的感情都能毫無阻礙地培養。
愛情是什麼?
又不是空氣、水、或食物。
愛情只是一種幻覺,來自於感官上的喜悅,或電光火石間莫名其妙的激情,那是不會維持太久的。
「貧」字當頭,愛情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自我安慰的虛詞罷了!
朱哲雄驕傲地想著,看見司機載著閻浚寬進來,更加確定了自己一定能擺佈他。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功成名就、錦衣玉食嗎?
娶了他朱哲雄的女兒,就能在一夕間擁有,他對閻浚寬真是太慷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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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的會報,是閻浚寬經營翔龍企業的工作之一,雖然他每次都做了詳細的資料交給朱哲雄,但他知道朱哲雄對這些報表一點興趣都沒有。
「浚寬!晨音最近常去公司找你吧?」朱哲雄頭也不抬,在草皮上做十二碼的推桿,因為許久沒練習了,還差那麼一點點進不了洞,令他有點懊惱。
「是的,今天來,我也正想跟你談論這件事。」閻浚寬坐在一旁的涼椅上,謝過傭人端來的茶水。
「如果覺得麻煩,你大可不讓她去,晨音這孩子從小就這樣,我有跟她說過,叫她不要插手公司的事情,她就是不聽。」朱哲雄走進小白球,輕輕推了一桿,已經到洞口了,他就不相信不進——「真奇怪,今天也不知怎麼搞的。晨音現在在公司裡吧?」
「這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朱哲雄總算正視他了,握著高爾夫球桿說道:「你們這對也真奇怪,訂婚一年多了,還沒訂婚期也就算了,一點也沒有恩恩愛愛小倆口的樣子。我還以為啊!晨音之所以這麼想到公司去,是因為怪我給你這麼多工作,害你沒時間陪她呢!」他自說自笑。
「不!其實晨音在公司做得很好,她很認真在做事,我很欽佩她。」
「浚寬啊!你這就不對了,」他搭著閻浚寬的肩,親熱地道:「當一個男人欽佩一個女人的時候呢,他絕不會把這女人當作結婚對象。尤其在事業上,當你欽佩一個女人時,同時也就輸給她了,你懂嗎?」
閻浚寬笑了笑,沒跟他爭論什麼。只是奇怪,朱哲雄難道不知道自己說的對象,正是自己的女兒嗎?
「晨音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她好高騖遠,不過沒有腦子,你可能會同情她精力旺盛無處發洩,不過我勸你不要放太多權利給她,現在她才剛開始,過不久她又會不滿足了,這樣會影響到公司的營運的。」
「董事長,我希望你能到公司裡去走走,最近公司內部做了許多大改變,員工也更有向心力,我相信下個月的業績會突飛猛進的。」他抽出這個月的報表,自他帶領公司以來,每個月都維持著一定的成長,這是他的能耐。
老實說,他也很期望朱晨音在公司帶來的熱絡氣氛,會給公司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唉!那些芝麻小事,只會浪費公司人力資源,不是可取。」
閻浚寬會心一笑,他知道公司的人事部經理是董事長在公司的心腹,因此朱晨音最近在公司內的動作,朱哲雄理當瞭若指掌。
「晨音有很傑出的組織能力,對於決策的傳達,策略的規畫,行動計劃跟執行程序都處理得井然有序。說句公道話,我不曉得基於什麼,你一直反對晨音在企業界發展,但我希望你給晨音這個機會,她是個值得栽培的管理人才,你不該就這樣扼殺她的潛力。」
「浚寬,我一個身為父親的會不瞭解自己的孩子嗎?會故意斷送她的才華,阻礙她的未來嗎?相信我,我對她的安排不會錯,最能使她幸福的人生,就是安安分分地做一個妻子。不然她的個性會害了她,也會害了翔龍的百年家業。」朱哲雄激動地說道。「我知道當初你跟晨音訂婚,多半是我們這些做家長的在攪和,不過你是個識大體的人,這兩年來,我很感激你對公司的付出,因此呢,我會在下一次董事會的時候宣佈,讓你成為公司的董事之一,到時候,你每年的收益,會比現在的薪水多上百倍。」
朱哲雄瞄了他一眼,因為閻浚寬這些年來也擁有了翔龍9.7%的股權,雖然他一直沒有主動要求進入董事會,不過他認為這是閻浚寬的目標。
「同時我也希望,你跟晨音的婚禮,能越早舉行越好。」
「我跟晨音的婚事其實可以擺在一邊,董事會的事情也不是很急切,現在公司正面臨擴張的當口,有更大的事情需要人才去執行。我知道晨音是你的獨生女,你當然不希望她受任何傷害,但如果這是她自己決定的,而她又有充分的準備去實現,你應該要幫她,而不是阻撓她。」
閻浚寬語氣和緩地繼續說道:「董事長,當初我答應辭掉美國方面的工作進翔龍,是因為我以為翔龍會給我更大的發展空間,不是因為你付我三倍的薪水。的確,這兩年來,你給我絕對的決策權,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人事上給我更多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