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他低聲咒?。
真是名副其實的「波大無腦」,雷黛莎雖是有傲人的胴體,不過,頭腦似乎是超級的白癡,因為,肉體會隨時間而腐朽,只有一個人最可貴卻無形的精神,才會永遠伴著世人,活在人們的心中。
「隨便你。」他?下這三個字,就打開車庫門,坐進跑車,揚長離去。
雖然東王天煒負情於她,但是,雷黛莎心中真的下定決心,她要完成她剛剛的誓言,她的美麗嬌軀,這輩子,要永遠留在東王天煒的身邊。
寒冷淒清的夜晚。
台北與基隆一樣,雨勢大得只能用「傾盆」來形容。坐在車廂內,雨點打著車門,好像在打鼓一樣,擋風玻璃前陣陣剪不斷的水流,雖然雨刷拚命擺動也沖刷不完磅?的雨水。因為視線模糊,東王天煒開車的速度降到時速三十公里左右。
冬天的雨怎會好似夏日的風雨呢?
這種天氣,發生在濕冷的二月,正常嗎?
唉!天煒歎氣,他感到惴惴不安,雨凝貧窮得連一把雨傘都沒有,她身子骨又單薄,她會承受得住這種風雨?他想加快車速,無奈,這好似颱風的天氣跟他作對,他越加快引擎,越覺得這台跑車像「烏龜車」。
唉!他長籲短歎的。他突然想起三弟天堯這個有一半日本血統的東方人,他常年居住在日本,他總是說:「日本新宿下大雨時,只能以在魚缸裡形容,就算你沒淋雨,你也會感覺全身濕透了。」
呃——天煒苦笑,他現在覺得,今天這場雨,以「水池」
比喻更貼切得宜。
好不容易,他終於見到卒亥隧道中的微弱暈黃的燈光,他立刻忘卻開車的疲,加足馬力往隧道中央,少了雨點擊打車身的吵雜聲,隧道裡竟顯得安靜。不過,這過於明顯的對比也給天煒一股奇異詭譎之感。
「雨凝——」他輕喚。「雨凝——」
只有回音伴著他。
他低頭看看手上金錶的時間,差十分淩晨一點整,雨凝應該快來了吧!也許因為是雨天,她步伐較慢。
他索性坐在車子裡等她。大概因為是雨天,又在深夜,所以,相同的,沒有一部車經過。
空曠的隧道中,只有天煒一人。
他坐在駕駛座上,雙眼注視著車子的石英鐘,不知不覺,一陣濃厚的睡意向他襲來,他閉上雙眼,沈沈睡去!
這一夜,他沒有見到雨凝。
基隆東王家宅。
天與海彷彿已連成一體,天空幽暗如魑魅的笑臉,狂風暴雨肆無忌憚的呼嘯,遠方傳來轟雷巨響,空中不斷閃著白光,恍如世界未日的「天怒」一般。
夜空中的閃電,若有似無地照射出站在懸崖上的一位女子。
她身上只著半透明的蕾絲睡衣,乍看之下,她身體的美麗曲線,全暴露在天地間,在這宣告著她是獨一無二的「性感女神」。她就是雷黛莎,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名模特兒。
聽那海浪席捲大地的崩然之聲,雷黛莎只覺得她的耳膜都要震破了,她的美眸陰森充滿怨恨,瞪視著無邊無際的闃黑,她彷彿是置身在電影劇情裡。
她不由得想起聖經中的一小段故事——摩西渡過紅海。上帝運用神力刮起一陣強烈的東風,海中的水被分開了,水自兩邊立起來,而後以色列人穿過海水,在干地上前進……是的,如果真有上帝,請?我雷黛莎的一片癡心而感動,?
了表明我對東王天煒的愛,我將以死明志。
雖然,我在世時,無法與你結?連理,可是,你說過的只要我死了,你就會娶我的牌位回家,是的,在生做不成夫妻,起碼,死後,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傲人的嬌軀將永世跟隨你——海浪彷彿是海洋伸出的雙手,這雙手是如此的溫暖、安全——一瞬,她已躍入海水中……日上三竿,辛亥隧道內車水馬龍,都市居民是很忙碌的,趕上班、趕上學……以致隧道內烏煙璋氣,現在又大塞車,每輛車都動彈不得。
造成塞車的大部分原因是停靠在隧道內側的BMW跑車,古老隧道夠窄了,原來的兩線車道有時都難以順暢行駛了,更別論是多了一台昂貴跑車擠在隧道行人道旁。
大家怨聲載道,而始作俑者就是那輛白色跑車。
或許,那輛車?錨了吧!這是大家的第一想法。不過,眼見白色跑車遲遲沒有移動,而車廂內的帥氣男子,不知是睡死了、昏迷或生病……總之是癱在那兒!熱心的民?索性記了車牌號碼,拿起大哥大,撥了電話給交通大隊。
有了這車牌號碼,再加上車型與顏色與赫赫有名的東王家族老夫人東王李雯所要找的人完全吻合,所以,很快地,不到十分鐘之後,兩台警車呼嘯而至。
其實,昨夜從淩晨起,東王李雯就驚動整個警界,她要求尋找她的孫子——東王天煒。
這麼一號大人物的「要求」,誰敢置之不理?誰敢干冒不違?
誰敢這麼膽大包天的不予理會?況且,一向隱居在歐洲的東王家族,居然會來這個小小的台灣,這個消息可真的是震動了台灣的政商界。
不過,因為昨夜氣候的關係,雖然警員徹夜尋訪,但一無所獲,直到今早,天氣放晴,就有民?主動報案了。
警察查看該輛BMW跑車,車廂內有一位魁梧的男子。他們猛敲車窗。「先生,先生——」
東王天煒外表上似乎是昏睡著。其實,他還保存一點意識。可是,奇異地,他就是無法自行醒過來,好像睡神蓄意籠罩他,不管他如何掙扎、抵抗,還是睜不開眼。
警察的吼叫聲更大了,急敲車窗的聲音更是不曾間斷。
「先生,醒一醒,醒一醒,不然,我們要破車門而入了——」
警察先生們開始擔心車廂內的男子可能已在昏迷狀態中。
於是他們當機立斷,用力搖動車子,防盜器警鈴立刻大響,東王天煒也愣然地睜開雙眼。
他依然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兩眼無神地盯著窗外幾張關懷的臉孔,他搖下車窗,面對一群警察。
「先生,你還好嗎?」
「還好……」天煒一臉迷惘。「現在幾點了?」回過神來他立刻急急問道。
「早上九點」
「早上?」老天,他竟睡著了,而且,還睡得不省人事呢!
雨凝,雨凝呢!他火速地打開車門跳下車,東張西望。「雨凝,雨凝——」他不禁責備自己,怎?那麼貪睡。況且雨凝白天是不出來的。而他又錯過夜晚,顯然,他是見不著她了。
「先生,你有駕照嗎?」
「有。」天煒有些失魂落魄,他把國際駕照取出來拿給警察。
警察先生一看,沒錯,這位看起來狂放不羈、帥氣挺拔的碧眼公子哥,正是東王家族的二公子東王天煒。
「東王先生,東王老夫人找你找得好急呢!她請我們轉告你,請你趕快回家,雷黛莎小姐跳海自殺,現在,市政府的救難人員正在海岸邊打撈她的屍體——」
「我的天!」東王天煒大吃一驚,他臉色蒼白,心跳如擂鼓,全身冷汗如雨,他無法接受這噩耗——他心底明白,雷黛莎若真的死了,他就是無形的劊子手!
車飛奔回基隆,一路上,他自責不已,悔恨交加、他不由得想起他說過的話:「——自殺很容易……你跳入海中,海浪這麼大……這是你結束生命最好的方法……」
是他殺死雷黛莎的,是他用口、舌間接地傷害她,是他逼迫她走上不歸路的。唉!原來,言語也能殺人啊!
而沒想到她真的癡傻到拿生命來換取他對她的「道德良心」,沒錯,這一生,他將無法忘懷她,他會自責一輩子。
車子越接近豪宅,他的一顆心就吊得越高。大老遠地,他已看見一群穿著黃色雨衣的救難人員正群聚在海邊打撈,波濤洶湧,白浪滔天,雷黛莎——她會在哪?
天煒的一顆心繃得緊緊的,他不安又惆悵地走到懸崖邊,只見雷老爺跪在地上——他哭喚著:「我的乖孫女啊……你……在哪!你在哪……你好傻,居然……跳海……」
天煒聞言心痛如絞,他走向雷老爺,輕拍他的肩膀。「雷爺爺——」但天煒卻是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麼。
雷老爺猛地回首,見是天煒,立刻狂叫:「還我的孫女的命來,還我雷黛莎……你殺了她,是你,是你殺了她……」他顫巍巍的雙手拚命打在東王天煒的胸膛上,天煒一點也不反擊,不要說雷老爺早已是個年邁無力的老人,此刻就算有再多的拳打腳踢,也比不上天煒此刻內心所受的痛苦!
他完全明瞭雷老爺的椎心之痛。他只語重心長地道:「對……不起,原……諒……我——」
「對不起?原諒你?這一切都太遲——」雷老爺地哀嚎。
「黛莎,黛莎……我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