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的氣質,與他所交往過的女人,有天壤之別。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清純,令天堯不敢置信。會有女人像她這麼純真嗎?東王天堯從不信任任何人,更遑論是女人。在他的人生中,女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生理工具,彼此「各取所需」罷了。
「介意……談談你今夜的事嗎?你若殺了人,也總有個理由吧?」
「我——」女子眼神中流露出恐懼,欲言又止。
他們四目交接,彼此端詳著。
東王天堯給她一種很冷酷、剛硬的感覺。坦白說,他真是帥極了,他有一種無比強大的氣勢,言行舉止卻帶著憤世嫉俗、玩世不恭的態度;很性格又很成熟,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可說是名副其實的多金酷哥。
這女孩很漂亮。東王天堯仔仔細細從頭到腳徹底地打量著她——她有著非比尋常的外貌。
五官精緻而完美,頭髮濃密得像瀑布般披散在她單薄的肩膀上,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身材穠纖合度,酥胸、柳腰、豐臀、美腿………無一不恰到好處,她的臉蛋及身材比起一般明星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黑白分明,清新又無邪,如嬰兒般的純真。更令東王天堯嘖嘖稱奇,他實在不相信這種純真是自然的。
「我不是有意要殺人的。」她哽咽道。
「但是,你還是殺人了——」他一副嘲弄的語氣。
「我……」
「你叫什麼名字?」
她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坦白的說了出來:「陸雨煙。」
「陸雨煙?你不是日本人?」
「不!我是中國人,我來自台灣。」
「既是外地人,怎會牽扯到殺人的事?」天堯無法理解。但他頗為關心,畢竟,他也有一半中國血統。
「我是來這裡學舞蹈的,趁著放春假的時候打工,擔任中文翻譯,是羽豐公司的秘書——」不自覺地,她娓娓道出一切。「我們公司與田中太郎有生意上的來往——」
「田中太郎?」東王天堯詫異道。「他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啊!他的企業在日本是數一數二的,有許多的日本人靠他吃飯,他的勢力遍佈日本,也是日本的政界要人。」
「我知道。」豆大的淚珠緩緩滑下,雨煙哽咽的繼續說下去:「平常,我都與老闆一起去談生意,我們與田中太郎吃過飯,他名下的田中企業也已決定要和我們公司簽約,時間就訂在今天晚上……但很不湊巧的,我的老闆臨時告訴我,他突然有要事,無法赴約,要我單獨一人前往東京飯店,我去了,可是,只有見到田中太郎一人——」她越說越傷心。
「然後呢?」天堯已大約猜到一、二了。
「他居然脅迫我……若我不從,生意便無法達成,我才知道……」她抽抽噎噎。「我根本是他們的「交易品」,只要我陪田中太郎一晚……可是,我不願意。因我誓死不從,他就用暴力想要強佔我。在他拉扯我的衣服之際,我心緒慌亂、急於脫逃,於是我……隨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往他的腰下刺去——」
「我的天!」天堯聞言不禁大吃一驚。「小姐,今天你殺的若是普通老百姓也就算了。可是田中太郎他的勢力太龐大了啊!你——闖下滔天大禍了,只怕,明天全日本的警察都在搜捕你了。他受傷的事,一定會上各大報的頭條的!」
「我知道,可是,」她哭得唏嚦嘩啦。「是他的錯,他想非禮我,我——不要啊!我怎麼可以隨便出賣自己?」她愈想愈不甘心。
「這個社會本來就很黑暗,誰會聽你的解釋呢?「有錢能使鬼推磨」,田中太郎保證絕對沒有責任,但你就不同,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天堯同情地望了她一眼。
「怎麼辦?誰能救我呢?」雨煙淚流不止。「在日本,還有誰的勢力比他大呢?」她哭嚷著。「我是冤枉的!」
她真是個小笨蛋。她竟不知道,眼前這位瀟灑酷哥,就是可以救她的人。「東王」這姓氏,放眼全世界,只要稍微有點見識的人,無不畏敬三分,因為,這個家族的勢力及財力,在全世界堪稱數一數二。
「別太擔心!誰知道田中太郎現在情況如何?也許他只是小傷,沒什麼大礙,說不定你會一點事都沒有。」天堯安慰著。
「不!他一定是命在旦夕,腰是一個人最脆弱的部位,他又是個年邁的老頭子……他八成凶多吉少的。」雨煙恐懼道。「我完了,我一定完了——」
天堯嗤之以鼻。「他死了不是更好?這種無惡不作的老頭,留下來,只有禍害社會罷了。」他竟詛咒田中太郎早點死。
「你詛咒他——」老天爺,這男人真是膽大包天啊!雨煙水汪汪的大眼不由得直瞪著他。
「哼——」天堯嘲諷地笑了笑。「好吧!我幫你打電話給他,問問看他現在情況如何?」
「打電話給他?」雨煙頓時呆愣住了。
這男人——他究竟是誰啊?
天堯從容自在地執起話筒,撥了一組號碼,電話也順利接通了,他先報上自己的大名。「喂,我是東王天堯。」他加重了「東王」二字。
「東王天堯?」雨煙重複念著這個名字,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我找田中太郎。」他淡漠地道。對方不知回答了些什麼,只聽到東王天堯的應對。「他入院了?」他佯裝毫不知情。「怎麼會這樣……什麼?被人殺害——」東王天堯瞇著眼。
血色頓時從而煙臉上褪去。
「嚴重嗎?什麼?脾臟破裂?大量失血……」他的視線焦點聚集在她的眼瞳中。「警察知道這件事嗎……知道了,正全力緝拿兇手——」
掛上電話後,雨煙整個人已經崩潰了,天堯無奈地坐回沙發上。「顯然,事情已演變成非同小可了。」他不禁嘲弄道。「小姐,你現在是通緝犯呢!」
「我——」千萬把刀正一一劃過她的心頭,她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淚水如決堤般滑下臉龐。
眼見陸雨煙一副楚楚可憐,又百口莫辯的淒慘模樣,天堯不經意的重重歎了口氣。老實說,她也算是無辜的,若這樣含冤莫白的入獄,他又於心何忍?難道這個社會真的沒有正義可言?
「什麼都不要想,你先休息一下吧!」天堯瞄一眼牆上的鐘。「晚一點,我再打電話到田中家裡去,問一下田中太郎的情況,或許,他已脫離險境,這樣,你也許就可以脫罪了。」他邊勸著雨煙,心中邊盤算著。
事已至此,也只有對這位瀟灑神秘的男子言聽計從了,雨煙暗自祈禱,田中太郎千萬要平安無事啊!「我等他的消息,但……我不要睡覺。」坦白說,現在她哪有心情去「夢周公」呢?
「隨你便。」天堯冷冷地道。「三個鐘頭後,我再打電話好了。」他起身,用手指著一間客房。「你可以在那間房裡休息。我必須要先睡個覺——」他平穩地說。「放心,我不會誤你的事,我不會忘記打電話去田中太郎家的。」
雨煙雙眸仍舊充滿驚惶,她注視著他高大的背影,焦慮地將小臉埋在手掌中,感到惶然無助。她該怎麼辦?上帝!
每一秒都好像是一世紀那麼長,田中太郎究竟是生是死?雨煙如坐針氈,她快瘋掉了。
而從臥室門縫所瀉出的微弱燈光,卻顯示東王天堯並沒有像他說的在睡覺,那麼,他在做什麼呢?雨煙隱約聽到房內傳出低微的話語聲。
在不安恐懼之下,使她疑心頓起。他到底在和誰說話啊?他會不會是面善心惡的壞人呢?他會不會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呢?想到這裡,她毫不猶疑的走到臥室門旁,依附著門板,想要聽聽他在說什麼。
是那男子雄渾低沈的聲音,沒錯,看來他正在講電話。
「……是,我是東王天堯……你是田中太郎的秘書……橋本先生你好……你在警察局……」話語斷斷續續,雨煙並沒有聽得很清楚,尤其,天堯有意壓低嗓子。
聽到「警察局」三個字,已使雨煙嚇掉半條命,她立刻想到他在報警。接著,她又聽到其中的幾個字。「……是的,她在這兒……」
她的心臟倏地緊縮,血液全部衝上她的腦門。不!不!不!老天爺,難不成她被這位闊公子給騙了,她再次被「出賣」了——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
她該何去何從?
警察一定馬上就會來捉她了。田中太郎不會放過她的……她——一——定——要——逃!
她的視線盯著雕花鐵門,思忖不到一秒,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再說,她火速換上自己的濕衣服,立刻奪門而出。
她那纖弱的身影,很快地就沒入黑漆漆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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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堯掛上電話,立刻開門叫嚷者:「小姐,太好了,田中太郎沒事了,他的秘書橋本天野正在警察局中,他修改了證詞,改稱田中太郎是因為發生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