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下令,把櫥子內的整套珍珠買下來,可兒拚命搖頭,在天堯的手掌上寫道:「這樣下去,你會寵壞我的。」
天堯瀟灑大笑,絲毫不以為意,憐借地道:「你,值得被寵。」
真子見狀雙眼幾乎噴出怒火——
一個人妖?一個啞巴?『他』為何能得到東王天堯的青睞,憑什麼?
東王天堯的目光溫柔,眼神充滿愛意,明顯的已陷入愛河之中,井口真子看得一清二楚。
她根本不曾懷疑,這只是一場「好戲」。
東王天堯的演技,的確是絲絲入扣、無懈可擊。
他們相偕離去後,真子立刻執起話筒,迫不及待與那些三姑六婆「分享」這個驚人的訊息——
第四章
櫻花俱樂部——上流社會人士出入的高級場所,此刻正是衣香鬢影杯觥交錯之時。
突然室內的喧鬧沸騰霎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向大門口。
一位傾國傾城的佳人正搖曳生姿的走了進來,讓在場的富家子弟、名媛千金的雙眸盯得都要脫窗了。
她是誰呢?沒有人知道。
但她身邊的男人——講男人不夠明確。若說是「日本國王」大家就耳熟能詳了。他是這俱樂部的常客,而且他身旁的女伴,在這裡可從沒重複出現過。
他——是東王家族的三公子,東王天堯。
這麼說,那「她」是「日本國王」的最新情婦?
東王天堯不理那些彷彿看到蜂蜜的蒼蠅似的眼光意味什麼,他只是帶著王者般的傲氣,挽著可兒緩緩走進。可兒的美貌搭配他的氣勢,真是相得益彰!
他毫不在意可兒人妖的身份,反正他不說,全俱樂部沒有一個人猜得到。畢竟,可兒的外表比女人還女人。
他瀟灑自若地攜可兒到最隱密的包廂,但這包廂所處的位置,又是引人矚目的最高處。
天堯擺明了要讓他與可兒曝光。
因為在這名流雲集、充滿美酒佳餚的人間仙境,骨子裡卻是人性邪惡面流竄的場所,蜚短流長、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訓練營。
只要在這裡有個風吹草動,保證不到三天,就會被大肆「發揚光大」,是非顛倒的謠傳至整個日本社交界。
東王天堯預料:他有「新歡」的消息,田妮子很快就會知道,在她震驚之餘,他就要毫不留情的給她致命的一擊。他心中默默計劃著——
天堯點了法國大餐,不一會兒,炸蝦、奶油螃蟹……擺滿了整個餐桌。他溫柔的命令:「快吃吧!可兒。」
也許是佳餚蠱惑了可兒,抑或是『他』沒吃過法國菜?反正可兒開始大快朵頤了,『他』拚命吃,狼吞虎嚥的只顧著滿足自己的肚子,而忽略了天堯。
天堯其實只吃了幾口就放下刀叉,他居然忘我的凝視可兒,許久許久。
好奇怪!現在的天堯,竟很喜歡盯著可兒看。
可兒驀地抬頭,接觸到天堯深情的目光,『他』倏地面紅耳赤起來,『他』羞赧地低下頭,用紙巾擦擦唇角,然後在天堯手背上寫:「你在看什麼?」
在井口真子的精品店內,急中生智的「行為」,現在,倒也成為很習慣的舉動了。
「在看你啊!」天堯逗可兒。「一隻未來的超級小肥豬——」他哈哈大笑。
可兒明白自己是啞巴,自然常被天堯這種能說善道的正常人欺負。長久下來,天堯竟熱中於「欺侮」可兒。他總是讓可兒氣得頭頂冒煙、面頰脹紅、雙眸發亮,而天堯卻樂得大笑。
那般歡愉的氣氛,看在俱樂部中每個人的眼裡。在座者都懷疑,東王家族三公子這回真的談戀愛了嗎?
這還是演戲嗎?
誰說演戲困難?
面對這麼美、這麼清純、無邪、天真、坦白的美人。就算天堯是個中翹楚、玩家高手,還能無動於衷的繼續演戲嗎?
可兒心知肚明,天堯對『他』所有的一舉一動、親密行為,都是假的,只是「舞台」上的一齣戲。但是,當天堯用那火熱的雙眸,凝視可兒時——『他』完全無法自拔了,『他』的心已被攻陷……
可兒和天堯是最佳男女主角!
他們由順其自然到漸入佳境——相當有默契,已成為俱樂部人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平常看慣了東王天堯與不同的煙花女子、影視明星、歌星出現的客人與服務生,就這樣連續一個星期,只看見東王天堯與那位驚世絕俗的清秀佳人在一塊兒。這種反常行為,很快地,由竊竊私語到一傳十、十傳百,如今社交界上上下下,已經謠言滿天飛了。
天堯與可兒的約會,倒一點也不枯燥乏味。
天堯總是口若懸河,高談闊論,可兒則用心傾聽,當『他』有意見或疑問時,可兒會在天堯的手掌心上寫字。這樣做心靈交流——
幾天相處下來天堯漸漸發現:可兒是個很有深度的藝妓,『他』與世俗的庸脂俗粉大異其趣,只可惜『他』是啞巴,又是藝妓,還是人妖——在世人的鄙視之下,可兒超脫世俗的思想完全沒有人發掘。
而可兒也發現天堯在紈垮子弟的外表下,其實有滿肚子的學問,可謂學富五車,博學多聞。而眾人只見到他放蕩不羈、玩世不恭的形象,及家世顯赫的背景,卻忽略了他孤獨、空虛、細膩、軟弱的一面。
在天堯憤世嫉俗的表象下,隱藏的是一顆渴望愛人與被愛的心……
※※※
今晚又是一個綺麗浪漫的夜。
在櫻花俱樂部,同樣的包廂裡,天堯為可兒點了一份海陸大餐,他們正愉快享用著,誰也沒料到波濤暗湧,風雨欲來。
可兒一直莫名其妙的感到心驚肉跳……
可兒力圖忽視這股強烈的不安,心慌意亂下,『他』開始找話題。
可兒寫著:「談談你好嗎?」
「我?」天堯一臉嘲弄的神情。「我很普通啊!與一般人一樣,吃喝玩樂,遊戲人間,終其一生——」
「不!」可兒寫著。「我是說你的家族,你是東王啊!你的家庭——」
「我的家庭?」天堯的表情倏地垮了下來,眼神也變得幽暗,可兒敏感的發現了。
「怎麼了?」可兒寫著。「你不想說?」
「是的。」天堯憤恨道。「我不覺得我有家、有媽媽、有爸爸、有童年——」不知不覺中他吐露了心聲。「我只記得小時候只要大聲喊:我要媽媽。我的奶奶就會罰我,將我關在一間暗室,餓一早上的肚子,等我懂得不能明目張膽的要媽媽,而學會躲在被窩裡哭泣思念媽媽時,只要被我奶奶知道仍是一樣的下場,罰站——整夜不能睡覺……」
「天堯。」可兒心疼極了,『他』快速的寫著。「但是你有奇奇、弟弟——」
「沒有用的。」天堯無奈地搖頭。「我和他們一直很疏離,哪有什麼手足之情?我們四個兄弟,可說是在奶奶仇恨的陰影下長大的。」他黯然地說。
「他們現在過得好嗎?」可兒關切地問道。
「大哥天泓人在英國,他畢竟是長子,雖是中美混血兒,但所要承受的責任比我們都重許多,也只有他一直受奶奶的擺佈,像個大傻瓜。」天堯不屑地續道。「二哥天煒頗圓滑,最會陽奉陰違這一套,他是中法混血兒,很有浪漫情懷,最灑脫不羈,有著藝術家的放蕩氣息。而且他也十分愛玩,因為他的環境周圍就是一大堆女人,他是「女人內衣王國」的國王呢!但是——」
天堯頓了一下,帶著不解的語氣道:「我真驚訝他居然是我們四公子中最『聽話』的一位。你知道嗎?我奶奶叫他娶世界級名內衣旨Model雷黛莎,他居然答應了!以前,他多厭惡雷黛莎啊!他是第一個讓我奶奶安排終身大事的孩子!」
「我的小弟天威,非常與眾不同,他的母親是阿拉伯人,我總覺得——」天堯思忖一會兒道:「他有股神秘氣質,他很特殊,就像中東給人的印象一樣神秘。他對世事漠不關心,一徑沈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常年待在阿拉伯。」
雖然東王天堯輕描淡寫,但他對天湖、天煒、天威卻瞭若指掌,由此看來,天堯對他們還是很關心的,只不過「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罷了!
「那你呢?」可兒又問。
「我——就像沒人要的野孩子,我奶奶常這麼說。」天堯自嘲道。「其實,我是家中最沒地位、最不受疼愛的孩子,因為,我媽媽是日本藝妓,我奶奶最瞧不起她,相對地,奶奶也最討厭我。
「所以,我也最叛逆。研究所畢業後,管他什麼東王家的事業,或奶奶的咒罵……我一心一意遠走高飛到日本來,就這樣……」天堯苦笑。「奶奶拿我沒轍,反正,好幾年都過了,我都不曾回英國探望她老人家,就像她當年常罵的:我是野孩子。
「不過,東王家族的事業在亞洲的部分,就全權交給我負責,奶奶只簡單的說:別忘了你的責任,若你真有能力,就表現給我看,別讓我瞧不起你——」天堯乾笑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