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他想想也有道理,便充滿歉意地對水依說道:「那今天晚上我睡地板好了。」
他的體貼,讓她覺得十分窩心。
可是答應他也不是,畢竟是他付的錢,他有權利睡在床上啊!拒絕他也不是,那不是太對不起他的一番好意了嗎?於是她選擇沉默,不做任何回答。
這家旅館讓他們見識到何謂「百年老店」。也才知道,巴黎真的是處處有奇跡!
旅館的外觀已有百年的歷史,內部雖經過不斷的整修,可是卻只能依照古人設計的模式去翻修,因此常會出現奇特的景象,就像他們所搭乘的電梯,造型十分特別精緻,但是在狹小的空間裡,又處處呈現出破舊的痕跡,這讓兩人瞪大了雙眼,忍不住嘖噴稱奇!
而當他們走進狹小的房間,望見廁所時,兩個人幾乎捧腹大笑。
那個廁所,幾乎只有一般廁所的四分之一大而已,就好像一個玩具廁所般,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該有的應有盡有,一個也不少。
「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剛澈訝異地說道。
「沒錯。」水依呵呵地笑個不停。
兩人放好行李後,就出門了,準備來一趟豐富的花都巴黎之旅。
巴黎的魅力無所不在——除了名聞遐邇的羅浮宮、凱旋門、艾菲爾鐵塔外,還有楓丹白露、凡爾賽宮、聖心院、聖心堂……誠如大文學家海明威所言:「巴黎是永遠不會有終了的一天的!」
到了晚上,他又帶她去享用了一頓豐富的中國菜。那一整天裡,他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讓她彷彿要飛上雲霄般,快樂極了。
他們漫步在巴黎的街道上,好像走進了時光隧道裡,體驗著中世紀的風情。
「在笑什麼?」望著她夢幻似的笑靨,他好奇地問著。
「我在想,原來男人沒有想像中那麼恐怖!」她老實地說著。
他卻大驚失色。「什麼話?難道你認為男人都是壞胚子?」
「在認識你以前,我確實是這麼認為。」她坦白地說道。「我總覺得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你對男人的看法和想法實在太偏激了!」他一時無法接受,忍不住指責她。
「隨便你怎麼想。」她懶得跟他辯駁,不會有人瞭解她的心事的。
她一個人走在前面,他則情緒低落地跟在後面,往旅館的方向走去。
一回到了旅館,像是要躲他似的,她立即鑽進了浴室裡,好好地洗了個澡,還順便洗了衣服。等到梳洗完畢,她若無其事地叫著他。「嘿,該你了!」
他呆呆地坐在床前,似乎在生著悶氣,見水依出來後,便臉色凝重地走進浴室,一不小心,「砰」的一聲巨響,身材高大的他竟迎面撞上了門檻。「好痛!」剛澈用手摀住額頭,蹲下身子大聲喊道。
「要不要緊……」水依立刻衝到他的面前,擔心地伸出手,要看看他額頭的傷。「讓我看看你的額頭!」
當她伸出手時,他恰巧也放下了手,兩隻手便不小心地碰在一起,一陣觸電的感覺傳來——讓她急著想抽回手,可是卻被他握得死緊,不肯放手。
她不甘心地想將手用力地抽回來,誰知這麼一來,卻讓她整個人都跌人了他的懷裡。
她連忙抬起頭,伸手頂住他的胸膛,本想狠狠地瞪他一眼,卻在他眼裡看到了一股濃濃的愛……
「水依,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他激動地說著,似乎有著千言萬語,可是過了半晌之後,他卻無力地垂下了肩膀,沮喪地說道:「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他兩眼無神地推開了她,走進了浴室。
她望著精雕細琢的木門,黯然神傷。
她不應該有傷心的感覺,她在難過什麼?又在期待些什麼?她不過是個沒有未來的女人罷了……她落寞地坐在地上,獨自吞噬著那股懾人的哀傷。
直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來,讓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她甩了甩頭,似乎要將所有的煩惱苦痛,都暫時拋開。
「水依……」
「什麼事?」
他咳了咳,尷尬地說道:「我剛剛急著衝進來洗澡,忘了帶換洗的衣服,可不可以請你……先轉過頭,一下就好……」
「當然。」她的臉倏地脹紅了起來。她趕緊轉過了身,別過了眼,不敢偷看。
他只圍著一條浴巾,很快地從浴室裡衝了出來,渾身仍是濕漉漉的,水滴不斷地從他身上滑落,在地上形成了好長的一條濕痕。
他在行李箱裡翻來倒去的,就是找不到內衣褲。而且不知道是否因為她的緣故,他整個人變得十分遲鈍,又心不在焉。
「好了沒?」她開始不耐煩了,拚命地催著他。
「還沒啦!等一下——」他喃喃自語著。「奇怪!內褲呢?怎麼找不到……行李亂七八糟的,早知道就該好好整理才是!」
「快一點!」她似乎快要受不了了,聲音越來越尖銳。
「等一下!」他也越來越煩躁,忍不住提高了嗓子。
「快、一、點!」
「等、一、下!」
「快……」
「等……」
他們彼此都快被逼瘋了,因此在一瞬間,因極度的憤怒,讓兩個人同時轉頭——她氣急敗壞地看著他,他則是暴跳如雷地回瞪著她。
眼看著一場衝突,似乎一觸即發——
「該死!」多日來壓抑的情感,頓時爆發了。「我為什麼要這麼窩囊?」他聲嘶力竭地大吼著。「我搞不懂自己怎麼變得如此優柔寡斷,甚至扭扭捏捏的,不但不敢在你面前赤身露體,還為了找內褲差點跟你翻臉!簡直是無聊透了!」
原來,愛情是會讓人變得脆弱。
他把心一橫,咬著牙說道:「我喜歡你——」望著她一臉受到驚嚇的模樣,他頓時放低了音調。「這樣會不會很突兀?會不會嚇到你?」
「天——龍——剛——澈——」她結結巴巴地叫著。
「叫我剛澈!」他似乎豁出去地說道。「說『喜歡』還不夠。『喜歡』兩個字還無法完全表達我對你的迷戀和瘋狂,那幾乎已經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了。」
他邁開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整個人突然跪了下來。「該死的!我愛你!我愛你!」他伸手捧住她的臉,不顧一切地說著。「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時,就愛上你了!所以我一路從荷蘭跟著你,跟你到比利時,又跟到法國……我心裡十分明白,我不能沒有你,不能失去你——我一定要牢牢地抓住你!」
「抓住我?」這字眼讓她迷惑極了。
「我要你,我要你屬於我。」他堅決地表達出對她的強烈慾望。
他更不給她反抗的機會便付諸行動,用強壯的身體包裹住嬌小的她。
這是男人的身體……她的心在發燙。
他仍然滔滔不絕地吐露著自己的心聲。「我剛剛會生氣,是因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不相信男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男人,他們不但疼愛妻子,更愛護家人……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壞啊!」他心亂如麻,著急地說。「而你,卻是那麼地害怕男人!我恨我自己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消除你對男人的厭惡!」
他期待她也能說出心底的話,好讓他能更進一步地瞭解她。
許久之後,她終於說話了,卻答非所問。「我恨死巴黎了!沒想到巴黎帶給我的竟然是一場噩夢。」她越想越不甘心,忍不住氣憤地掉下淚來。「要不是在巴黎,扒手偷走了我的錢包,我就不必和你同行,也不會落在你的懷裡了,更不用聽你胡言亂語一番!」
他頓時放聲大笑,她的話讓他狂亂的心恢復了平靜,而一腔的怒火,也在她楚楚可憐的神情下化為烏有。
「既然如此,那我們明天就離開巴黎,到別的國家去玩吧!」他輕鬆地說著。
「你說的倒簡單!」她嘟起嘴巴道。
「那當然。只要能讓你高興,讓你快樂,我可以帶你遊遍歐洲,走遍大城與小鎮!」他爽快地說著。「對了,讓我想想,什麼國家最適合你?還是你想去什麼地方……嗯!我覺得意大利最像你。」
「為什麼?」
「因為意大利那個國家,有一種神秘感,讓人捉摸不定,可是卻充滿了生命力。任何規範對他們而言,好像都沒有什麼作用,囚禁不了他們想飛的心。」他分析得十分透徹,好像早已看透了她的心。
「瞧你說得天花亂墜的,你有去過意大利嗎?」
「沒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我看過費裡尼的一部電影『羅馬』,它是在探討羅馬的荒謬性,羅馬在視覺上是超現實的,就像古老的文明在現代化的過程中總是會碰到不協調的時候……」
「瞧你說得口沫橫飛的,害我也開始嚮往起意大利來了。但我想先去希臘——」
「我們明天就坐火車去意大利,然後再去希臘!一起去探險 !」他毫不考慮地就答應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