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三十四歲的天龍剛澈,是日本最大的黑道幫派——天龍家族的掌門人。
光「天龍」這個姓氏,就足以讓日本人聞之色變。而「天龍組」,更是威名遠播,威震八方,是讓日本黑社會聞風喪膽的黑道組織。
天龍剛澈更是一個不同凡響、縱橫天下的黑道大亨。
但他畢竟也曾年輕過,正所謂「人不癡狂枉少年」,所以他也曾經瘋狂過。
當年的他,才二十四歲,在研究所畢業後,尚未繼承「家差前,趁著這段空檔,他獨自一人前往歐洲,坐火車自助旅遊。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也是他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更是多年來心底最疼痛的烙印。
第一章
十年前。
天龍剛澈送給自己最好的「畢業禮物」,就是放一個大假,到歐洲好好地玩一玩,逍遙地度過一個月的時光。
出身於黑幫世家的他,有著外人難以想像,更難以理解的苦悶,那種唯我獨尊的「崇高」地位,讓他覺得像是一輩子都擺脫不,掉的「包袱」,常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打算先飛往荷蘭的史基佛機場,那是全世界最大的機場,再從荷蘭的首都阿姆斯特丹出發,坐火車到法國、比利時、西班牙等風景秀麗的國家旅行。
為了讓自己過著和時下一般年輕人一樣的生活,儘管他從不缺錢,也不願意太過招搖,不但訂了經濟艙的機位,還特地從東京飛到馬來西亞再轉機到歐洲,如此一來,就可以省下三分之一的費用。
從亞洲飛到歐洲,是一段十分遙遠的路程。當深夜他在吉隆坡搭上了馬來西亞航空,準備飛往荷蘭的首都時,很快地就發現到整個飛機上全是金髮碧眼的歐洲人,除了她以外。
她看起來十分年輕,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大而深邃的雙眸,散發出動人光芒。她和他是飛機上僅有的兩個東方人,而湊巧的是,他們的座位竟然連在一起。
天龍剛澈禮貌地對她笑了一笑,誰知她卻不理不睬的,他自討沒趣地摸了摸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向水依最討厭陌生人的搭訕了。雖然眼前的男人是個大帥哥,不過長得帥又如何?追她的男人哪一個不是英俊瀟灑、相貌堂堂的。可是任他們使盡渾身解數,大獻慇勤,她仍是高傲地不屑一顧,對他們相應不理。
這恐怕是她這輩子最大膽的嘗試了。
這一次,她獨自一個人前往陌生的歐洲旅行,並且打算待上一個月,而她才只有十八歲而已。
為了慶祝她高中畢業,即將赴美念大學,身為家中的獨生女,家境又十分富裕,媽媽簡直將她寵上了天,因此當她提出出外遊玩的計劃時,媽媽立刻二話不說,一口答應了下來。於是水依便趁著暑假的空檔,一個人前往歐洲自助旅行。
她一向自認是獨一無二的「天之驕女」,一想到這裡,她臉上便閃過了一絲驕傲——她有著讓人嫉妒的美貌及高貴的氣質。成績更是優秀得讓同學望塵莫及。她出身於名門世家,有著傲人的家世背景……不過,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她用力地搖頭,眼底閃爍著莫名的哀傷,無法言喻的痛苦,重重地壓在心頭,唉!她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從她不小心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後,世界就全都變樣了,一切不再美好……她想逃,逃離殘酷的事實……所以她選擇離開台灣,前往歐洲,到那片夢寐以求的美麗淨土上,讓大自然純淨的美,來洗滌心中的傷痛。更希望藉著獨自旅遊,來撫平破碎痛苦的心。
當飛機緩緩滑人航道,準備起飛時,在漆黑的窗戶上,映出了天龍剛澈英俊挺拔的面貌,也映人了水依的眼簾。
這男人看來十分溫文儒雅,有一股高貴的氣質及燦爛的笑容。可是當他不笑時,卻又顯得冷酷,讓人猜不透。他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也是一個人前往歐洲的嗎?
歐洲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吸引龐大的旅客,不斷地朝她膜拜,甚至流連忘返呢?
水依簡單地吃過餐點後,便蓋上了空服人員發的毯,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在思緒混亂中,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確定她睡著後,天龍剛澈才敢偷偷地轉頭凝視著她。
剛剛看見她驚人的美貌時,心底便泛起了漣漪,可是立即被她冷漠的神情給嚇住了,想要結識她的念頭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更別提鼓起勇氣和她聊天了。
她美得讓人驚艷,讓人難以忘懷,天龍剛澈仔細地打量著她,光滑雪白的肌膚,紅灩欲滴的朱唇,大而明亮的雙眸,如編貝般的牙齒,再配上小而挺拔的鼻子,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風采,渾身上下更有著說不出的高貴氣質。活像是仙女下凡似的。看來她必定是出身於名門世家,是嬌貴的千金小姐吧!
她雖然穿著十分輕便,可是眼尖的他,仍然一眼就看出那全是名牌服飾。剪裁利落的牛仔褲裹住她修長的腿,將她完美的曲線,表露無遺。而一襲簡單的白襯衫,更是襯托出她的天真無邪,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甜美。
看樣子是一個人出外旅行?不!也許是到荷蘭去找親戚朋友吧。
不論如何,在飛機上有個美女坐在身邊,就算不能聊天,只能看看她,過過乾癮也好,至少可以打發時間,讓將近兩天的飛行時間裡,不會無聊。
經濟艙窄小的座位,讓水依十分難受,睡得很不舒服!她真後悔沒有聽從媽媽的意見,訂頭等艙的機位。這都怪她的自尊心作祟,想跟大家一樣,體驗一下平凡的生活,才會自討苦吃。這下可好了,要飛四十八小時呢!要被困在狹小的座位裡兩天,她可受得了?
她的頭不斷地下垂,頸子自然地往右邊靠去,試圖找尋舒適的依靠,突然之間,她發現了一個可靠的「枕頭」——她渾然不知自己已經靠向了天龍剛澈壯碩的肩膀。
這個「枕頭」真舒服,雖然有點硬,可是十分溫暖,讓她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也讓她的頭找到了支撐點,不再左右晃動,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她的秀髮散落在他的肩上,一副柔柔弱弱,需要人保護的樣子,讓天龍剛澈忍不住心生愛憐了起來。
他一動也不敢動,怕驚醒了熟睡的她,可是卻忍不住露齒微笑,雖然和她素昧平生,可是或許就像中國人說的「有緣千里來相見」吧!就算他們只有短短的緣分,他也心滿意足了。
K X K
天亮了嗎?
不!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是水依習慣起床的時間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張開了雙眼,頓時臉色大變,整張臉脹得通紅。
天啊!她居然靠在他的胸口睡了一覺。她的睡相就這麼毫無保留地曝光在這個陌生的男人面前。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多久了呢?她面色僵硬地瞧瞧手錶,對天龍剛澈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說些話吧!至少跟他說聲對不起……不過這三個字似乎不應該是她說的,畢竟他是「心甘情願」地給她當枕頭的。
「睡得好嗎?」誰知,他竟先開了口,露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用著流暢的日語問著。
他是日本人?那太好了,她搖搖頭,假裝聽不懂,這樣就不用回答了。
誰知他立刻又用流利的中文問:「你睡得好嗎?」
「你究竟是哪裡人?」水依一臉錯愕地問著。
天龍剛澈笑了笑,答非所問地說:「我猜你來自台灣,對吧?」
「很不幸地,你猜對了……」水依聳聳肩,故作無奈地說。
既然打破了僵局,很自然地便聊了起來。
「我叫天龍剛澈,」他試圖淡化自己不尋常的背景,淡淡地說著。「我爸爸是日本人,我媽媽是台灣人,我是中日混血兒。所以從就被教導要精通兩種語言。」
「喔!」水依應了一聲,似乎不感興趣。她簡單地自我介紹說:「我叫向水依。」
她似乎對他一點也不好奇,所以話少得可以,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因此他們大部分時間保持著沉默,沒有交談。直到空服員送來了三明治和飲料,水依才解嘲地說道:「這不知道是早餐還是晚餐?」
她不經意的話,才又掀開了話題。
「既然要在飛機上用餐,就得忍受!」在嘗了一口難吃的飛機餐後,剛澈皺起眉頭說道。
「真是不可思議,」水依抿了抿嘴道。「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會飛到另一個地方,一個我們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的世界,這種感覺實在很奇妙!不知該如何形容才好!」
「確實是很不可思議!」剛澈清了清喉嚨道。命運……借由這班飛機將他們緊緊地繫在一起,不過他不敢說出口,只是淡淡地說著。「我們似乎很有緣,你看這架飛機裡,只有我們兩個東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