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跡心裡的恐懼不斷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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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磊神志迷亂地走在路上,亂闖十字路口,車子的緊急煞車聲、喇叭聲響個不停,司機探出頭來罵他是瘋子!不要命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是個瘋子,永違不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僅有的自尊,被宋天擎徹底擊垮了!
他僅有的信任,被沈跡徹底破壞了!
他僅有的親情,被靜薇徹底毀減了!
這世上他還能相信誰?他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
靚柔,這個名字出現在他腦海中。只有她,不會騙他,只有她,深愛著他。
只有在她身旁,自己才是最無憂、最快樂的。
他好想見她,他加快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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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跡拿著冰袋冷敷著下巴,內心的苦楚更甚肉體的傷痛。
「沈大哥,你還好吧?」靜薇關懷地問。
沈跡擁她入懷,想到剛剛執磊發狂的模樣,他們仍心有餘悸。
「哥哥一定恨死你了,都是我們拖你下水的,對不起。」
「我是他的朋友,不打緊的,倒是你,我怕他會遷怒於你。」他們知道,依執磊的個性,他將失去一個朋友,而靜薇將失去哥哥。
「對了,你怎麼還叫我沈大哥?」
「我不叫你沈大哥,要叫你什麼?」
「都快結婚了,還叫丈夫『大哥』,對嗎?」他逗她。
「是的,沈跡,我的愛人。」她輕喚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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靚柔接到靜薇的電話後,就一直心神不寧。她害怕執磊會出事。她從接到電話後就站在大門外,不時向遠方眺望,直到看到執磊蹣跚地從黑夜中走過來。
她才很快地退回客廳,打開電視,裝作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當鑰匙聲響起,她跑去開門,執磊踉踉蹌蹌跌入她懷中。
「靚柔,我今天從台北走回來,你相信嗎?」他似乎累得快睡著了。
「真的?不過,下次你要健行,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走。」她親吻他的臉頰。「你的腳底走到都起水泡了。」她扶他到沙發上坐下。
執磊太累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何況,他也不想讓靚柔知道實情。
「你休息一下,我上樓放洗澡水。」她摸摸他的手,輕聲的離開。
在熱氣瀰漫的浴室中,執磊躺在浴缸裡,熱水溫潤著肌膚,讓他的精神恢復不少,靚柔的貼心,令他感觸良深。
浸泡了許久,他覺得全身肌肉都鬆弛,活力再現,才依依不捨地從浴缸爬出來,套上浴袍。
當他走下樓,桌上擺著一碗大滷麵。
「你一定餓了,吃點面吧?」靚柔溫柔地說。
他坐下來,開始猛吃,他真是餓了,大滷麵竟這般美味。
吃完麵,靚柔叫他上樓就寢。
「你不問我為什麼走路回來?」
「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他若真是信任她,一定會告訴她的。
也許是受了刺激,令他倍感無助,也許是靚柔的體貼令他自憐,他忍不住眼眶微濕,拉住她的手。
「不要走,留下來陪我,我不要一個人面對黑暗空寂。」他哀求著。
她微笑地投入他的懷抱,他飢渴地吻著她,雙手在她胸部游移著。他們替對方褪去衣物,投身夜的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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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磊翻身,卻撲了個空,他霍然張開雙眼,猛地記起昨夜的一切。
他掀開被單,看到床上血跡斑斑,他套上衣服,衝下樓找靚柔。
他在廚房找到她,才鬆了一口氣,他真害怕她會離開。
他走到靚柔身後抱住她。
「昨晚我有沒有弄痛你?」他用下巴摩擦她的頭髮。
「我有沒有讓你滿足?」她靠著他,想起他說過喜歡有經驗的女人。
「傻瓜,難道你看不出來?」他抱起她走向沙發。「我很抱歉……」他覺得對不起她。
「我不要你負責,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她用手按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
「我不會虧待你的。」他擔保著。
「我不是你的情婦,宋執磊。」她掙脫他的懷抱大叫。「除非你真的愛我,否則,你不用在乎我的想法,我不會怪你的。」
「不,我很在乎你,靚柔。」他辯解著。
「別騙我了!」
他扳過靚柔的身子,深情地看著她。
「我不善於處理這種場面。」他的雙頰發紅。「我從來沒有對女人說過這句話。」他變得嚴肅,緊張地舔了一下唇。「我愛你,靚柔。」
「執磊,我也愛你。」她的心瘋狂地雀躍,雙手自然地摟住他的脖子。
執磊熱情地反應著,他緊貼的身體表達了他的需要。
靚柔抽了一口氣要退開,但執磊拒絕放開她。
「不!靚柔,不要走。」他抱起她上樓。
「你不吃早餐嗎?」
「吃你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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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買菜一定很辛苦!」執磊摟著靚柔。「以前讓你一個人來來回回地上山、下山,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靚柔趁執磊休假,帶他來超市買日常生活用品。這是他第一次陪女人逛超市,尤其是買菜,看著靚柔忙碌著,他有感而發地說。
「把你照顧好,是我的責任。」
「從現在起,由我來照顧你。」他真誠地想要和她共度一輩子。
靚柔微笑不語,她從架上拿了數十支蠟燭,有各種不同的顏色。
「你要這麼多蠟燭幹啥?」
「你別管,但記得後天要早點回來。」她特別吩咐執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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靚柔花了一些時間把室內清掃一遍,接著把一大塊彩繪玻璃找了出來,在彩繪玻璃上插好蠟燭,總共三十二支。
她要把這閒空洞的房子佈置得充滿溫馨,她要執磊在踏進來時就明白他的生日對她而言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事。
一切佈置完畢,看看時間不早了,她上樓洗澡,穿上透明睡衣,然後在耳際噴灑些香水,塗上口紅,薄施胭脂,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透明的絲質睡衣柔軟貼身,勾勒出她若隱若現的胸部曲線。
她不禁吐了吐舌頭,又套上睡袍。
天色已暗,她沒有開燈,坐在沙發上,她靜靜等著執磊回來。
等蠟燭燒了三分之一,她才聽到煞車聲。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加快了。
執磊嗅到屋內的寂靜,他很快地開門,卻吃驚地頓住腳,等他看見靚柔,才換成一臉笑意。
「生日快樂,執磊。」
「你總是讓我意外。」他歡喜地抱住靚柔,給她一個長吻。「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都忘了,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人幫我慶祝了。」他感傷著說。
「噓!不要說這麼多,先把蠟燭吹熄、許願,再吃蛋糕。」
許完願,他們坐在和室,靚柔一口一口地喂執磊吃蛋糕。
「你還要吃嗎?」
「不了,不過,我想吃別的!」他不懷好意地擁住她。「剛剛進門時我就想要了,你這折磨人的小妖精。」
他脫掉她的睡袍,為她誘人的打扮瞪大了眼,他的雙手在她的胸脯恣意地搓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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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了,靚柔躺在執磊懷裡,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昨晚,執磊熱情地挑逗她,他們迷醉於肉體上的滿足,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徹底的癱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執磊卻精神抖擻地比她早起,他忙著做早餐,並親自把早餐送到房間,寵愛地把她搖醒。
「不曉得為什麼,今天我覺得特別餓?」她害羞地說。
她的皮膚泛著紅暈,執磊知道那是昨夜恣意歡愛的結果。「今天我不上班,要好好陪你,下午,帶你去見我媽媽。」
下午,他們買了一束花,開車往位於北宜公路上的一處公墓,執磊把車停好後,牽著靚柔走入小徑,直到一座墓前。
「這是我母親。」
他們把花插在墓前,跪地哀悼著。
靚柔祈求執磊的母親能保佑她與執磊真心相愛,白首到老。
祭拜完,執磊把車開往宜蘭,在遠望冬山河的山坡上停了下來。
「剛剛那樣帶你去見我媽媽,你會害怕嗎?」
「不,你知道我想多瞭解你的。」靚柔道。
「我愛你,靚柔,我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地想要一個人。這些日子以來,你對我的用心,讓我明白你是真心愛我的,所以,我不願欺瞞你我的過去。」
「執磊,你有不說的權利。若你不願談,你不用告訴我。」
執磊笑了,靚柔永遠是那麼善解人意。
「你知道宋氏集團的宋天擎嗎?」
「他就是我爸爸,我是宋天擎的獨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
看著靚柔,他娓娓道出一切。
「我媽是宜蘭人,她是一個不識字、但性情剛烈的女子。那年,她才十六歲,因家裡窮困而到宋家幫傭,那時,宋天擎已四十歲了。」
「一個晚上,宋天擎喝醉酒,誤把我媽當成他心愛的女人李靜而……玷污了她。他起先並不願承認這事,直到我媽懷了我。」
回憶往事,使他自憐,他的目光遙望著遠方。
「畢竟他已四十歲了,不能沒有繼承人。他告訴我媽,只要她一舉得男,他就願意娶她。上天是公平的,我媽生了我,宋天擎因終於有了兒子,履行承諾娶了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