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寧並未回應他的話,只是瞪著他。
他更加笑得不懷好意。「你對我有嚴重的偏見,看來在你見習的這段時間,我們得好好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她真的怕了,與其說她怕他,不如說她怕自己對他會情不自禁的深陷。
其實她會那樣匆匆忙忙的結束保鑣的工作離開,雖是因為組織通知她見習的時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藺劭陽的緣故。
和他在一起愈久,她愈管不住自己喜歡他的情愫。她清楚自己固執、死心眼的性子,這樣的執著性格百一對某人動了心,愛情對她而言就是生命。
偏偏她動了心的對象是個視女人為玩物的花花公子,這樣性格極端的兩個人如何能夠相容?
對藺劭陽而言,想得到她也不過是因為一時的新鮮感而已,一旦他對她失去興致,她大概也會落得和他以前交往過的女人一樣,被棄若敝屐吧。
他說過,他對她的身體有興趣,光是這句話,她就知道他不可能會愛上她,貪戀肉體的歡愉和真正的愛戀是不一樣的。
愛上像藺劭陽這樣的男人,傷心是遲早的事,她高傲的性子不會允許自己落得如此狼狽。
可是她對於他的愛戀卻難以控制,早在她察覺到之前就為他動了心。以前她談過幾次戀愛,感覺都不深刻,但她卻在短短的時間裡對藺劭陽產生愛戀,而且明顯的知道那種感覺不只是喜歡而已。
縱使她明白喜歡上他是多麼愚蠢的事,早抽身才是聰明的,可在她下決定前,她還是想為自己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
這就是她把自己交給他的動機。
那一夜的美好她會永遠放在心裡,她記住了他抱她時的溫柔、他歡愛時的性感不羈,他邪氣的笑、溫暖的胸膛……她不願去細思藺劭陽是在什麼心情下抱她,是滿足男人的自大心態也好,是解決生理需求也罷,總之,一切結束了,美好的回憶就記取,不快樂的就忘了,反正往後她不會再見他,彼此間該恢復原本平行的兩條線,不再有交集。
不過臨走前她還是留下了幾句任性的話,沒辦法,她實在痛恨太自以為是的男人。在她帶走美好回憶的同時,也要挫挫藺酌陽的銳氣,讓他氣個幾天也好,免得他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該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誰知道原以為不會再有交集的人竟然……
天吶,這樣的惡作劇會出人命的!
藺劭陽平時是一副吊兒郎當、大而化之的模樣,可她能在他身上嗅到比一般人陰驚狂野的危險因子,甚至他不為人知的固執和傲氣。同樣是驕傲的人,若今天易地而處,是她受到藺劭陽留書侮辱,那她會如何?
一定想盡辦法報復!一思及此,曲寧的心不禁怦怦的跳。
「我不這麼認為。」對於曲寧的話,藺劭陽十分不以為然的搖頭。
「我說過,我不是陪你談情說愛的對象!」
「談情說愛?」他故作訝異,然後笑了出來,「你以為我是那種十七、八歲的年輕小伙子?這種年齡了,你不會希望我還那麼純情吧?」
「你到底要幹什麼?」看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走來,曲寧倍感壓力的微微向後挪動。
他墨黑的眸子裡閃著掠奪的鋒芒。「冤有頭,債有主,我一向不是個打不還手的人,別人只要有膽惹我,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他走到她面前約莫一步的距離停了下來,緊盯著她看,「我不習慣當別人為達目的的利用工具,除非我也能得到好處。」他在告訴她,付出代價的時候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心虛的紅了臉,眼睛根本沒敢對上他的。
藺劭陽冷笑著說:「我被利用來證明你可以是熱情如火的,那我該得到什麼好處?」
曲寧一呆,瞪視著他,他那張此刻正揚著惡意微笑的臉教她想賞他一巴掌。她嚥了嚥口水滋潤乾澀的喉嚨。「你現在可以到王中雲面前洋洋得意了。」
藺劭陽嗤笑道:「別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我問的是,我可以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我又怎麼知道你想得到什麼樣的好處?」她佯裝不懂,心跳卻不斷加速。
她知道他到底要什麼,他要的不就是她嗎?忽然間情婦、交際花、妓女等等身份浮現在她腦海中,她不知不覺的蹙緊了眉宇。
「我相信你知道。」他揚起眉相信她隱約猜到了,否則此時她就不該有這種表情。
深吸了口氣,曲寧記起她今天來此的目的。像是捉到護身符一般,她急急的說:「你不要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調查組織的見習生,而你是我的指導學長!」她這才有勇氣抬起頭來直視他的目光。「相信學長不會公私混為一談才是。」
她的伶牙利齒讓藺劭陽笑了。看來他好像居下風了吶!不過他一向擅長見招拆招,她拿見習的事當護身符,他就讓她的護身符變成催命符!
「我當然公私分明,交代給你辦的事若你沒法子勝任,在見習考核的成績上,我的確不會因為我們倆認識就放水。」他笑得開懷。
「我早料到了。」遇上他,她已有覺悟。
「看來你已經作好心理準備接受見習的考驗嘍?」藺劭陽終於將她逼靠在牆上,他的手肘撐著牆,以極近的距離低頭俯視她。
曲寧清楚的嗅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甚至感覺到傳自他身上的體溫。她為此亂了思緒,想伸手推開他,卻害怕任何一個動作都會使自己陷入更尷尬的情境。
藺酌陽的危險令她不敢輕舉妄動。
他銳利的眼眸在密長的羽睫所形成的陰影下,更顯出一股奇特、令人害怕的脅迫感。
怎麼他的話語聽起來像個陷阱?可曲寧仍回答,「當然。」
「那麼你聽好,我交給你的第一件任務就是……」像是故意吊她胃口似的,他突然打住不說,眼神曖昧的在她臉上逡巡。
「什麼?」
「伴遊女郎。」他似笑非笑,狀似惡作劇的吐出這幾個字。
曲寧怔住了,還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直到她看清藺劭陽的表情,這才由錯愕轉為生氣,握緊了拳頭,「別開玩笑了!」
「這是命令。」
「這根本是公報私仇!」她大聲的吼回去。
不理會她的怒氣,藺劭陽一派優閒的說:「從現在起,你的任何言行舉止都列入見習考核成績,好好扮演你的角色吧!」
「要你的見習學妹當伴遊女郎太荒謬了,這根本是不合理的,你想為了我曾侮辱你的事報仇就說吧!幹啥說是任務?」她不服氣,怒火中燒的她不惜用話激他,已不在意是否會和他撕破臉。
她咬著牙繼續道:「你就那麼貪戀我的身體嗎?一夜情不能滿足你,非得來個什麼伴遊女郎的名目好長期包養我,是不是?」
她的話令藺劭陽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以為你有什麼樣的條件能夠讓我在一夜之後眷戀不已,非得使手段來長期包養?」他瞇著眼看她,「如果你對我的事夠清楚,就該知道我從不和女人有長久的關係,我沒道理長期面對同一具肉體而不嫌膩。」
他的無情令曲寧倒抽回涼氣,「你……」她發現自己的眼眶漸漸熱了起來。
「下個星期我要到歐洲度假,一個人去玩太無聊,想找個暖被的人而已。」他不帶感情的說,然後像是故意侮辱她似的糾正她的說法,「長期包養叫『情婦』,短期的床伴叫『伴遊女郎』,這兩者之間的差別,你弄清楚了嗎?」
他在告訴她,她連當他情婦的資格都沒有,就算只是肉體上的歡愉也吸引不了他多久嗎?
早知道他是不可能待她和他之前的女人不同,可從他口中親自證實時,為什麼她還是痛苦得泫然欲泣呢?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曲寧就是倔強的不讓它流下來。「我要換指導人!」
在藺劭陽手下見習,她沒把握最終會如何。
這麼無情的男人,她恨自己到現在仍沒法子收回放在他身上的情感。
「如果你能改寫組織規定的話,那也由得你。」
她知道組織為求人員資格的取得維持最公正的狀態,見習生的指導人都是由電腦隨機配對,一旦塵埃落定,見習生和指導人都不能換掉對方,除非見習生自己放棄成為正式人員的機會。
「告訴我,為什麼是我呢?」為什麼他指導的見習生是她?如果不是清楚組織的做法,她真的會以為這次的安排根本是黑箱作業。
藺劭陽沉默以對。只能說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巧合,前天他從威廉手中拿到他指導的見習生基本資料時,還為此訝異不已,他也才故意安排兩人在飯店見面,想借此整她。
不過,曲寧說對了一件事,他安排她當伴遊女郎,的確是利用職權之便。
她敢不告而別,寫那些侮辱他的話,就該有心理準備,會遇到像此刻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