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訝異的看了單彤一眼。「小姐,那位公子不會就是南宮艷吧?」說曹操,曹操到!她家小姐可真是料事如神。
「你說呢?」單彤轉頭對傳報的丫環道:「請南宮公子到竹樓,我一會兒就去。」
丫環退去後,萍兒忍不住又問:「小姐,你想南宮公子此次前來,會不會是為道歉而來?」
「一個擺明了不娶我這醜女為妻的人,會到這兒跟我道歉?天降紅雨、烏鴉白頭了嗎?」她一臉平靜。「萍兒,去準備竹簾隔間,我要和他隔簾而坐。而且我們的身份對調,讓他誤以為你是單彤,而我是萍兒。」
「小姐,這……這又是為什麼呀?」
「了結恩怨。」
這還只是開始而已,且看看待會兒南宮艷的態度和說了些什麼話而決定後續
南宮艷,口上留德才是智者。
* * *
四周碧竹崢嶸,好個雅致的地方!竹樓?還真是名副其實,只不過……
這是什麼排場?南宮艷看著在他盤坐的前方隔著一大片竹簾。未出閣的小姐不輕易拋頭露面嗎?
不一會兒,隔著竹簾他聽到了腳步聲,練武者的耳朵十分靈敏。由腳步聲判斷,來者有兩人,腳步一沉穩有節,一雜杳無奏,想必一個是小姐、一個是丫環吧?
「南宮公子久等了。我家小姐今日玉體微恙,這才來遲,切莫見怪。」「丫環」說完,旁邊的「小姐」傳出了幾聲咳嗽聲。
好冷的聲音!說話的是個丫環吧?這丫環的聲音悅耳動聽,可卻冷得如同臘月冰雪,而且聽她說話,完全感覺不出是個丫環。
「不必多禮了。我自己貿然來訪,也造成姑娘的不便。」
「南宮公於今日到此,不知是為何事而來?」
怎麼又是丫環開口說話?罷了!單彤既然身體不舒服,自是不太想說話。「在下今日造訪,主要是來和單小姐談談老太爺所提的聯姻一事。」
「你不會是來拒婚的吧?」萍兒忍不住開了口,然後又覺得不妥的偷瞄了此刻是丫環身份的單彤一眼。
這是單彤的聲音吧!怎麼那麼粗!而且,她的反應也太直接了吧!「小姐快人快語,在下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正是為此事而來。」南宮艷接著說道:「想必單姑娘必定耳聞了在下在南宮府拒婚一事吧?」
「南宮公子那麼費心的把這消息往外傳,若達不到效果,傳不到我家小姐耳中,那你的苦心不是不白費了?」單彤嘴角有一抹冷笑。
南宮家家風一向嚴謹,即使是下人也不敢貿然將家醜拿到外頭嚼舌根,更甭說是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湯湯了。
如今連到市集採購的李大嬸都能知道南宮家發生了那樣一件事,可見是有心人故意將拒婚一事外揚。至於那有心人是誰,除了南宮艷外,她實在想不出第二人,會籍由此想達到令她「羞慚」而主動提出退婚的目的。
只是他大概萬萬想不到,她會那麼沉得住氣,絕口不提退婚一事,而讓他親自走一趟將軍府。
又是這丫環!她未免也太精明了,連他放出消息的事兒也猜到了。「你家小姐既然知道消息是我放的,也該清楚我和她的婚事是老太爺私下決定的,我根本就不贊同。」
「為什麼?只因為我家小姐是醜女,長得像肉包?」
這丫發冰冷的語氣咄咄逼人,直讓人覺得如身處冰窖。「我……」
「公子如此以貌取人,難道不怕有朝一日看走眼了?」
看走眼?那張捏花肉包臉嗎?那麼奇特的相貌他豈會看錯?更何況,即使他認錯了人,難道連她的貼身丫環也會認錯?他親耳聽見丫環喚那肉包女叫「單彤小姐」的!
「總之我和你家小姐的親事是不可能的,老太爺說,若你家小姐不答應,那親事即可取消。」
「南宮艷!你……你不要太過分!」萍兒直替她家小姐抱不平。
過分!這個男人真的很過分!想當初老太爺向小姐提此親事時,由於她見過南宮艷數面,知他風度翩翩、相貌俊美,又聽聞他是商賈奇才,還真以為小姐終於找到可以與之匹配的如意郎君了,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這個男人那麼過分!
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麼小姐還沉得住氣!
「南宮公子今天到此的目的,是要我家小姐主動拒絕這門親事?」
「還請單小姐成全。」
「那是不可能的。」單彤淡淡的說,眼中有抹堅定的神采。「老太爺有恩於單家,因此,只要他開口的任何一件事,我家小姐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南宮公子有空到這裡逼我家小姐放棄這樁親事,還不如回去說服老太爺。」
要是說服得了那老頑固,他今天就不會在這裡了。「他既然不顧我的反對要我娶單小姐,又豈聽得進我的請求。」
單彤冷然道:「那是你們南宮家的問題,我家小姐無意介入。」
他的生活都被那肉包女攪得一塌糊塗了,現在她說這是什麼話?「我在和你家小姐說話,你這丫環閉嘴。」這丫環的一張利嘴老堵得他說不出話來,真是氣煞人也?nbsp; ?br />
單彤冷哼了一聲,「你連我這丫環都說服不了,還想跟我家小姐說什麼?拒婚的事,你趁早死心吧!」
小小一個丫環敢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你家小姐是因為容貌嚇人,因此才巴著我不放是不?」
激將法?呵!軟的易吞、硬的噎喉,可惜她天生軟硬不吃。「不愧是南宮公子,果然聰明!」單彤原本就冷的臉彷彿結了層冰。「你既然知道,是否表示認命了?」
萍兒第一次看到小姐那恍如結了百來層霜的臉,她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古有雲,言多必失。而這種情況若多話,只怕會成了言多必「死」。
別看她家小姐長得嬌滴滴的,又有個養蘭的文雅嗜好,事實上,她可是武藝超群的「練家子」哩。若現在她插了嘴,說錯了什麼話或是不中聽的,只怕永遠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南宮艷氣得臉色鐵青,打從出生至今,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如此無禮的和他對話,更何況對像還是個小小的丫環。
「認命?開什麼玩笑!那是女人才懂的詞兒。」他強忍住拂袖而去的衝動。他若是就這麼走了,今天這趟將軍府就白來了。
覆冰的臉上,嘴角一勾揚。「看來南宮公子很快就能體會當女人的感覺子。」
「啥?你說啥?!」南宮艷異常的捉狂。若不是掀開竹簾有失身份,他真的很想將那利嘴丫環揪出來瞧瞧,看看她是不是長得一張刀口利嘴!「我是女人?」
「您自己承認的,我可沒說,不過,您也不必那麼大聲昭告天下就是了。」
南宮艷一氣之下,真的伸手欲扯下竹簾,然又想,和一個丫環生氣?太荒唐了!
咬著牙,他垂下了手,可仍十分不甘心。「我告訴你,我是怎麼也不可能娶單彤的!我和第一美人的事情你們該略有耳聞吧?我要娶的女人就一定要像她那樣。」女人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這種事。
「李施施已嫁為人婦,不足為懼。」
「我一定會找一個和她不相上下的美女來迎娶。」
「想必那時我家小姐已嫁入南宮府,您的美人也只能當妾,您不怕我家小姐虐待她?一個受丈夫冷落而心理不平衡的女人,對付情敵的手段可是異常凶殘的。」
方纔那招還嚇不了她?!「娶了你家小姐後,我天天流連花樓,絕不和她同房!」南宮艷把所有女人都怕的情況全說了。
「真的?那我得先謝過南宮公子了。」
「謝我?」他怔了征。
為什麼?他不和她家小姐同房,那表示她家主子受了委屈呢!
「我之前還擔心我家小姐嫁過去之後,會不習慣兩人同床呢。您肯讓出房間,那還真替我解決了煩惱。」
和這丫環鬥,真的好累。「你家小姐到底要如何才能放棄嫁我的念頭?」
見他們兩人鬥得厲害,一直待在一旁不發一語的萍兒竟也感到口乾舌燥,她端起放在一旁的瓷杯正打算解渴潤喉……
「你死了,她就不得不放棄了吧。」
萍兒一口要人喉的水「噗」的一聲噴了出去!
單彤橫了一眼不濟事的萍兒,繼續說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會說服小姐改嫁的,你安心的去吧。」她站了起來。「如果南宮公子沒別的事,我家小姐累了,先告辭。」說著她和萍兒先行離去。
死巴著他也就算了,還詛咒他死!南宮艷隱忍的怒火終於爆發,他狂吼著, 「啊——肉包女!我死都不娶你……」
「小小……小姐,那是什麼聲音?」
單彤面無表情的答道:「受刺激過頭的野獸在發洩,別理他。對了,待會兒記得回竹樓去清點受破壞的東西,一磚一瓦、一杯一碗都記下,寫成清單到南宮府索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