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然搖了搖頭,百感交集的想,他和冉熠真的好像。
「你在想什麼?」楚倫端起咖啡輕啜一口,好奇她方才秀眉緊蹙的原因。
找個現實一些的事,矇混她不想讓人知道的心事吧!於是她開口,「你的石膏什麼時候可以打掉?我什麼時候可以得到自由?」她起了壞心眼,「如果醫生太慢下決定,我來。」
他失笑道:「看來你還真恨我手上的石膏呢!」
「它什麼時候離開你的手,就表示我什麼時候獲得自由。」
「好傷人呢!我以為我們相處得很愉快,還打算長久合作下去哩。」他挑著濃眉半認真半打趣的說。
長久合作?她頭皮開始發麻。「你是什麼意思?」相處的這段時間,她發覺楚倫這 人也許有些浮華無行,令人感到吊兒郎當,可是他從來不說廢話,說的話裡一定有些道理。
「你在宋子蕊面前自稱是我未婚妻的內定人選,不就是希望和我長久合作下去嗎? 」
他似笑非笑的說。「我原本還考慮,是不是該把你謊稱的『內定人選』一詞讓它成真。」
宋子蕊?他指的是上一回被她氣哭的那個宋小姐嗎?
「我才不要!」她有些狼狽的紅了臉。
原來他已經知道她對宋小姐說些什麼話。
只是當時逞一時之快的話,如今想起來,天!那還真不是一般人說得出口的。什麼楚倫是很縱慾的,每一次都要到她想逃,一個晚上七次……哈,她當時一定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等一等,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方才楚倫說的話。他真的把她當成未婚妻的內定人選嗎?不會吧?路羽然的心狂跳著,她偷偷的看了一下楚倫的表情,發現他正玩味的看著她,那笑容似真又似假,她根本分不清楚他說的話中有幾分真心。
管他有沒有真心,反正她心裡面就只有一個冉熠,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對於她的回答,楚倫只是懶懶的一聳肩,「我沒有徵詢你的意見,你的『不要』可以不必這麼急著說出口。」
「你的意思是……」他大概只是說著玩的。
「我一旦決定的事就會貫徹到底,不管對方的答案是YES或者是NO。」他放下咖啡 杯,漂亮的眸子中有著他一貫一意孤行的色彩。「而我的意思是,只要我有心讓你成為我的,你就跑不了。」
「你……」她討厭他威脅人的語氣,而且她知道他一向說得到做得到。「你不會真 的對我有興趣吧?」
「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他沒有正面回答。
「可愛的女孩有很多。」
「可是以情敵的身份把我女朋友氣走的人卻是你。」楚倫一臉賴定她的表情,「你以『內定未婚妻』的姿態把我女朋友氣走了,這件事你怎麼了結呢?」其實宋子蕊根本不是他女朋友,他知道她喜歡他,可他只把她當成一般朋友看待。
之所以會允許她偶爾到公司來,也不過是把她當成煙霧彈、障眼法。
唉!他現在面臨的是三十症候群。人只要到了三十歲還不結婚,四周的人就會給予 「關愛」眼神,好像不結婚就成為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
打從他回國到現在,他那位到了九年前才肯認他的父親就開始為他物色對象,害他三不五時得趕場相親,他真是恨透了那種不時得上演的肥皂劇。
在美國的時候,他以花花公子的形象嚇跑一堆欲來相親的名門淑媛,但他回國至今 尚未滿三個月,狼藉的名聲還來不及建立,因此才引來不少煩人的相親。
在未成為那些富家女避之惟恐不及的花花大少之前,他想找個女友當護身符是最好 的方法,於是當外傳宋子蕊是他的女友時,他也就配合的沉默不否認。
如此一來,他可以避免被其他富家女覬覦的煩人事,二來在面對楚家眾老時,也算有個交代。
原本以為有了宋子蕊就沒事,哪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路羽然嘛……唔,以她的外形,當他的女友是比宋子蕊更加有說服力,何況他好像 也挺習慣她待在他身邊了。
好吧!暫且就賴上她了。
「還能怎麼了結?」路羽然反問他。
為什麼情況和她當初想像的不太一樣?她一向都是料事如神的啊,怎麼她老是料不 中楚倫會怎麼做?他還真是她的剋星。
楚倫雙手交疊在胸前,「我也對於你的答案很好奇。」
「你就不必好奇了。」她對於他的眼神十分敏感,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即將付出代價的感覺。「大不了我跟你到你女朋友面前把事情說清楚。」
「你的話對我和她彼此之間傷害太大,只怕我們是破鏡難圓了。」
有那麼嚴重嗎?「我看得出來她很愛你,所以只要你誠心的向她道歉,一切就OK。 」
「問題就出在我不愛她。」
「啊?!」路羽然傻了眼。弄了半天,真正有問題的人是他,那他剛才在幹什麼? 存心耍她嗎?這討厭的惡少!「這是你和她之間的問題,不干我的事。」既然問題出在 他,她就不必為了他和女友分手的事負責。
「本來是不干你的事,可是你在無意間闖入,我很難不算你一筆。」他笑得邪恣。
「又算了一筆?!」她瞪大眼,「告訴你,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等你的手好了之後,我才不管你在我身上算了幾筆,一定走人。」
楚倫才不理她的憤慨言詞,依舊態度從容,然後不慌不忙的扔了個問題給她,「嗯 ,方才忘了告訴你,星期三我要到美國去開會,大約一個星期左右,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
「嗄?」怎麼聽他的語氣,好像確定她一定會跟他去,他只是告知她一下而已?她 為什麼什麼都得聽他的?「我為什麼要跟你去美國?」
「你是我的專屬秘書,我可不希望我不在的期間你太閒。」他理所當然的說。
路羽然不高興的仰高臉,「我不要跟你去。」他要她做什麼她就得做,那她算什麼 ?
她一向是個自我意識甚高的女孩。
楚倫輕鬆淡然的看著她,「我不習慣被拒絕。」他玩世不恭的臉上有著不容拒絕的 霸氣。
「我專門拒絕人。」她要讓他知道,全能傭人也是有人格的。
「你有時候很不可愛。」
「我本來就不屬於可愛型的女人。」她雙手叉腰,十分蠻橫。
看著她的樣子,他不怒反笑,「好嗆吶!可我就是喜歡你這型的。」
他的話會令人吐血!路羽然杏眼一瞪,「你……你沒救了!告訴你,我生平最討厭 的就是你這種自命風流的登徒子。你沙文、自以為是、自大……你根本就是集我最厭惡 的典型於一身,你……你……我又不是『目瞅糊到牛屎』,才不會喜歡你!」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她有多麼討厭他。
「罵夠了嗎?」他還是一副瀟灑從容的態度。「換個台詞吧,這樣的話好多女人對 我說過了。」他噙著笑,似更似假的說。
啊?原來她還不算狠角色。「原來你這麼惹人厭。」
她以為他是天之驕子哩,SEM未來的總裁原來這麼「顧人怨」。
「可是討厭我的人,後來都開始迷戀我。」
這根本就是變相的自我膨脹!「別開玩笑了,別說是迷戀,我連喜歡你都不可能。 」
楚倫一挑眉,「打個賭,只要我肯,要你喜歡上我不會是件難事。」他看著路羽然不以為然的表情,故意激道:「怎麼,你不敢賭?怕結果被我料中,賭不起?」
對於人性他摸得透徹,有時請將不如激將。
開什麼玩笑!「賭就賭嘛,誰怕誰呀!」
楚倫滿意的一笑,「那你就回去準備吧,在美國的那一個星期中,你得管好你那顆心了。」
路羽然瞇眼看著他那如同狐狸般的笑容。為什麼她現在有一種誤上賊船的感覺?她原本不打算陪同前去的美國行,怎麼還沒展開固守「堅持」的陣容時,已經莫名其妙的 被設計去了?
楚倫這只臭狐狸!
在路羽然恨自己恨得牙癢癢時,楚倫卻兀自想著心事。
相處之前,他原以為她是個刁鑽的千金小姐,相處後,他赫然發現她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她沒有他想像的勢利、眼高於頂,似乎也沒有路威宏的嫌貧愛富。看來他對上一次邀約所做的事,還真有些過分。
也許他是不該把從前對路威宏和路紫茵的印象刻板的套用在她身上。
記憶中,路羽然一直是個很特別的孩子,很早熟、很活潑,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九年前,他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聖誕夜吧?那是個百感交集的夜晚。
記憶裡,那年的冬天好冷,他失戀了,母親撒手人寰,一連串的打擊接踵而來。那一年是他待在台灣的最後一年,也是有人用「冉熠」這名字叫他的最後一年。後來他到美國去,面對新的環境、新的人生,以及認祖歸宗後新的名字楚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