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向視他為洪水猛獸?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想法?好像一個賊期待和警察見面一般瘋狂。
「瘋了,我一定是瘋了,哈哈哈……」她自言自語的說。
「的確,不是瘋了的人,絕對沒有那個膽,坑了我的錢後遠走高飛。」有道聲音從她後頭傳來。
古月笙發現自己不但可能瘟了,只怕還得了幻聽。她方才好像聽到傅典君的聲音?
這裡是法國吧?那傢伙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應該微乎其微才對。
可是為什麼他的聲音那麼清晰?
她正想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她桌子旁。她緩緩抬頭平視,看到了一雙男人的長腿,再往上移,則是質料一流的西裝外套,再往上看……
天吶!那張臉……
是傅典君,真的是他!
傅典君動作俐落的摘下鼻樑上的墨鏡,臉上似非笑的表情看得古月笙心底直發毛。
「數日不見,卷款潛逃的日子過得可好?」他雙手撐在桌面上,身子前傾逼視著她,劉海落在額前,有著平時外表看不到的不羈。「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著,哪天要讓我找到那個『搶匪』,我該怎麼惡整她。幸好上天垂憐,讓我找到了,此刻正面對著她,你說,我該拿她怎麼辦?」
其實傅典君早在她出境之前就有了她的行蹤,只是那時他很忙,沒時間和她玩捉迷藏,同時他也好奇,她拿那一大筆錢要幹啥用?
得知她要前往的國家是法國時,他就更放心和她耗了。因為,他歐洲之旅的度假地點正是選在法國南方的海邊別墅。
「我……我……」她紅著臉,不敢對上他那雙老是帶著嘲弄笑意的眸子。「我……那一點錢對你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
「的確。」
「你的意思是……」這男人忽然大發慈悲,不再追究那些錢了嗎?古月笙一抬起頭看到他那張笑臉,有些暗怪自己天真。
那笑容彷彿是在告訴她,別傻了!
「只要你履行當初我們交易的承諾,對於你卷款而逃的事,我就不追究。」
「不!」
「你很頑固。」他不在意的笑了笑,「你知道嗎?男人對於老是對他說『不』的獵物特別有興趣。」
獵物太容易屈服,征服者就少了追逐的刺激、快感。
「你這個變態!」古月笙生氣的說。「我才不要當變態的獵物。」
「你早已沒有回頭路了。」這女人似乎還弄不清楚狀況。他傅典君要的女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得不到的。她屢次對她說不,是想表現出她與眾不同嗎?
若真如此,她果真與眾不同,因為,只有她是古紫月的女兒!
「你太自以為是了!」她生氣的大聲嚷嚷。
「我只是就事論事。」他一向不是個會把事情想得太容易的人。
「大不了還你錢!」
「我不在乎錢,我只對你有興趣。」他的眼睛凝視著她。
他的話令古月笙紅了臉,更令她心臟無法控制的狂跳,心裡交織著奇妙的感受,那感覺她並不討厭,甚至有些喜歡。
尤其他最後一句話帶給她的感覺更是難以形容。
他對她有興趣?她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他對她有興趣毫無原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話在她心底激起的甜蜜久久不散。
「我……」一時間她忽然忘了這場交易的難堪,心中流洩著美妙的樂章。
傅典君看著她,感覺到她似乎沒有像方纔那樣,對他有著強烈的拒絕之意,於是他說:「今晚我有個宴會,需要一個陪我出席的女伴。」
「什麼?」
「陪我參加宴會。」他打量了一下她身上難登大雅之堂的穿著。「你需要一件禮服。」他看了下手錶,「時間還早,我陪你去選吧。」他可不想讓她自己去買禮服的結果,是又出現他第一次在宴會上看到的那種肉彈裝。
古月笙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她都還沒答應陪他出席宴會呢!他居然連要買禮服的事都替她決定好了,而且她不是一向最痛恨沙文男人嗎?怎麼現在被一個這樣的男人牽著鼻子走,她竟然不反抗?
明知道她該拒絕的,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想拒絕,甚至開始幻想著他陪她去買禮服的甜蜜模樣……
她有雙重人格嗎?
***
佈置得美輪美奐的宴會現場,衣香鬢影交錯。
這是一場傅氏集團在歐洲所設的分公司以及名下產業的主管家會,因此宴會中多數仍是東方面孔,除此之外,一些在歐洲和傅氏有商業往來的客戶也參與這場宴會。
傅典君和古月笙在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才進入會場。他特殊的身份和高挑軒昂的身材立即引起注目,讓站在他身邊的古月笙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她發覺自己的手心漸漸冒出冷汗,不由自主的想找個令她安心的支撐物,不知不覺的,她的手牽握住傅典君的手。
她抬起頭看向他,而他從容的模樣彷彿早就習慣眾人的注目。她的手牽著他的,他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反握住她,只是被動的任由她牽著,甚至到後來,大夥紛紛向他圍過來時,他巧妙的掙開了她的手。
在那一剎那間,她竟感到一陣難過,覺得他的世界像隔了一層銅牆鐵壁,她怎麼也走不進去。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那麼在意他?只是一個把她的手輕輕掙開的小動作,怎麼會在她心中起了那麼大的漣漪?
沒道理啊!
憎恨他、視他為洪水猛獸,還是早上的事情啊!為什麼才數個小時的時間,她對他的感覺會改變那麼大?
莫非……
向服務生要了杯飲料,她來到一根大石柱下,一面看著如同眾星拱月般的傅典君,一面想著自己的心事,很多事情在這樣誠實面對自己的情況下,一一的彰顯出來。
令古月笙訝異的是,她好像不是如自己所覺得的那樣討厭傅典君,甚至,她似乎是喜歡他的。
其實,傅典君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一個軒昂俊美的男人,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討厭的,只是她似乎又不單單只是「喜歡」那樣單純。喜歡的感覺該是很輕、很淡,不濃烈的,可是,她對他的喜歡似乎包含著濃烈的因子。
濃烈的喜歡他嗎?那不是……
愛?
一個字眼滑過她腦海,令她訝異不已。
不會吧?
古月笙喝了口飲料,潤潤乾澀的喉嚨。她不願意承認這種她認為太沉重的情感。
在她低下頭之際,一個甜膩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大概是傅典君最新的女伴吧?」對方大刺刺的以打量的目光看著她。「唔,他的品味改變了。喂,你知道嗎?以前像你這一型的女人,他是看不在眼裡的。」
為什麼這個女人對她有敵意?古月笙可以敏銳的感覺出來。
她看了那女子一眼,「你很瞭解他的品味?」她故意裝作不在乎的說。
「好歹看過不少他的女伴。」吳慧姍冷笑,指著此時正以親密的姿勢和傅典君說話的女子說:「現在正和他說話的那個美女是我堂妹,也是傅氏集團的大客戶之一——威恩企業總裁的妹妹,更是傅典君從前的女友。」
她心裡真有些為瑩貞堂妹抱不平,傅典君寧可選擇一個長相只稱得上清秀的女子,也不願選瑩貞這個大美人為女友。
算了!任誰也知道傅典君花名在外,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樣的,他從不為女人動心,自然也不會把女人放在心上。美女和長相平凡的女子在他眼裡既然同樣沒地位,僅有暖被功能,他的確不必太挑剔。
吳慧姍暗忖,想必眼前這名女子在他身邊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才是。
一聽說傅典君從前有過不少女伴,古月笙心中猛泛酸意。看著眼前的女人等著看好戲的嘴臉,她強忍住心中的悲哀,深吸了口氣,努力擠出笑容說:「既然已經是過去式,我也不需要知道太多。」
「這麼看得開?」吳慧姍挑起眉,不屑的冷笑。「當一個女人對於男人的一切不在意時,想必要的只是他身上的錢吧?嗯!若真的只是要他身上的錢,那他絕對是個最慷慨的人。」看見古月笙發白的臉色,她笑意更深,「唔,看來你的身份很特別哦!」
「如果你說這些話是因為嫉妒,那麼我想我是可以瞭解的。」古月笙努力的維持著其實已經不堪一擊的自尊。
情婦,這樣的身份的確夠特別。
「嫉妒?」她冷笑一聲,「若你真的是他的女友,而且他真是愛你的,那我的確是很嫉妒;若你只是他花錢找來的,只是他為了滿足生理需求,供他洩慾的女人,我有什麼好羨慕?」
看見她如死灰般的面容,吳慧姍不禁有些得意,因為自己說對了。「有些女人為了錢可以無恥,但我們吳家在企業界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無恥的事我可做不來。」
古月笙咬著唇。「對不起……我不太舒服,失陪了。」她的胸口疼得彷彿要炸開一般。她覺得今晚出席這場宴會彷彿是傅典君欲公開差辱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