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指桑罵槐嘛!言琛吞下難吃、味道嗆鼻的藥時,心中不禁忿忿的想。
舞流雲瞧著她將藥吞了,他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阿拉伯也就算了,竟然會出現在杜拉家。」之前她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好,因此他沒多問,現在是問的時候了。
「杜拉?誰是杜拉我不知道,不過我說我是給綁架來的你信不信?」前些時候她開車外出購物,想準備一些到阿拉伯訪友時要帶的東西,一下車,即被人用迷藥給迷昏,待她再度醒來時,竟然已經到了阿拉伯。
「信。」
「你一點都不訝異?」她瞇起眼懷疑地看著他,「我懷疑我會坐免費的飛機到此,似乎和你脫不了關係,我等著你的解釋。」
「發現你出現在阿拉伯,我的確很訝異。可是,一聽說你是被綁架來的,那我似乎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八成是杜拉打聽到言琛是他的未婚妻,她才會莫名其妙被綁架。
「我真的是因為你才被綁到這裡的?」
沉吟了一下,舞流雲才將他和杜拉之間的恩怨說出口。
「我和他恩怨就是這樣結下的。」頓了下,他說:「他大概想以你作為威脅我的籌碼,你才會被綁架。」
「那他可真估計錯誤了。」她看了他一眼。「對你而言,我是不具什麼地位的。」當她發現他也正看著她時,忙佯裝若無其事的把臉偏到一旁。
他好笑的看著她,在花叢中打滾慣了的他,會聽不出這話中話?
「你想以這句話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呢?」無非是想要他親口說,她對他是重要的。
哎!女人,怎麼每個女人都擺脫不了虛榮心?
「不具地位就不具地位嘛,還能得到什麼答案?」她鼓著腮,有些惱羞成怒。
「我心中空出了個位置給你,那你呢?是否也留了個只屬於我的位置?抑或……你心中的位置早屬於別人的了?」他是個極為灑脫的人,什麼事都想得開、放得下,可遇到他以為熟悉,實際卻生疏的感情問題,他竟然會「狹心」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竟然會跟一個已經死掉的人斤斤計較!
只因為言琛曾經提過他像她學長,而她似乎又對那個人念念不忘。也正因為如此,每每他在她身上感覺到她喜歡他的信息時,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把自己和她學長的影像重疊了?
他有耐心去期待一份他渴求的真愛,卻傲氣得不肯當某人的替身。若言琛只是想在他身上尋找她學長的影子,那他不排除割捨這份情感。
「你……喜歡我?」言琛吃驚不小,心中洋溢著快樂的感覺,可仍不免有些懷疑。
太認真的樣子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舞流雲一挑眉,半正經半開玩笑地說:「你似乎對自己很沒自信。這不像我所認識的你哦。」
這男人!言琛恨恨地想,她就知道他的話中沒有半點認真的成分。「世界上大概只要是女人你都會喜歡吧?」
「呃,別忘了要剔除老太婆和小女生。」舞流雲嘻皮笑臉地說。
「臭花癡。」
和這嗆丫頭鬥嘴其實還滿有趣的。「你替人取綽號的能力仍是那麼厲害。第一次見面罵我『登徒子』,接著是『種馬』,現在又多了一個『臭花癡』。」彷彿故意糗她似的,他忽地問:「說到『種馬』,你找到了嗎?」
他的話令她紅了臉,真後悔當時冒冒失失找上他,現在得淪為笑柄。「我找得到找不到,干你啥事?」
「我可以免費提供啊。」
她的臉燙得快可以煎蛋了。「不用了!我不想製造出『超級色狼』。」她倒頭一躺,將棉被拉到頭頂,「我不想病情加重,你滾出去!」
她幼稚的舉止逗得舞流雲笑意更深。「那你好好養病吧,不打擾了。記得啊,需要『種馬』時先知會一聲,我很樂意的。」說著,他大笑出聲,轉身離去。
在他走到門口時,言琛突然探出頭,一手捉了個抱枕向他投擲過去。「就算全世界的『種馬』都死光,我也不會找上你,哼!」
「別說得這麼快,有時時勢比人強。」
「我不會那麼倒霉的。」
「願阿拉真主保佑你。」
「謝謝你的雞婆,阿門!」她就是要和他唱反調到家就對了。她向仍大笑不已的他扮了個鬼臉,又把臉埋進棉被。
第五章
在油王哈特的高級別墅裡,他準備獨自面對此生以來感覺最難纏的傢伙,惟一屬意接掌他事業的繼承人——舞流雲。
有哪對祖孫久未見面,即將見面時的心情是像他這樣複雜的?又期待,又怕受傷害。
他就是不明白,他手下的產業有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可得,偏偏這渾小子就是視若敝屣,欲丟之而後快。
為了逼他接下產業,自己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白了多少頭髮。對付他的方法也由利誘到威逼,已到了軟硬兼施的地步,就是沒有一樣有效。
因此老實說,他對於此次祖孫倆會面能說服孫子繼承家產,仍不抱太大期望。
他真是自己的剋星!
站在落地窗前的哈特,一想到他那又愛又恨的寶貝孫子,不由得緊鎖了眉宇。後頭房門傳來一陣開闔的聲音,他知道誰進來了。
大理石地板上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接著在他身後停了下來。
「爺爺。」
哈特轉過身去。「好久不見了。」他刻意裝得冷淡的態度仍透露出些許情感,畢竟舞流雲是他最鍾愛的孫子。他找了個位子坐下,示意舞流雲也坐著。
「爺爺,這次找我回來是……」
「老問題。」哈特開門見山地明說。「你何時回來接下我的產業?我快六十四歲,該有些時間去環遊世界。」
「你早就可以去了。」舞流雲也回答得很阿莎力。
「你的意思是……」這小子想通了,想回來接管家業了嗎?
「只要繼承人不是我,你早玩到頭暈。」怎麼這老人那麼固執?打從自己在小時候被他選為繼承者開始,已經足足和他對抗二十幾年,那樣長的時間仍不足以叫他死了這條心?
他還真是對他情有獨鍾。
「你……你這不務正業的小娃兒!」哈特忍不住開罵。他縱橫商界數十年,哪個人不是對他唯唯諾諾?偏偏這他從小帶大的臭娃兒就是老不順他的意。
「你這固執蠻橫的老人!」對罵了二十幾年,他早練就輸人不輸陣的反應。
他太清楚自己的爺爺,只要發現他似乎稍加猶豫或軟化,以後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所以,他除了意志絕對要堅定外,嘴上更不可落於下風。
「你太不尊重我了。」哈特怒眼圓瞪。
這臭男娃打從四、五歲開始,就會和自己吵架,有時還常堵得他說不出半句話。十歲那年他到英國去,原以為到那地方,受人文熏陶能收斂些,沒想到他非但沒收斂,和自己對罵的技巧更上一層樓。
「那是因為你也沒尊重過我的選擇。」舞流雲正視著他,「你早清楚,依我的個性是不可能為你經營家業的,更何況家族中的反對者……總之,許多問題在繼承者不是我的情況下,會比較好解決。」
「你知道我不會輕易更改我屬意的繼承者。」哈特歎了口氣,「你父親是我眾多兒子中最優秀的,只可惜他年紀輕輕就死了。他惟一留給我的希望便是你,而你也沒讓我失望,成為一個堪承家業的頂尖人才。可是你的態度卻一再的令我失望。」
對於祖父的怒顏指責,舞流雲一向都吊兒郎當矇混過去。可他最怕祖父提到自己的父親,那令他心裡十分不好過。「家族中不乏優秀人才,你不妨從其中挑選。找一個有才能又對經商有興趣的人,可能勝過我這種被追趕鴨子上架的人。」
他的背景真不是普通的複雜,更恐怖是,祖父和外公英雄所見略同,都屬意他當繼承人,他拒絕哪邊,抑或答應哪邊都不對,所幸他一向對經商沒興趣,否則實在很容易得罪人。
哈特瞇眼看著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拒絕繼承?」
「當然。」
「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在今年年底前娶了妻子,且在明年年底生了男娃,那麼繼承的事我便不再強迫你。」
「你……什麼意思?」其實舞流雲已隱約猜到他的用意。
「我今年六十四歲,身體健康情況良好,足夠再花個十幾、二十年親自訓練出心目中的繼承者。」有這樣的不肖孫子,他也只能看破了。
「不會吧?」舞流雲深感不可思議。
「不管會不會,這提議已經是我對你繼承問題的底限,別再希望我會作任何讓步。」看到孫子臉上頓現的懊惱,哈特心中湧現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呵呵呵,這小子也有今天!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現在距年底只剩幾個月,他打哪兒找結婚對像?又不是路上隨便找個女人就可以進禮堂。結婚的對象如果可以那麼隨便就決定,他早是一大群孩子的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