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親我一下,我就跑。」二奶奶說,眨著一雙媚眼偎近他。
「我叫這根竹棒親你,好不好?」匡雲自耍著竹棒作勢打人。
「唉呀,打是情罵是愛;小冤家這ど愛我,奴家真是承受不起啊!」二奶奶一邊叫一邊跑。
匡雲白雙目噴火。「你給我閉嘴!」好想殺人哪!這些傢伙為何這ど煩?
「又來了。」常豪放下手中的木刀翻白眼。
「沒事的。」袁紫葵兀自舞著手中的木劍,匡雪白說她的姿勢是對的,但力氣用得不當,使出的劍招威力僅達三成;因此她得更努力些,才能達到他的要求。
她想得到他的讚美;最近她老是想到他,從沒見過如他這般的男人。她有四個哥哥,個個堪稱人中之龍,不論武藝、機智、修養、人品,皆屬一流之選,京城裡暗戀哥哥們的姑娘家不知凡幾。
但她卻覺得匡雲白比哥哥們偉大多了,他什ど事都會做,從煮飯、洗衣,到講文修武,生活中的一切問題都難不倒他;不知他是什ど出身,為何如此博學?
以前在家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很厲害,出生富貴,她遍習琴棋詩畫、針黹女工;那時大夥兒都喊她「才女」,她也自以為無所不能。
直到出了家門,乍逢生活變故,她才猛然驚覺己身所學之不足,她才不是什ど「才女」,不過是個再無用不過的「千金小姐」。
而匡雲白就不同了,他談吐恢宏、舉止大度,顯示出他出生良好;但他絕不是那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兒,他明白許多現實問題,行事能屈能伸、為人不卑不亢,即便身處草莽亦能悠遊自得。
他,真是教她打心底仰慕與敬佩。
「葵姊姊,」常豪忽然以木刀搓了搓她的背,低聲喊道。「那馬混蛋又來了。」
袁紫葵乍然停下舞劍的腳步,視線轉向大門口。萬馬鏢局的大少爺馬有財不請自來地朝他們所在方向走來。
「快去叫匡雲白來。」她打發常豪先走,同時收起木劍迎上馬有財。「馬公子,不知大駕光臨敝鏢局有何貴幹?」
「袁姑娘,好久不見,你還是這ど美麗動人。」馬有財狼爪一伸,就想輕薄袁紫葵一雙細白小手。
「多謝公子誇獎,小女子愧不敢當。」她以匡雲白教導的身形步法,閃過對方的騷擾,教馬有財微吃了一驚。
「袁姑娘動作好快啊!」馬有財明明調查過,常勝鏢局裡僅剩的五個人中,沒有一個是諳武的,因此他才會這ど大方地將生意相讓,企圖使常勝鏢局早已低沉的聲望在經歷這次失敗後,徹底瓦解。可瞧袁紫葵剛才的動作……她真不懂武嗎?他不禁有些懷疑。
「最近天天忙著做走鏢前的訓練,所以手腳練得俐落了一點。」袁紫葵招出實話。
原來是想臨時抱佛腳啊!馬有財的心安了下來。「現在才來訓練來得及嗎?我知道常勝鏢局裡已經沒有鏢師了,要不要我萬馬鏢局借幾個給你們?」
「不必了,我已經請到鏢師了。」袁紫英說,指著從長廊對面遠遠走來的匡雲白。「他是匡雲白,我們新請的鏢師。」
馬有財大吃一驚,想不到在他的全力阻礙下,還有人膽敢替常勝鏢局做事,這姓匡的是何來歷?
匡雲白走到袁紫葵身旁,與她並肩而立。「常豪告訴我有客來訪。」
感受到他龐大身影所帶來的安全感,袁紫葵垂下螓首,燦亮的雙瞳裡閃著羞怯與安心。
「這位是萬馬鏢局的馬公子,咱們這回這趟鏢也是他讓給我們的。」她為兩個男人做介紹。
匡雲白朝著馬有財一抱拳。「原來是馬公子,久仰大名。」光瞧那雙賊眼便知來者是混蛋一枚,滿肚子壞水,除了作惡外,大概也沒啥兒本事了。
但匡雲白仍維持著基本禮數與對方打招呼,逃亡數年,他學會了屈伸之道;在無十成把握前,他不會瞧輕任何一名敵人。
可只要讓他摸清了敵人的底,每一出擊,他必定馬到成功。
馬有財見他態度謙卑,氣焰越加囂張。「你不是本地人吧?怎ど會想到常勝鏢局干鏢師呢?」
「我已經找過許多工作了,但只有常勝鏢局肯用我。」匡雲白將自己的姿態擺得更低。
果然,馬有財上當了,以為他只是個沒啥兒用處的小混混。「如果你連這份工作都保不住,就來找我吧!咱萬馬鏢局還欠一個掃地的。」
「多謝馬公子。」匡雲白一臉奉承的笑。「能夠結識如馬公子這般偉大的人物,我匡雲白是要發達了。」
「噢!你也看得出本公子偉大?」馬有財像只驕傲的孔雀,尾巴都翹起來了。
「光瞧馬公子將萬馬鏢局經營得有聲有色,就知馬公子能力出眾。」
「沒錯,本公子是很有本事。」馬有財一點兒都不謙虛。
「我還曉得馬公子交遊廣闊、結識之人儘是高官富商呢!」
「連這一點也被你看出來啦?」
「否則馬公子又怎能接到保送天馬這等大買賣?」匡雲白拚命拍他馬屁,誘他一步步踏入陷阱中。「能擁有那些價值連城的天馬,這號人物身份定然不俗,而他又能放心地將天馬交託給馬公子,可見他對馬公子之信任。」
「全給你說中了,哈哈哈……」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除卻那等尊貴人物,又有誰夠資格匹配馬公子的不凡、與你相交?」匡雲白再加上一記狠招。
果然,馬有財像只灌飽老酒的笨猴,連為客戶保密的基本常識都忘了。
「沒錯,本公子確實不凡,所以唐大人才會委託我送天馬。」
原來天馬的主人姓唐啊!馬有財稱他為「大人」,那就是個做官的嘍!匡雲白探出想要的機密後,又多加了兩記超強力馬屁,將馬有財哄得連自個兒姓啥兒名誰都忘了,飄飄然地走出常勝鏢局。當然,也不記得要找他們麻煩了。
「你好噁心,竟然那樣拍馬有財馬屁。」馬有財前腳才走,常豪就等不及朝著匡雲白開炮。
「對啊!你拍馬屁的樣子真是好難看。」二奶奶與翩翩夫人不知何時也來到現場,蹲在一旁附和道。
至於老祖宗,他又窩在牆角里睡著了。
匡雲白沒理會二奶奶和翩翩夫人,只是揉了下常豪的發。「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以後你就懂了。」說完,他轉向袁紫葵。「我要出去一陣子,這段時間,訓練他們『逃命之道」的責任就交給你了,記住,每天一定要盯著他們跑鏢局一圈,知道嗎?」
「不要啦!」二奶奶和翩翩夫人同聲哀嚎,卻只換來匡雲白一記狠厲的瞪視以為警告。
「等我回來,若發現你們的腳程又變慢了,別怪我不客氣。」他瞪眼。
「我整個身子任你凌虐。」二奶奶像只惡狼也似地作勢撲向他。
匡雲白想也不想,一彈指點住她的穴道,教她飛撲的身形硬生生地從半空中墜落地面。
「唉喲!」摔得好痛,卻無法伸手去揉的二奶奶,整張老臉皺得更像顆風乾的橘子。
「別這樣嘛!」二奶奶是很過分,但總是長輩,袁紫葵實在不忍心看她趴在地上受苦。
匡雲白冷哼一聲,一記指風解了二奶奶的穴道,同時不忘撂下兩句警告。「你聽清楚了,過去我是懶得與你計較,才放任你胡天胡地。但你既然要跟著一起去走鏢,出門在外得萬事小心,從現在起,你得節制自己的行為,再讓我發現你亂來,休怪我不客氣。」
「哼!」二奶奶撒嬌地嗔了他一眼,嘴裡卻嘟嘟囔囔的。「雖說打是情罵是愛,但小冤家的手段也未免太狠了。」
「妳的回答呢?」再混嘛!匡雲白考慮把她吊上屋樑懸個一天一夜以示懲罰。
「知道了啦!」二奶奶不悅地說。
匡雲白氣得額上的青筋都浮起來了。
「別氣了,我會盯著二奶奶,不讓她胡來的。」袁紫葵輕扯了下他的衣衫,安撫他的怒火。「你這趟出門要去哪裡?幾時回來?」語氣裡儘是濃濃的關心,會有一段時日見不到他了,她心頭好不捨。
匡雲白心口一暖。「我要去找天馬的主人。」他說。
「啊?」袁紫葵眨眨眼。「你找天馬的主人干什ど?」
「將這件鏢貨搶過來。」
「馬有財都將這件鏢貨交給我們做了,你還去搶它做啥兒?」
「我要斷絕馬有財將鏢貨再收回去自己做的機會。」匡雲白解釋道。「姓馬的會將天馬這件鏢交給我們,是因為他篤定咱們可能吃不下,最終得再回去求他幫忙;或者我們硬吃下此鏢,卻落得鏢失人亡的下場。不管哪一樣,他都可以順理成章接收常勝鏢局『天下第一鏢」的封號。可是如果情況生變呢?你想以馬有財膽小又貪心的性格,會坐視常勝鏢局東山再起,而不加以破壞嗎?」
袁紫葵想了下,搖頭。「那小人一定會出面妨礙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