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忽然有人推開了門。
他想也沒想的用身子擋在Cinderella前面。「誰?滾出去!」
「啊……是……」郭凌允被他沉肅到像是想殺人的語氣嚇得又退出門外,轉過身僵在原地。
方纔他回會客室時沒看到Cinderella,又看地板濕答答的,專用電梯前也有些水漬,於是便上來瞧瞧,見到月樨私人套房的門虛掩著,他這才……
其實他也沒瞧見什麼,只看見她一小截白皙勻稱的小腿,只是被這麼一吼,他還是臉紅了。
風月樨脫下了西裝外套扔給Cinderella,郭凌允最好沒看見什麼,要不……
很不快!他真的很不快,有一種私人的東西給偷窺去了的感覺。
等等,私人的東西?Cinderella?
「上來有事?」確定Cinderella遮好了,他這才對僵在門口一動也不敢動的化石開口。
「會客室有一攤水,專用電梯前也有些水漬,我覺得奇怪,這才……」即使是現在,他還是沒膽轉過身去。
「沒什麼事,叫人把地上的水擦一擦。」
「是。」
「另外,去買一套女裝,一件外套,身高大概……」他看了一下Cinderella。「大概一百六十三公分,寬鬆舒適的棉質運動服就行了。」
「是。」即使老闆的聲音不像方纔那樣好像要殺人,他還是以背對著他。
雖說和風月樨從中學就是好友,可說真的,有些人就是有一種天生王者的氣勢,再加上他脾氣一向是出了名的火,即使是好友,他還是怕他。
「還有,你……」
咕嚕一聲的吞了口口水,郭凌允忙著澄清,「我方才什麼也沒見著,真的!是真的!」他只差沒舉起手發誓。
「我不是要問你這個。」他脾氣有這麼糟嗎?搞得人人怕他。「下午原本排定到機場接人的行程,叫張總代我去。」
又再被交代了些事情後,郭凌允才離去。
「你的部屬……好像每個都怕你。」Cinderella一直到門帶上才開口。
「每個?也對,你已經被我趕出去了,否則你本來會成為那唯一的例外。」他說得平常,可聽的人就很不安了。
他看了眼方才抱著她上來時,她堅持要帶的背包。「這裡面裝了什麼?」鼓鼓的,廉價包包裡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還是會被趕出去嗎?「我的午餐。」
「你還沒吃?」
「你的文件很急。」她肚子很餓了。「你……你吃了沒有?」她小小聲的問。「其實……我有多帶你的。」
她從包包裡拿出兩個便當盒,一個粉色比較小,一個藍色比較大。
「不過……涼了,你可能吃不習慣吧!」這麼冷的天……熱騰騰的飯菜風月樨都不見得肯賞臉,更何況冷掉的飯菜。
「我吃。」
Cinderella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這真的是那個既任性、脾氣壞又不講理的主子嗎?「你……」
「哪一個顏色的便當盒是我的?」她疑惑的表情令他失笑。「不會兩個其實都是你的,之前的話只是禮貌上問一問的吧?」
她遞出藍色的那個。「這個是你的。」
用餐之前,他忽然開口,「那天……」
「哪天?」
他冷硬的臉上有絲不自在。「就是……就是你惹我發火的那一天。」
「你脾氣那麼壞,我哪天不惹你發火。」她喃喃的說,惹來他凶巴巴的一眼。
「就三、四天前的那一次。」
「啊!你很沒品的砸壞了一堆東西的那一次!」她歎了口氣,「先生,你又沒幫我調薪資,請不要加重我的工作量好嗎?那些砸壞的東西我整理得好辛苦欸。」
她的話真的讓人很想扭斷她的脖子。他的火氣又上揚了,忍了忍,「就是那一次。」緩了緩語氣,他說:「那天我喝醉了,原本想在這裡過夜,後來……在這裡休息了一下,我才開車回去。」山裡的一棟大別墅,他就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那裡。
最近他不知道發什麼瘋,明明一想到她就火大,可就是會……一個勁兒的把她往心裡放。
Cinderella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解釋,那天你不是故意那麼晚回去的嗎?」
俊臉上有抹狼狽的紅,風月樨惱怒的變臉,「誰……誰要解釋了!我只是告訴你,我的事你不用管,也管不著。」
這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前一分鐘還好好的,下一分鐘就變臉。「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可先生,你的臉好紅,難道你說了一堆,是想提什麼令人臉紅心跳的事嗎?」
腦門轟地好大一聲,冷靜化為碎片。精明睿智、能言善道的風月樨的臉更紅了,短短的幾秒內他竟然腦袋一片空白,呈短暫失智狀態……
「你說吧,我不會笑你。」他現在這樣子,好像情竇初開、準備告白的少年耶!真可愛。
可愛?這兩字用在惡魔風月樨身上百分百的不搭,不過現在的他,也不太像風月樨就是了。
失智狀態結束,風月稚發飆的大吼,「Cinderella,你不要命了嗎?!」
喔!變天了,變天嘍……
吃飯、吃飯。
打開飯盒,色香味俱全的菜色,雖然在涼了的情況下難免扣了些分數,可仍是令人食指大動。夾了塊蒲燒鰻狠狠的咬了口,他有些訝異的看著她,「你做的?」
頗有日本京都一家蒲燒鰻名店的味道。這種味道一吃就知道不是一般店的廉價味道,更不是粗糙的市場成品。
「對啊,不好吃嗎?」
「不,頗有大師之風。」以往他只吃過她做的早餐和宵夜,東西雖好吃,卻也看不出真正的廚藝。
Cinderella笑得很得意,「我喜歡吃,所以下了些工夫。你喜歡的話,改天弄給你吃,熱熱的會更好吃喔。」他喜歡她做的東西欸,那她被趕出去的機率變小了。
喜歡吃,所以下了些工夫?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女有機會吃這麼上流的美味,還有機會下工夫去學?
她真正的身份是什麼?
她的氣質太優雅,優雅到……即使有人告訴他,她是某位豪門千金,或是上流社會的名門淑女,他都不會懷疑。
她有些傻氣、天真,一個出身低微的女孩會到了二十幾歲還能保有這樣的單純天真嗎?
「除了蒲燒鰻之外,我還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喲!」她大力的推薦自己的好處。「辭掉我,你真的不覺得可惜?」
他笑了,還是那種帶著嘲諷意味的。「你讓我聯想到一千零一夜的女主角,為了把自己留在某人身邊,還真是努力。」她的表現……老實說,他還是很不滿意。就他要求完美的程度,她只能得到五十分,連及格分數都不到。
他看得到她的努力,即使他還是覺得她很鈍、很笨。
「努力的讓自己活下去有什麼不對?」她想也沒多想的開口,「一千零一夜的女主角?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首先她保住了自己的命,然後又利用日久生情的方式讓國王愛上了自己。」
這故事是描述一個國王因為不貞的皇后而對女人寒了心,每晚都找不同的美女侍寢,然後隔一天就把侍寢的美女殺了。
這種情況持續到女主角出現,她一夜一夜的為國王說著動聽的故事,讓國王忘了天一亮就要殺了她的事,一夜又一夜的持續著,直到國王為她動了心。「相形下,那偏執狂的國王就笨得多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Cinderella笑了。「不過你放心啦!與其說我努力的留在你身邊,不如說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其它的……」她還是笑,只是那笑容中有一些些淡淡的、幾乎不可見的羞意嬌憨。
「其它?」風月樨挑高眉,夾了一口麻婆豆腐。「指什麼?」他很機靈,不會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他平靜無波的心湖吹起了徐風,皺了一池如鏡冷池。
「我……我是個盡職的管家喔!份內的事我會努力做好,管家身份外的……我不去貪圖。」沒抬頭都知道有一雙眼盯著她看。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她大口大口的扒飯。
「我是個有野心的人,相同的,我也期待在我身邊是那種企圖心旺盛的人。」他語氣平淡,澄澈的眸子卻透出一抹特殊神采。
「呃?」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卻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貪不貪圖,取決在對方願不願意給,我允許了,那就不叫貪圖了。」
「啊?」Cinderella的眼睛張得好大,小小的口扒進了兩大球鼓鼓的飯,樣子甚是滑稽。
允許了,就不叫貪圖?
他的話有這麼難懂嗎?以前就很難懂,還是只有今天特別難懂?她確定她每個字都聽進去了,可為什麼沒法子消化咧?
哎呀!她的臉怎麼紅了?聽不懂的話,她……她臉紅個什麼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