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運策對她很放心,她身旁並沒有其他人圍繞,還怕誰跟他搶?
兩人低著頭吃飯,各有各的心思。慕無憂喝了口湯之後突然問他,「你覺得我真的適合做記者這行?」很奇怪,從慕容澤軒對她說過她不適合當記者那刻起,只要她沒別的事做,這句話就會不知覺的竄入她腦子裡。
「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劉運策一笑。「適不適合你都已經當了一年的記者了。」
「嗯……」她沉默了下來。
「是誰跟你說了些什麼嗎?」
「沒有,只是……」慕無憂抹了下嘴巴,「其實……我也知道以我不夠圓滑的個性真的不適合這行,我是比較適合行政上的文書工作。」
「你甘心??
「沒有甘心與否的問題,只是個性和能力的問題罷了。」
劉運策瞇著眼打量了她一下,「我覺得你似乎變了,這不太像我所認識的你。」他笑了拍了一下她束著馬尾的後腦勺,「別胡思亂想了,你現在已經表現得挺令人滿意的了,還要放棄?不會吧?」
「當然不會。」這是她的夢,不是嗎?「喂,趕快吃一吃吧,兩點還有個新聞要跑呢。你這攝影大帥不在身邊還挺難辦事的呢!」
「知道我的重要性啦!」劉運策笑得挺開心的。
「臭美!」
※ ※ ※
這天是慕容澤軒待在台灣的最後一天了。早上他到李佳萍的墳上又獻上了一束白菊,告訴她明天早上自己就要搭機返美了。
晚上他在吃過飯後找了一家格調不錯的PUB坐了下來,二樓靠窗的位置對外頭的景物可以一覽無遺。
有一種失落的感覺,那沉鬱的感覺打壓著他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潮,這趟台灣行是誰對他下了這魔咒?使他非得桎梏在這失落感中逃脫不了?
一個甜美的笑容掠過他心潮,激起了一陣震盪……
那個陽光般的女子終究只把她的光和熱在彼此有所交集時才釋放出來,當她離開的時侯也把那暖人心田的光熱帶走了,他自然又陷入了黑暗。
他是三心二意的人嗎?先是目光無法控制的追隨著曲宓的一顰一笑,如今又為了一個陽光般的女子波動了心湖?!
慕容澤軒痛恨這樣子的自己!狠狠地灌下一大口威士忌,他試著分析自己的心態。
只有數面之緣,就這樣喜歡上人家?慕容澤軒啊慕容澤軒,你的「喜歡」未免太廉價了!
不!這根本不是喜歡,他試圖極力否認。
在他所認識的女子中,慕無憂絕對不是外貌最吸引人的那一個。她的清新可愛和那群名門淑媛的艷冠群芳、媚驚四周怎相比?那麼,為什麼那些女子激不起他的興趣,而如此一個平凡女子竟能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進駐他心田?莫非這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不!太荒謬了,賭氣似的,他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然後召來侍者又要了一杯。
孤兒!兩個字忽地竄入了慕容澤軒心中,他彷彿在汪洋大海中捉到了一塊木板一般,不管這木板是否能幫他脫離困境。
是了!正因為慕無憂是個孤兒的關係,所以自己對她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情愫,他把這份身世相似的同情誤以為是動心了!
當侍者把第二杯威士忌端來的時侯,慕容澤軒已經以輕鬆的心情來喝威士忌,不再為慕無憂帶給他的衝擊而煩惱。
走出了PUB,時間已經不早了。
方纔他進到PUB的時侯就發現有幾個看似不善的年輕人對他頻頻行「注目禮」,在他走出PUB要到巷子開車的時侯,那幾個男子也跟在自己後頭。
「臭小子,穿得那麼風神,帕啊?!」其中一個高瘦男子叫住了正掏著車鑰匙的慕容澤軒。
看來是惹上麻煩了。慕容澤軒冷冷地回過頭。「朋友,叫住我有事?」
「看你穿得挺神氣的,想必手頭富裕,借點錢來花花吧!」一個男子亮出了把銳利的小刀,「身上帶多少就留多少。」他注意到慕容澤軒在櫃檯付錢時,皮夾裡有一疊厚厚的千元大鈔。
「看起來神氣的人手頭未必寬裕,你們三、四個人不也挺神氣的?為什麼淪落到向我乞討?」他冷冷一笑,心想,混黑道,你們還不到家。
想來也挺諷刺的,堂堂一個黑風組織的東方首領,居然落到給幾個混混威脅的地步,這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哪!
「給臉不要臉!」為首的混混一聲「上」,三、四個混混全撲向慕容澤軒。
一個受過正式訓練的黑社會頭子要對付全無招數可言的小角色並不難,慕容澤軒幾個回身、側踢,不一會兒那幾個人已全跌在地上呻吟了。
「再來。」慕容澤軒站在數步外說,「不玩了?那失陪了。」說著他掏出鑰匙插入車子的鎖孔裡頭。
突然他由餘光看到那些傢伙中有人從懷中掏出東西,直覺他側身一躲,倉卒間他仍沒躲過那顆子彈,不過因為他機伶的一側身,使子彈偏了準頭。
原來這些傢伙有槍?!自己真是太低估他們,也太大意了!
忍著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慕容澤軒拚命的往前跑,後頭不時傳來子彈發射的聲響。
報應真快!他才換下了黑社會頭子的身份,仍躲不過和黑社會分子的追殺,難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這幾個三流角色的手中?
不!那不值得!
暗巷裡老舊的房子林立其間。選了一棟兩層的老舊公寓,慕容澤軒身手利落地翻牆到裡頭的園子裡去。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牆外急促繁雜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
「操!那小了跑哪兒去了?那麼多人追一個人居然追丟了!他媽的。」
「再找找看,受傷的人跑不快的。」
聽到腳步聲離去後,慕容澤軒才鬆了一口氣,他站了起來步履有些不穩,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態令他精神有些恍惚,想請求屋主幫他打通電話叫救護車,卻是向前走了幾步就往前撲倒,在他仆倒之前,他彷彿有看到一身材嬌小的女子駐足在自己前方……
「唔……」慕無憂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慕容澤軒的身下爬出來。
方纔她在房子裡頭看書時,忽然聽到外有許多男子交談聲,她好奇的打開門想把在牆外男子的話聽清楚,卻發現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蹲在牆角,像是在躲避人一般,而且蹲在牆角那人的背影好熟悉,好像是慕容澤軒。
唉!算了吧,他哪有可能出現在這裡?想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正如此想時,外頭的人遠離,蹲在牆角的男子也站了起來,並回過了身……
是他?果真是他!慕無憂放下手上的大木棒走向他。怎知走到他面前時他忽然白眼一翻,和著身子撲了下來。
她好不容易逃離了被「活埋」的命運,卻赫然發現身上所穿的白色T恤沾滿了血跡。
莫非……莫非慕容澤軒受傷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他拖到屋子裡頭檢視傷口。
留了好多血!這是什麼傷?望著從慕容澤軒手臂上不斷冒出的鮮血,慕無憂緊張得六神無主,她拿起電話筒要報警。
不行,像慕容澤軒這樣的名人通常痛恨為了這種事情上報,那……那現在怎麼辦?
忽地,她想到了一個人可以幫她,毫不考慮的,慕無憂撥了通電話找一個她十分信任的朋友——慕雲遙。
※ ※ ※
「怎麼會惹上這傢伙?」完成手術後的慕雲遙正喝著慕無憂為他沖泡的咖啡。「有槍傷的人……他不會是混黑道的吧?」他冷冷地看了眼慕容澤軒後,把目光投到慕無憂身上。
「他不是什麼混黑道的。他是前幾天才為私人因素造訪台灣的慕容澤軒。」
「是他?!」慕雲遙定眼一看——果然!只是他本人似乎又比報紙上所看到的更加帥氣軒昂。「怎會認識他?不會你們報社派你去採訪他吧?」他臉上有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還記得與她初次認識是在第一年當實習生的時侯,那時慕無憂也剛考入報社隨著老鳥跑新聞。第一回她就因為「出岔」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記得那是一個傑出青年頒獎晚會,他因有事耽擱而較晚入會場,哪知一進會場就聽到一個身材嬌小的「學生」正對著一個約莫四十的女人說:「方姐,這次當選傑出青年的有一位叫慕雲遙的才醫五耶!真不知道那位慕雲遙小姐長得什麼樣子,想必是十分清新可人吧!」
慕雲遙「小姐」?小姐?!清新可人?!慕雲遙強忍著笑,然後他聽到旁邊的女人對她說:「無憂小姐,請你翻一下對方的簡介一下吧,建國中學啥時侯男女合校啦?」隨後一記白眼,低咕著,「真不知道老編怎麼會錄取你,你根本不適合當記者嘛!」
哦,原來她們是記者?慕雲遙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此時正哭喪著臉的「無憂」小姐。這姑娘想必是才加入記者行列的小菜鳥吧!老鳥帶菜鳥本來就要有耐心一點,那隻老鳥沒耐心也就算了,還淨說一些讓小菜鳥洩氣的話,這隻老鳥還真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