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羚,別說了。」任革非得先堵住好友這惟恐天下不亂的嘴不可。天啊!事情被她這麼一搬弄,若傳到官容寬耳中,以後自己有何面目見他?
桑乾志不信的看著任革非,兩張演奏會的票忽地發狂似的當著她的面撕個粉碎,含著眼淚轉頭就走,結束了一場他單戀了近四年的感情。
其實他可以走得更有風度的,可是四年來默默付出的點滴令他無法不如此激動,他只想好好發洩一下……
「景羚……你為什麼要撒謊激他?」望著地上被桑乾志撕個粉碎的演奏會票,任革非紅了眼眶,雖然自己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可是也一直把他當成好朋友一般,而且他也真的對自己很好。
「我怎麼知道他這麼禁不起開玩笑?」方纔那一幕她也嚇住了。「安啦!他是九命怪貓打不死的,晚上大概又會若無其事的打電話給你了。」見任革非仍不開心,黃景羚又說:「今天咱們特地來學校看成績,慶幸的是咱們全Allpass,你怎麼還沉著臉?喂,你可是第一名有望耶!」
任革非勉強擠出笑容,心中仍是擔心著桑乾志……
☆ ☆ ☆
一盆紫玫瑰、數盞造型雅致的蠟燭,方型包廂的角落擺了一大盆香水百合和兩盞花型藝術燈,在這不算大的空間裡洩滿了自然清新的花香味,這家法國餐廳儼然是創造浪漫的箇中高手。
任革非有些不安的環顧了包廂內的環境,她是第一次來到這種五星級的大飯店,平日連中高價位的餐廳都沒去過幾次,對於這裡的豪華擺設有說不出的不習慣。
「喜歡這裡嗎?」官容寬有趣的注意到任革非眼中的好奇和……一些許的不安吧?難道這隱密的包廂是原因所在?
「這裡很漂亮,我……我想,我是喜歡的吧?」她一低頭看到自己那雙已有兩年歷史的老舊涼鞋和身上那件大二時到夜市逛街,黃景羚幫她殺價殺了老半天且出資一半所買下的白色洋裝,她不禁羞赧得紅了臉。
這裡的豪華和她身上的寒酸形成了不協調的對比,怪不得方纔她和官容寬一進餐廳,就有許多雙眼睛往她身上打招呼。
方纔她走路的時候還刻意的放緩了腳步,深怕走得太快自己右邊的涼鞋帶子會斷了,在穿它的時候,她注意到鞋帶已經裂了一半,只怕隨時會斷,屆時讓她成了灰姑娘!幸好這涼鞋還挺夠義氣的。
「這裡讓你感到壓迫感?」他帶她來這裡的原因正是因為要讓她開開心心的吃個飯,如果她仍放不開自己,那就沒啥意思了。
「我……」她聳著肩,「也許是我太老土了吧,不太習慣這種高級場所。」任革非沮喪的看著擺在前方形形色色的大叉、小叉、大湯匙、小湯匙,這到底要哪一支先用啊?「我連這些用具都不會使用。」她低垂著眼瞼怕官容寬會笑她沒知識。
「這些繁瑣的法國餐用具若不是常用的人也不見得全都搞得清楚。」官容寬笑著說:「其實這不難弄懂,方纔我替你點的東西和我的是一樣的,所以我待會兒拿什麼餐具,你就跟著拿就沒錯了。」他高舉餐前開胃酒,「祝你『學習』成功,這頓飯能吃得愉快。」
他的話把任革非逗笑了,她也高舉杯子,「乾杯!」
這頓飯吃下來已是兩個小時後,當他們走出飯店時已經快十點半了。
「哇!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嚇死人。」任革非此時肚子填得飽飽的,心情很愉快,好像從來沒有在這麼晚還維持著這麼飽的紀錄。
「這種法國餐吃兩個小時是最短的了。法國人生性浪漫,他們認為吃飯是一件很輕鬆的事,要慢慢來,所以一餐飯往往要花費個兩、三個鐘頭。」晚風吹來,夜裡的風沁人心扉。他抬起頭看光彩被滿街霓虹燈所奪的夜幕。「今天吃得還愉快嗎?」
「棒透了!」任革非一笑,「不過,今天最大的收穫在於學了不少法國餐的禮儀,現在才知道,它沒有我想像的如此困難。」從側面看官容寬,那張漂亮的臉蛋任何角度都有它的魅力,他會不會漂亮得有些罪過?
「你在看什麼?」官容寬好笑的看著她,「我的臉這麼值得研究嗎?」
「不……不是的,」任革非倉皇的收回視線,一張小臉紅了起來,小聲的說:「你長得真好看。」
「是嗎?那麼你很喜歡這張臉嘍?」官容寬逗著她說。「喜歡的話就帶回去啊。」平常的他可沒這麼活潑的,但是在任革非面前,他可以瘋言瘋語的隨心所欲。
「這張臉太貴了,我買不起。」剛開始她覺得官容寬是高高在上,不同於她的世界的,可是與他相處的愈久就可以發現,他是很好親近的,如同大孩子一般。
官容寬很高興的發覺任革非愈來愈不怕他了,這表示她漸漸的在接受他這個朋友了。「你愈來愈不怕我了。」
「你是妖怪嗎?否則我幹啥怕你?」
「就等你說這句話。」官容寬拍拍她的頭,為她打開了車門,然後再繞到另一邊準備上車,才打開車門就在不遠處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你在裡頭等一下。」說罷,官容寬把車門關上。他看著永遠一號表情的齊傲。「你還沒回組織?不會是為了我的事情讓你無法回去交差吧?」
「『頭頭』要我找你問抉擇。」齊傲的眸子在黑暗中顯得更銳利、更能洞察人心。「你不必回答我,我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沒有多留一秒,齊傲轉身又沒入黑暗中。
一個連背影都冷傲的人,對於不能多瞭解他一些,官容寬居然有說不出的惋惜。他說他知道我的選擇?難不成我對革非的好感連他一個外人也看得出來嗎?也許吧……
☆ ☆ ☆
一大清早黃景羚就背著背包來到了任革非的住處,一進到屋裡她把就帶來的東西一項一項的由背包裡頭翻出來——一套套裝、一雙絲襪、一雙高跟鞋……
「面試需要穿這些東西嗎?」任革非一看到高跟鞋有些頭皮發麻。「穿那麼高的鞋子怎麼走路?」
「別急,它沒有那麼恐怖,有些習慣它的人不只能健步如飛,甚至可以追趕跑跳無所不能哩!」她把套裝一抖。「咯,你和我的身材差不多,試試看這套水藍色的套裝。」
五分鐘後,任革非已換好衣服站到黃景羚面前任她「評頭論足」了。
「唔……對了!你的頭髮該挽上去,你那頭長發配上那張臉蛋看起來就是柔柔弱弱的,少了女強人的架式。」說著就動手幫任革非挽了一個簡單而高雅的髮型,她退後一步欣賞自己的傑作,然後拿鏡子給任革非,「怎樣,效果好多了吧?」
「嗯。」哇!原來自己稍加打扮也可以如此成熟!「景羚,真謝謝你!」
「糟糕,我忘了幫你上妝了!你皮膚白不上些妝看起來會沒精神。」哈!沒想到化了許久妝的自己會出如此大的簍子,上妝該在穿衣服前就要上的,不過沒關係,幸好革非皮膚好只要上層淡妝就行了,還不至於使化妝品飛落在衣物上而弄髒了衣服。想著,黃景羚開始仔細的替她上妝。
過了一會兒任革非攬鏡一照,訝異的發覺上了妝的自己是如此明艷照人,原來她是如此的清艷兩相宜!
黃景羚滿意的看著好友,早知道她是一塊璞玉,只要稍加琢磨定成美玉,看,這不就應驗了自己之前的推想?才上了淡妝的她立即脫離了小家碧玉之感,光芒亮得教人不敢直視。黃景羚從口袋摸出一副與套裝同色系的耳環,親手替任革非戴上。
「景羚,你真的不一起去參加面試?」
「我又沒事先寄履歷表,而且我得要留在家裡幫忙。」黃景羚一笑,「我家雖然是小公司,但是我老爸開出的薪資還挺誘人的。你呀!好好的在環泰替我爭口氣就行了。」
「真可惜,我以為我們可以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的呢!」這一直都是任革非的期望。
「別傻了!」黃景羚拍了一下她的臉,「待會兒我不陪你去環泰了,我家人還在家裡頭等我出發哩,要不是你弟弟受了傷,我們本來想約你們參加這次的海岸之旅的。」
「打算多久回來?」
黃景羚想了想。「沒預定耶,反正在我們畢業典禮前一定會回來就是了,我可不想畢業證書被扣留。」
「祝你們玩得愉快啊!」
「給我你的好消息哦!」
黃景羚離開後,約莫一個鐘頭任革非才搭公車到環泰大樓準備面試。待她下了車獨自面對著環泰企業大樓時,她開始感到莫名的緊張和壓力,深吸了口氣之後,她試著揚起自信的笑容。
「任革非別緊張,又不是上斷頭台,只是面個試而已嘛!加油!」一經如此告訴自己,她感覺好像平靜些了,唇邊的笑容也自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