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革非白皙的皮膚因運動的關係,兩抹紅霞染上雙頰,她喘吁吁的說:「不公平……你……你那麼高,當然跑得快!」她一面說一面笑,全然不知她那一臉嬌憨有多麼誘人。
「革非……」官容寬凝視著她那滔滔不絕的紅唇,聲音比往常來得低沉。
任革非一個抬頭驚見於他不同以往的含情目光,一顆心卜通、卜通的狂跳著,她欲語還休,始終是紅著臉把頭垂得低低的。
此時無聲勝有聲,官容寬輕輕的托起她的臉,深邃的眼眸帶著詢問和似水柔情,見任革非沒有抗拒的意思,他的吻才輕柔如棉絮一般的落在她的眉、眼、鼻尖……最後來到了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
這個吻輕柔而短暫,官容寬察覺到她的青澀、經驗不足,甚至懷疑可能是初吻,因此他的動作十分溫柔,深怕一個不小心嚇著了她。
一切結束後,任革非嬌羞的依偎在官容寬的胸前,雙頰上的紅暈久久不褪。
官容寬輕撫著她如綢緞般的黑髮,知道此刻的任革非一定害羞得不知該怎麼面對他,於是故意促狹的問了一句:「姑娘,你睡著了嗎?」
任革非一抬頭卻看到他臉上促狹的笑意,臉一紅的嗔道:「討厭。」
「是我不對,別生氣。」官容寬愛煞了這個小女子的一切,他輕拍了她蘋果般的小臉。「告訴我,方纔的事……你不生氣?」真擔心她從此以後一看到他就躲。
任革非輕輕的搖著頭,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我……我不生氣。」她羞得一張臉都快貼到胸前了。
官容寬寬心一笑,牽起她的手。「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醫院見面的情形?那時我原本怒氣高漲的等著肇事者的家屬到來,打算好好數落他們一頓的。」
「為什麼沒有如此做?」他是有理由如此做的,不是嗎?
「看你楚楚可憐的樣子,不忍多加責備。」也許在那時候,他就已經深深為她那股我見猶憐的特質所吸引了。「在我認識的女孩中,你是最特別的。」
「為……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她的心跳得好快。
他深情的凝視著她,「革非,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
有幾秒鐘她沉醉了,不管官容寬說得是真的或只是甜言蜜語,她都願意相信,然而從她身上寒酸的衣著她赫然醒悟,輕輕的掙脫了他的手。
「我們……可不可以只是朋友?」苦澀的話語連自己聽了都難過。「我覺得……咱們……不太相配。」
「你是指身高嗎?」官容寬一笑,「唔……你是嬌小了些。」
「不是!不是身高,我是指家庭背景……」她歎了口氣,沒想到自己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明知道不能愛上他的,偏偏……唉,感情的事哪是說不愛就能不愛的呢?「我也希望能和你走在一塊兒,可是……」
「那些都不是問題,我媽不是個老古板,感情方面的事她從來不干涉我。」他深信老媽看到革非也會很喜歡的。
老媽的一雙「火眼金星」看人最準了,她曾經對沈淳妃評了些話——這女孩光芒四射,不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而一個無法忍受寂寞的人如何能擇為配偶,這些話實在是深得其心!
「就算你母親是個明理人,那麼你的朋友呢?他們不會取笑你有一個連三餐都快不繼的女朋友嗎?容寬,我想你也怕聽到那些話吧?就算你可以忍受,我卻替你感到不值!以你的條件可以選擇比我好上十倍的女朋友的。」任革非自卑的說:「雖然我很高興這種宛若灰姑娘一般的事發生在我身上,可是……人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革非,如果門當戶對就決定了一個人的婚姻的話,那麼我可能早就結婚了,環繞在我周圍的多得是豪門千金,可是我從沒看重過她們。」他真的希望革非能懂他的心,從來他就不認為結婚的對象非得是名門淑媛不可。「革非,答應我,別因為這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拒絕我,好嗎?除非你真的不喜歡我。」
「我……」她低垂著眼瞼,「你知道……不是的。」
「那就沒有任何問題可以阻撓著我們了。」他笑著把任革非攬入懷中,吻,又輕輕的落下。
☆ ☆ ☆
周圍迴盪著六○年代的西洋老歌,沒有多餘花梢的裝飾,只有在昏黃燈光下流洩著古典情懷的木質桌椅及蘇格蘭布巾。
最角落的位子坐了一位始終以冷眼看四周事物的人,他嘴角的弧度似乎永遠都是抿成一直線,臉上的表情更是打從一進到店裡到現在都未曾變化過,冷冰冰的一雙眼、嚴肅的神情,這似乎成了他看人世的態度,在輕鬆的氣氛下他閉上眼冥思了起來。
職業上的訓練使他很快的察覺到有人以急快的步伐向他走了過來,倏地,他睜開了眼——
「是你?!」看到官容寬,齊傲有些訝異。「你不會是要告訴我換選擇一事吧?」
「我一向一言九鼎。」官容寬在齊傲面前坐了下來。「找上你是有一事相求。」他知道齊傲的個性可能會比較喜歡快言快語。
「你說吧,在能力範圍內我會幫你。」
果然是個做事不拖泥帶水的傢伙!「是否能請你帶我去見一個人?」官容寬停頓了一下,「你們的老爹。」
沉吟了一下,齊傲這才開口:「你找老爹有事?」
「想問他一些他可能會知道的事情。」官容寬笑著看他,「別一副防賊的模樣行不行?我和你那老爹雖沒交情,可是也沒過節,我不會找他麻煩的。」
「我明白。問題是,你見的人是他,是否也該詢問一下他本人的意見較為合宜?」
「應該的。」早知道要透過齊傲訪老爹並不是如此容易的。不過,齊傲所說的也都合情合理,不是嗎?待找到老爹之後,老爹會不會對「頭頭」的事情三緘其口?也要詢問一下「頭頭」的意思才肯說呢?若是如此,那還有啥好問的?不如直接我上「頭頭」問他是否叫修塵不就得了?
然後,他可以很確定那位風雲組織的上司一定又來招四兩撥千金。
「你要喝什麼?」齊傲望著服務生遞來了好一會兒的冰開水。
「沒啥心情喝。」官容寬無奈一笑。「我啥時候可以知道我能否拜見你們的老爹?」
「明天這個時候你到這裡,我會告訴你答案。」
「謝謝你。」他站了起來走到櫃檯買了單,這才步出咖啡廳。
走在外頭的車水馬龍,官容寬感到前所未有的特殊感受,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只知道他必須去知道,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也許,這會使得母親不高興,但是……難道因此而讓這個他有權利知道的事繼續成謎?
在黑暗中,他為自己點燃了一根煙,微弱的火在黑暗中顯得明亮異常,是他該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的時候了……
☆ ☆ ☆
這幾天一直都是連著好日子,今天是任爾覺出院的日子,明天則是任革非和黃景羚畢業的日子。
一大清早任革非就到醫院為任爾覺辦好了出院手續,今天來接任爾覺出院的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他的兩個死黨及官容寬和黃景羚。
「任姊,我看你最近春風滿面的喔!是中了統一發票,還是中了六合彩『竹仔尾』?」任爾覺的死黨何家億注意到了心中的完美情人最近變得更漂亮了。
「你少土了好不好?」任爾覺的另一個死黨也加入話題。「明天是任姊畢業的日子她能不開心?換成是你明天就可以離開那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考試的『和尚』學校你開不開心?」
「說得也是!我看黃姊也挺開心的樣子。」何家億看了一眼黃景羚,「黃姊,發表一下畢業感言吧。」
「還有什麼感言?感謝諸位教授大人手下留情,沒讓我死當與他們再續前緣嗎?」她扮了個鬼臉,然後嘻皮笑臉的說:「畢業是件令人開心的事,不過呢……能令任大姑娘春風滿面的事可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樣呢!」她壓低聲音說:「看到方纔那個高高帥帥的高個兒,現在去開車的那個人沒有?他呀,正是使任大姑娘喜上眉梢的人哪!」黃景羚今天才第一次親眼目睹偶像。
哇塞!他可真是高哪!漂亮帥氣的臉蛋加上一副運動員般的體格,這個男人就外在而言真的是完美得無可挑剔!怪不得自己心中的漂亮寶貝看得上他。他們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任姊的男朋友真的是他嗎?」何家億看著今天的「主角」。
「我……我不知道。」任爾覺偷瞄了一眼已經滿臉通紅的姊姊,然後惡作劇的指著她的臉,「此地無銀三百兩。」
「喔!瞭解——」在場的諸位這麼一低呼,個個笑得人仰馬翻。
這時官容寬已經把車子開過來了,甫一下車就聽到此起彼落的笑聲,他好奇的問:「啥事這麼好笑?我也分享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