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過得很愉快,很高興認識你。」她一面解著安全帶一面說。
「哪裡,該道謝的人是我。」
在她向他一頜首正打算推門下車時,許輝然忽然喊住她,「等一下。」
她莫名的看著他,「怎麼了?」
猶豫了一下後,他開口,「這麼說也許唐突,可……我是很誠懇的。」認真的眼神令人相信他的真心。「我對田小姐的第一印象很好,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在以結婚為前提之下和你交往。」
聞言,田曉棠怔住了。
以結婚為前提之下交往?
結婚?
她徹底的呆住了!
* * *
田曉棠最近真的很怕和殳宣獨處,可她是他的秘書,想不獨處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事。
幸好他一向是個公私分得極為清楚的上司,不會把私人的感情和問題拿到公司處理,因此到目前為止,彼此仍是相安無事的。
可……她就沒他那麼理智,不!應該是「高深莫測」。殳宣那種人即使心中想什麼,甚至是處於激動狀態,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也許是出生企業世家吧,他真的很懂得掌控自己的情緒狀態。
像她就沒那種「修為」了。有時候他只是不經意的看她一眼,她就開始心跳加速,然後他說過的話就會一一出現在腦海中……每天上班的時間,她的精神就處於草木皆兵的狀態,一個星期下來,她都快累垮了!
「鈴……鈴鈴……」早上九點多就有人打電話來。
田曉棠翻了個身,把頭蒙進棉被埋。
電話響了二十幾聲後終於停了,但在她把頭探出棉被後又開始響起。
「鈴……」
是哪個殺干刀的,一早就打來吵死人?不管是誰,他最好有事,不要是請安問候什麼的,要不,她絕對和他沒完沒了!
「喂!」她氣呼呼的接起電話。
「田秘書,現在幾點了?揚榮的土地案會議快開始了,全部的人就等你手上的那份文件。」
一聽到話筒那頭傳采殳宣嚴厲的聲音,田曉棠完全清醒了。「會議?總經理,今天是週末吧?哪來的會議?」她抬頭看了下掛在牆上的日曆,沒錯啊!可……
老實說,她真的也不大有把握,因為她曾經有過看錯日期,面在上班日自動放假的糊塗紀錄。
「你還沒睡醒嗎?」
「對……對不起,我馬上到公司。」噢,老天!她還以為是週末呢,昨天還玩得那麼晚。
「距離會議還有半個小時,希望你趕得上!」
掛上電話之後,田曉棠什麼也沒時間多想,用最快的時間盥洗好,再走到衣櫥前換了套衣服,她甚至沒多花時間對著鏡子整理一下儀容,就衝出家門。
快快,沒時間了,她一面飛奔下樓,一面看了下手錶。
我的媽呀!她已經夠迅速了,為什麼距離開會的時間已剩下二十分不到了呢!
不管了,盡人事聽天命!沖沖沖……慢了一分她就多一分回家吃自己的危機。
在衝到一樓時,她正好遇到住在對面的王伯伯。
「小田吶,你……」
田曉棠連回過頭也沒有的向他揮手。「王伯伯我忙,改天再聊!」然後像一陣風似的往前直奔。
王伯伯推了推鼻樑上厚重的老花眼鏡,以著濃重的山東老腔自言自語的說著,「這小田怎麼回事?戴了頂印花浴帽,踩了雙防滑浴室膠鞋要去哪兒?」他搖了搖頭。「唉!這年頭的年輕人真是的,這樣奇怪的打扮又是流行嗎?」
田曉棠好不容易衝到樓下,正要將自己塞入車於裡時,一部她不陌生的敝篷跑車在她身邊停下。
殳宣帥氣的坐在駕駛座上。「上車。」
田曉棠二話不說的上了車,並立即向他道歉,「總經理,真對不起。」
他打量了一下她別有「創意」的穿著,將車子駛離,過了好一會兒才忍住笑的說:「田秘書……」
「是。」現在的她特別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了禍。 「繼阿嬤頭之後,這是你的新造型嗎?」他伸手比了比她的頭,終於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田曉棠現在的樣子會讓他想到有一回到日本出差,住在飯店時剛好發生地震,住宿的客人沒命往外衝時發生的有趣畫面。
有些是正在吃宵夜時往外衝,脖子上還圍著餐巾,手上拿著刀叉;有些是洗頭洗到一半就往外衝,一頭的泡泡跟隨詛咒聲四起;不過最慘的是與他同行的一位風流下屬,他正和女伴「嘿咻」到一半,光著屁股,「小弟弟」還穿著「小雨衣」就衝出來了!
「什麼?」忽然心底浮現不祥預兆,她偷看了一眼後照鏡。「啊……」浴帽!她洗臉時為防止頭髮占濕通常會戴浴帽,可能是時間太急了,她竟然忘了拿下來。
慌慌張張的把它抓了下來,田曉棠根本不敢看殳宣的臉,頭一低,又看到自己腳上的防滑浴室膠鞋。
噢!上帝!她今天到底要突捶到什麼地步?浴帽戴在頭上拿掉就算了,可膠鞋呢?總不能脫掉光著腳丫子去上班吧?她尷尬的將腳縮了縮,期望殳宣沒發覺。
為了避免話題直繞在自己可怕的造型上,她嚴肅的說:「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我看錯日期,以為今天還在假日中。」
「沒關係。」殳宣一派輕鬆。
方纔在電話裡他的語氣不是很嚴肅嗎?為什麼現在……無意間她瞥見車外的景色。「總……總經理,你是不是開錯路了?」
他咧嘴一笑,「看錯日期的不止是你,我也看錯了說。」
「喔。」看來神經大條不是她申請的專利嘛!沒事就好,咦……不對啊!方才在電話中他不是說,快開會了,全部就等她手上的文件嗎?如果他是在公司正等著開會,那為什麼他現在不是一身正式的西裝筆挺,而是打扮得十分休閒的樣子?
她直覺的察覺到不對勁,「你是不是在整我?」
他到這個時候才大笑起來。
「你猜到啦?」她的反應是遲鈍了些,他提早一天整人不為過吧!「明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快樂!」
「你……」田曉棠氣得滿臉通紅。
看到她一臉快吐血的樣子,他一點罪惡感也沒有,誰叫她自己搞不清楚今天是幾月幾號,「唉,風度好一點,明天是愚人節,被整的人要甘心被整,據說為此而生氣的人可是會倒霉一整年的。」
聞言,她深吸了口氣。不能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都怪她平常神經太大條,才會被相中當「愚人」。
「我要回家。」她試圖強壓住想打人的衝動。
「你在生氣?」他將車子往路邊停靠。
「這種情況,你覺得我應該很高興?」被當傻瓜要已經夠嘔的了,還不准生氣?會不會太不人道了?!「沒錯!我現在是在生氣,可不可以請你送我回去了?』誠實一點自己比較不會得內傷。
殳宣看著她,長長的歎了口氣。「今天就陪陪我吧,除去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我想我們也稱得上朋友吧?」
對於田曉棠,他真的有一種無力感,年齡的差距令他被排除在她心扉外。
喜歡她,可他卻連追求她的權利都沒有。他知道上班時間她一直在避著他,所以,他也只能趁著假日來找她。
「如果我和你稱得上朋友,那你的朋友想必不少。相信你一聲令下,會有很多人願意陪你的,不差我一個。」
像他這種有學歷、有家世背景的三高美男,多得是自動投懷送抱的年輕美眉,找一個老女人陪多無趣?又不是要參加母姐會。
無預警的,殳宣伸手包覆住她的手。「今天是我生日,就陪我一天吧。」
低沉的聲音有著濃濃的感情,她不但怒氣全消,心底深處好像有一種感覺被牽動了……
她一直在提醒自己,握著她的手的人比她小,是個她「認為」靠不住的小男生一族,可是,包覆在手上的大掌令人好安心,這樣的安心感覺她無法漠視,更無法叫自己說謊!
回過神,她試著把手抽回,可卻被握得更緊。清了清喉嚨,她說:「明天是愚人節,你騙了我一回,不會還有第二回吧?」
「要不要看我的身份證?」他作勢要拿口袋裡放著證件的皮夾。
她橫了他一眼算是相信了他。「不必了。」想到上司過生日,不送個禮好像過意不去,她又問:「要我送什麼生日禮物?」
他有趣的瞧著她。「真好,還有禮物可以收呢!」
他就是喜歡她這種前一秒生氣,下一秒又被逗得氣消的傻氣模樣。
「我可是先說好,我領的是死薪水,沒有本事陪你到那些昂貴的土匪店被搶。」送禮藝術大,總要賓主盡歡嘛!
像殳宣這種人,進出都是一些像亞曼尼那種「土匪」店,一件單件西裝外套要價十來萬是正常事。 開什麼玩笑!十來萬她要兩個月勒褲帶喝西北風了!
像她這種市井小民最喜歡「禮輕情意重」的送禮哲學了,一大袋的超市特價衛生紙經濟實惠,又是日常生活所需,多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