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之後,齊嫣語忍不住問:「方纔你和家裡的人說了些什麼?」那是別人的家務事,她原不是個好奇者,可是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才是今天的主角呢?「你們方纔的氣氛很……」她努力的找著貼切的形容詞。「詭異。」
真奇怪,威肯家的人都習慣把視線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嗎?
德倫一挑眉。「我們聊的可是有關我的終身大事哩。」他看著她,嘴角有忍不住的笑意。「讓你有那麼特別的感覺,真是對不起啊!」
事情關係到她,不告訴她方才真正的情況好像有些對不起她。
「終……終身大事?」齊嫣語瞪大了眼,心中有不祥的預兆。「那你方才頻頻對我微笑幹啥?」她忽然感到頭皮發麻。
他不回她的問題,反而說:「你方才笑得很自然啊。」
「我……我……」她會莫名其妙的跟著他笑,還不是他要她那麼做的!「我是為了負責才笑的。」
德倫笑得很壞,在一個紅燈停車之際,他凝視著她,漂亮的眸子裡有曖昧而玩味的笑意。「那就負責到底吧,親愛的!」
親愛的?去他的!齊嫣語凶神惡煞的看著他。
「什麼意思?」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句親愛的後頭的含意絕對很惡質。
「意思很深遠,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呢!」綠燈了,車子繼續前進。
「那就說重點。」
他看了她一眼,果然很重點式的提醒,「如果有一天你成了我的未婚妻,你覺得如何?」
「我最近已經很倒霉了,我想上天有眼,該有一點惻隱之心,不會再令我遭遇到那麼慘絕人寰的事吧?」和這種人成為未婚夫妻?!
那她的人生不就完了嗎?
「世上有那麼多慘絕人寰的事,可見上天沒什麼同情心。」德倫第一次發覺,原來自己是那麼顧人怨。任他還自以為在女人堆裡是挺吃得開的。
感謝上蒼讓他遇到了齊嫣語這個不拜倒在他「石榴褲」下的女人,讓他知道天下原來還有這種人類存在。
齊嫣語的危機意識被挑起。「你不會說真的吧?」
德倫裝瘋賣傻,「當然是真的!蒼天無眼,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你……」
他嬉皮笑臉的開口,「要我舉例說明嗎?」
齊嫣語為之氣結,她深吸了口氣壓住怒氣。「不必了。」令人生氣的傢伙!
她懶得再和他玩文字遊戲,他不告訴她也沒關係,反正,再三天她就要離開這裡,屆時,她和這男人就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在法國的這幾天,她就當成是一場惡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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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真的是一個很美的城市!
不過是得意人才有心情欣賞的城市吧!像她這種感情沒個著處的失意人看了,徒增傷感罷了。
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齊嫣語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和外頭的霓虹交織出的繁華夜色格格不人。
今天是在法國的最後一天了,打從昨天德倫送她回飯店後,他就再也沒有找過她。
對他,她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看到他時雖老在鬥嘴,可感覺似乎並不討厭;沒看到他時又好像會想念,偷偷的在猜測,他不在她身邊時在做什麼。
她不是很討厭他?為什麼又老在想他的事?女人真是一種無法理解的奇怪動物。怪不得老是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
不過像他這樣子的男人,大概鮮少有女人會不喜歡他吧。而她呢?似乎也在和他的鬥嘴中建立起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好吧!對自己誠實一些,她承認剛開始是極度不喜歡他,可是後來她不討厭他了,甚至對他頗有感覺。女人對帥哥是不是都無法免疫?否則像她先人為主觀念那麼重的人,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對一個人的感覺改變那麼大?
唉!想那麼多做啥?
在她離開法國前沒見到他,是一種遺憾吧!可見著了又如何?
在她弄清楚德倫·威肯的家世後,她就知道他只能是她在遊歷法國時一場美麗又有些烏龍的相遇。一想到她還曾把他當成想揩她油的牛郎,就不禁蕪爾。
德倫·威肯,法國名企業集團的繼承人是牛郎?!好貴的牛郎啊!她這因為家世不夠顯赫而被拋棄的女子可玩不起吶!
到現在為止,她還是不太懂他,不懂他為什麼要和她玩什麼負不負責的遊戲,不懂他為什麼要帶她回家,不懂他……也許,法國之行,她將帶著許多回憶回去,也將帶回許多永遠也解不開的醚。
她會把這一段想成是富家公子對一個喝得爛醉的東方女子一時興起的無聊遊戲吧!
在離開法國前,她有好多複雜的心情,齊嫣語看著窗外景物,陷人沉思……
忽地,電話的響聲使她由紊亂的思緒中掙脫,她快步的走到茶几旁拿起電話。
「喂……紫荊吶。」聽到好友的聲音,齊嫣語的心情好了一些。
「法國好不好玩?有沒有艷遇啊?」羅紫荊一面說還一面擠眉弄眼,好像齊嫣語就在她眼前一樣。
「艷遇?」齊嫣語一笑。「有,一拖拉庫那麼多。」
羅紫荊知道她在說笑,忙道:「人家說法國又浪漫又多情,多釣幾個回來當禮物啊。」
「真有的話我留著自己用。」
「小氣。」
兩人又嘻嘻哈哈的聊了一些不打緊的事,然後羅紫荊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急忙開口,「喂,告訴你一件有些八卦的事。」
還說?齊嫣語傻了眼。羅紫荊這千金大小姐知不知道現在講的是國際電話?方才三姑六婆的講了一堆,少快半個小時了吧?
「小姐,這是國際電話,你當電信局是你家開的,可以打免費的啊?」
「說完這件事就好了。」這件事怎麼可以不告訴她呢!「你知不知道尤子翔那傢伙的蜜月旅行到哪兒過?他們竟然是到法國!」要不是聽說他們早買好了票,她還當那負心漢是想在齊嫣語面前裝幸福哩。
那男人……如果殺人無罪,她一定代好友把他做了!
尤子翔該慶幸他招惹到的對象是齊嫣語,要是她,她一定整到他哭爹喊娘、身敗名裂,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惹熊惹虎,莫要惹到恰查某」。
一聽到尤子翔三個字,齊嫣語原以為自己一定會很激動,甚至忍不住又痛哭一場,可奇跡似的,她的心裡只掠過一陣淡淡的愴然。
一個月前她還在詛咒他的變心,上飛機到法國療傷時她還在飛機上落淚,可現在,對於交往了四年,終究因為門戶之見捨她而去的男友,她竟然只覺得無緣。
怪哉!她的修養啥時候變得那麼好了?
齊嫣語淡淡的開口,「法國是個很美的國家,來這兒度蜜月的確是聰明的選擇。」過去的就過去了,她不想再為了這件事口出惡言。
「他們那麼做,你不生氣?」羅紫荊還記得尤子翔「爬牆」事件之所以曝光,還是因為他那不甘寂寞的第三者跑到齊嫣語公司哭鬧,要她不要纏著尤子翔不放,不要再做不要臉、令人看不起的事了。
世界變了,情婦當道,第三者出頭了!
尤子翔現任太座大概是她打從出生以來所見過最不要臉。也最強悍的女人!一個女人在自己尚是地下情人的第三者角色時,竟然敢大刺刺的跑到正牌女友面前,指著人家大罵不要臉,纏著她的男人不放?!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吶!
「沒什麼好生氣的,法國這地方任何人都能來。」
本來羅紫荊對這件事氣憤不已,可發覺好友平淡的反應……既然連有資格生氣的人都如此看淡了,她這局外人也毋需大激動。
「也對。」頓了頓,她說。「更何況法國那麼大,你和那對討厭鬼見面的機會應該微乎其微吧!」
「若真見了面,那也真是『有緣』。」齊嫣語低垂下眼簾,在這浪漫的法國夜裡,她不想再想令自己不愉快的事。忽然她開口,「紫荊,明天我就要離開法國了,有些捨不得呢,我好像不曾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喜歡一個地方。」
她看著床頭上德倫送她的一個磁娃娃。「法國是個好地方,下次一起來吧。」她伸手將磁娃娃拿在手中把玩,想起了德倫買來送她的情景……
那時他們經過一個專門賣高級舶來品的名店,玻璃櫥窗裡擺著各式各樣的精緻商品,她有趣的看著裡頭的東西,想買一個當禮物送羅紫荊,德倫也陪著她駐足,忽地看了她一眼,一溜煙的跑到店裡將磁娃娃買下。
「吶,送你的。」他將禮物塞到她懷裡。
「為什麼?」沒跟他進去店裡,可她知道他買下了擺在櫥窗裡的可愛磁娃娃。她也有注意到那磁娃娃,可終因價錢太貴而放棄,沒想到……
「你不覺得那娃娃很像你?」他學了下磁娃娃的表情,臉仰得高高的,一臉臭屁相。「很可愛,可是看起來很倔強、很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