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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董妮

  不錯、不錯!她的反應挺有趣的,稍稍取悅了他。他輕輕捏住她因驚訝而大張的下巴,推合復位。「除非你不想報仇!否則你就得聽我的命令行事。」

  提及父仇,驚愕迅速從她眼中褪去,代之而起的是深沉的怨恨,她全身上下燃起了怒火。

  好迅速的「變臉」方式,袁青雷瞧得有趣,暗暗加重捏她下巴的力道。「你的回答呢?」

  她覺得下巴差點兒碎了。「我知道了!」微一撇頭,她努力收回眸中蓄積的淚水。不能哭!在為爹爹報仇之前,她已經失去哭泣的資格了,她絕對不能再哭。

  時而天真、時而憤怒,乍喜還嗔,表情萬千,原來豢養一具人偶娃娃是件如此有趣的事!柳梟還真是給了他一件好寶貝,短期間內他是不會覺得無聊了。只是,不知她這份趣味能維持到幾時?但願別太短,因為他對於無趣的東西通常不太有同情心。

  「喂,你玩真的?」顏俊郎驚問。

  「我從來不開玩笑。」袁青雷唇邊蕩漾著一抹滿意的獰笑。

  顏俊郎被嚇退了兩步!隨即又不怕死地逼了上來。「我不信,你一定是在演戲。」他嘻皮笑臉地纏上袁青雷。「我知道了,你喜歡這小姑娘!又怕人家說閒話,才編出那種可怕的故事來逼退流言。」

  「你很喜歡自作聰明?」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很聰明。」能覦破詭譎莫測的袁青雷的心思.顏俊郎可驕傲了。

  「可借聰明常常反被聰明誤。」袁青雷輕輕一拂袖,顏俊郎便咚咚咚連退了十來步,直摔出慕星樓。

  袁青雷的喜怒無常連蘭陵女王都備感心驚。「青雷,你該不會真想收這女孩為徒吧?」瞧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不像玩笑,這樣……成嗎?會不會有危險?

  「女王,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袁青雷輕嗤一聲,拉起絕色的手。「走吧!去看看你日後生活的地方。」狂妄地撥開人群往裡走,他眼中只剩柳絕色這有趣的新遊戲,至於其它外務,早已不存他心中。

  「青雷!」居然敢這樣對她!蘭陵女王氣得跳腳。

  「女王別生氣。」顏俊郎扶著跌疼的腰哼哼唧唧地走回來。「今晚我就去偷看他們相處的情形,我才不信有人這麼笨,竟想教出一名殺手來殺自己!」

  「俊郎!」尚未走遠的袁青雷,陰冷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鬼火。

  也不見他有什ど動作,顏俊郎突然在地上打起滾來。「好癢、好癢……天哪,救命,癢死我了!袁青雷,我好歹是皇上欽派的巡察司,你不能這樣待我!」

  「這是你自找的。」袁青雷頭也不回地拉著柳絕色走了。

  數十隻眼睛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卻無人敢再多說一句話。

  開玩笑!袁青雷煉的藥向來詭異,除了他自己之外無人能解,他們才不要落得跟顏俊郎一樣的地步,擦三天地板止癢呢!

  袁青雷跟柳絕色,這一對奇詭的組合究竟會玩出什麼花樣,沒有人知道!不過,鐵定精采,卻是人人心中所篤定之事。

  第二章

  柔軟如絲,卻沉重似盤石的軟劍是柳梟的成名武器,更是他的遺物。

  撫著那銀光閃灼冰涼沁骨的劍身,回憶爹爹生前的英武豪勇,柳絕色真不明白,那樣好的一個人,袁青雷怎麼忍心殺他?

  他們的感情不是很好嗎?

  她還記得袁青雷將她抱在懷裡!與爹爹徹夜下棋的事。

  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打袁青雷誤入桃源谷,她就看他異常順眼,有事沒事總愛黏在他身邊。

  有時爹爹與他討論武學到天明!她還會嫉妒爹爹霸佔了她的青雷哥哥,於是她故意撒賴,吃飯要他抱、喝茶要他抱!連睡覺都硬要跟他擠一張床。

  爹爹曾經打趣地對他說:「同榻而眠,小絕色的名節都教你破壞光了,你可不能不負責任喔!」

  每聽此言,青雷哥哥總是大笑著將她高高舉起。「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小絕色長成天仙大美女!我一定娶她做妻子!但如果她越長越醜,那我可不愛一個丑娘子。」

  然後她就追著青雷哥哥滿廳跑,並且暗暗發誓非讓自己長成一個足以將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傾城佳麗不可。

  那一段時光是美妙的!就像蜜一般地甘甜,她永生難忘……

  可忽然間!一切都不一樣了!袁青雷狠心的一招奪去了爹爹的性命,就在她面前,不顧她的想法!狠狠撕碎她的心。

  為什ど?她不明白,還曾私下祈禱著那場悲劇是一件無可避免的失誤;兩大高手過招總難免有些差池,出身武道家門,這一點道理她還懂。只要袁青雷肯道歉,說上一句「他不是故意的」,她可以收斂悲傷,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但他偏不,他說因為爹爹該死!所以他下手殺了他。

  可惡!爹爹哪裡該死了?真正該死的是那個殘忍無情的冷血殺手——袁青雷!他卑鄙無恥,假裝好人混入桃源谷讓大夥兒對他疏於防範,他欺騙了爹爹!也欺騙了她!她不會放過他的,絕不——

  「柳絕色,你還站在外頭幹什麼?快點進來幫我更衣,我要休息了。」陰邪的聲音自房內傳出。

  柳絕色連忙把淚一抹,匆匆進得屋內。

  袁青雷瞧見她纖細不及盈握的柳腰上那圈刺眼的銀亮。「你也想用軟劍做武器?」

  她薄唇微抿,無言地低下頭。爹爹的成名武器、他老人家唯一的遺物!她若不能以此劍殺了袁青雷為父報仇,那她也不配做柳家女兒了。

  「不過憑你那身三流功力,想要使得好軟劍!大概得費上五十年時間吧?」

  柳絕色咬牙!氣得渾身發抖。不管是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她也絕對不會放棄的。

  袁青雷唇角勾起一彎邪氣的弧!走近床鋪!取出一隻木盒,打開一看.四隻烏亮亮的環套整齊地放置其間。

  他拿起玄鐵製的環套,答一聲銬在她手腕、腳踝。

  那沉重的負荷叫她連退三大步!最後一屁股坐倒在地,詫異的視線凝注在手腳的環套上。

  「還不過來幫我更衣?」他張開雙臂站在她面前。

  她的大眼差點兒跳脫出眼眶。給她拷上了這不知道十幾斤重的環套.她連起身都無能為力了,還怎麼服侍他更衣?

  他微瞇的瞳眸裡藏著邪氣和興味!這麼不擅於掩飾心情的姑娘他還是頭一回遇見,挺好玩的,叫他不覺逗上了癮。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不想習武為你爹報仇了?既然如此!何不將劍丟了,改從幕星樓裡的花娘們學習唱曲、跳舞、哄慰男人,這樣你的日子還能好過一些,幸運的話,或許能給你撈個頭牌做做,屆時……」

  不等他說完,她咬著牙,激奮出全身的力量強撐起沉重的身子,顫巍巍地走向他。

  腳上的環套好重,她舉步維艱,移動一寸幾乎耗去一炷香的時間,但她不放棄,焉能叫他看輕了柳家子女?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身邊,她伸出顫抖個不停的小手摸上他的腰帶。

  要幫他卸去外衣,改換上乾淨的單衣並不簡單,他強壯的身軀幾乎是她的兩倍大,她就算伸長了手臂也搭不上他的肩。

  而他又故意刁難她,在她手腳各銬上一隻沉重的環套,讓她舉手投足都備感吃力。

  她瞪著他挺得筆直的腰桿。以前雖曾為他的頎長俊挺心跳加速,如今卻恨不能將他改矮幾截,讓兩人的身高差距縮短一點兒!她也可以少幾分辛苦。

  她又在生氣了!袁青雷讀著她眼裡的心緒,成就感油然而生。

  驀地,她忙碌的小手擦過他胸前的凸點,他閃爍的眼倏忽黯了下來。「你這是在挑逗我嗎?」

  她的小手停在他的胸膛上,腦子裡突然變成一片空白。

  「哈哈哈……」那可愛的反應引起他成串的笑意爆出喉頭。

  她唇一抿,終於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一次,但她也只能氣唬唬地拉扯著他的衣衫,直恨不能踹他兩腳。

  袁青雷看著身上的衣服被她扯得七零八落也不生氣,只是笑咪咪的。「原來你有撕破男人衣衫的習慣,那我可得請裁衣坊多做幾套衫子來給你撕,以防你去外頭欺負別的男人,丟了我這做主子的臉。」

  他是瘋子,別理他!柳絕色咬著牙假裝沒聽見他說話。

  良久、良久,好像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她終於氣喘吁吁地完成他交代下來的任務,轉身準備離去。

  奈何袁青雷卻還不肯放過她。「你站在那裡幹什麼?上床啊!」

  上床?她霍然瞠圓了雙眸。她上他的床幹麼?難不成他想……

  她居然懷疑他耶!幼稚!他會好色到對一個連及笈禮都沒行過的小姑娘動手嗎?未免太瞧輕他了,有欠教訓。

  「以前你都自動上我的床的,纏得像只八爪章魚,扯都扯不開!怎麼今天又想到要矜持了?」

  她紅著臉撇開頭。今時不比往日,從前他是爹爹的忘年之交、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如今他是她的死敵,她再也不會接近他,讓他有機會動搖她復仇的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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