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離白玉帳僅二步之距時,她倏然感到背後一陣寒風刺骨,待她猛地轉身之際,一名蒙面黑衣人已挾著一道致命的掌風,直取她的心窩。
突地,整個情況又急轉直下,這名蒙面人不知意識到什麼,原本往她身上打去的疾厲掌勁,卻詭異的轉了個彎,不過就算蒙面人沒有及時改變動作,倒也擊不中雙懷。
因為她整個人已經被日冕太子給抓進帳內,緊緊的嵌進他赤裸的胸懷裡。
此時的她,很本還未意識到自己差點命喪黃泉,以致就不知何謂害怕,還有些恍神的她,唯有聽見太子略微加快的有力心跳聲,以及不時發出陣陣幾乎要穿破她耳膜的尖叫聲。
其實,正閉著眼,安然躲入太子懷中的她,哪會知道日冕太子只手箝緊她的同時,已與那名蒙面人對了二掌。
或許是綠姬的尖叫聲太嚇人,抑或是日冕太子的貼身侍衛觀風根本就藏身在暗處,所以當他一加入,蒙面人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本宮要活的。」日冕太子絕冷的開口道。
「是。」觀風的兩指緊緊扣住蒙面人的喉頭,在要點住他全身脈穴時,陡然察覺有異,待他邊扯下他面罩,邊掐住他牙關之前,發覺已晚了一步,「殿下,他服毒自盡了。」觀風黑著臉沉道。
「拖下去。」日冕太子晲了嘴角溢血的陌生臉孔一眼,嗓音異常幽冷。
「是。」觀風將屍身帶走後,即制止其他侍衛入內干擾,只命令其在殿內四周警戒就行。
猶是感覺摟住自個兒的力道忽地加重,雙懷緩緩睜開雙眸,入眼的,是綠姬那副抖得快不成人形的驚嚇狀。
倏地,雙懷也漸漸回憶起前一刻,她幾乎香消玉殞的可怖情景,下意識的,雙懷的藕臂不禁纏緊日冕太子,連嬌軀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險些兒,她就要——「知道害怕了?」
異常灼熱的氣息,冷不防的噴散在她的頭頂上,此時此刻,雙懷不禁身子發抖,更是因為難承受日冕太子怒容而嚇得不敢抬起頭。
完了,完了,她該如何撫平太子的怒氣?雙懷思緒翻湧,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彌補自己罪過的法子。
「殿下,請您原諒雙懷,雙懷是因為太想念殿下,才會……」雙懷顫聲地請求日冕太子赦罪。
「說下去。」
「才會不待傳喚。」
「雙懷,妳知道本宮為何在妳一進翔陽宮,就對妳特別寵愛嗎?」日冕太子不甚溫柔的支起她下顎,望進她的秋眸裡。
「我、我……」日冕太子的神色雖是溫和無害,但雙懷一見,渾身寒毛卻在瞬間立即豎起。
「那是因為妳美麗中帶有一絲高傲、倔強,讓本宮禁不住的想馴服妳、摧折妳。妳畢竟是帛國公主,懂進退,又如分寸,有妳隨侍在旁,的確能讓本宮高興,不過妳千萬不要挾著本宮對妳的恩寵,就做出諸如此類的愚蠢行徑,這會讓本宮覺得,妳跟其她姬妾一比,其實並無兩樣。」
她愚昧的行徑,已經超出他所能容忍的極限。
他以為搬入春暖苑的她,已懂得自省。哼!
「殿下!」雙懷為他話中之意,震得當下刷白了臉,心碎了一地,「殿下,您就不能再原諒雙懷這一次嗎?」難不成就為了一念之差,她就要輸盡自己賠掉一切?
凝視著雙懷所流露出的淒美神情,日冕太子眼中倏地閃過一抹不知名的幽光。
「妳可知,妳的小命在剛剛差點休矣。」日冕太子的俊臉上依舊是雙懷所不解的莫測神情,但他唇畔的那抹笑,卻讓雙懷恍然感覺大勢已去。
「若不能求得殿下諒解,那雙懷寧願被刺客一掌擊斃。」一層水霧,模糊了她的視線,也阻隔掉日冕太子瞬間丕變的俊龐,待她能清清楚楚的看進太子面龐時,已經捕捉不到他曾一閃而逝的複雜之色。
「喔,那算本宮多事了。」
「殿下!」雙懷不敢置信的瞅著日冕太子。
太子方才說他多事了!
她原本纏繞在他身上的雙手,緩緩縮了回來,她緊緊盯著再也找不到一絲情愛的無波瞳眸。淚水,一滴、二滴……無聲的落了下。
「回去。」面不改色的日冕太子,沉聲道。
再一次,雙懷的心碎了。
「我不要……」她宛如失了魂的喃喃說道。
「回去。」日冕太子眼中冽光一閃,連嗓音也陰沉的駭人。
雙懷無意識的搖晃著慘白無血色的臉蛋,就在這時,她美麗的瞳孔突地放大,緊接著,她毫不猶豫的展開雙臂,猛然撲向日冕太子……
第三章
呀!瞬間的劇痛,席捲雙懷所有意識,當她軟倒在日冕太子身上時,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正不偏不倚的插入她的肩背上。
原來,躲藏在白玉帳一角的綠姬,竟趁日冕太子不注意時,翻出一把銳利的匕首,在日冕太子怎麼料也料想不到真正的刺客其實就藏身在他背後時,綠姬陰狠一笑,刀口猛然往他身上剌去。
不意,雙懷看見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她本想大聲叫喊,但未形成的字句卻瞬間哽在口中。無法出聲示警的她,不假思索的謢住他,讓綠姬謀刺不成,反遭日冕太子掐住喉頭,頻頻哀號求饒。
「妳以為這樣做本宮就會原諒妳?」神色一變的日冕太子,一手狠狠扼住綠姬的咽喉,一手則緊緊環住垂倒在他臂彎中的雙懷。
「殿下會的。」雙環無血色的唇瓣,緩緩綻出一抹篤定的淒美笑靨。
「妳!」日冕太子瞬間瞇起精魅的眸子,「雙懷,妳錯了,本宮絕不會因為妳替本宮挨上這一刀而原諒妳。」半瞇的星眸,漾著一絲凌厲。
一聽,雙懷的笑靨還在,只是顯得空洞而恍惚。
一看,日冕太子攬住她的臂彎猝然一緊。
「來人,傳御醫。」這膽大包天的女人,在未好好教訓她之前,他怎麼可能讓她輕易死去。
「呀……」而他男一手所扼住的女人,卻在他逐漸加大手勁的同時,發出瀕臨死亡的痛苦淒呼。
「殿下,綠姬她……」綠姬的哀鳴聲,引發雙懷的惻隱之心,讓她欲合的眼陡地睜大。
「住口。」該死。
「殿下,您就放過她好嗎?」
「住口,別說話。」哼,都自身難保了,還想替綠姬求情。
「可是綠姬她快不能呼吸了。」頻頻急促換息的雙懷,不忍見到綠姬那張極度扭曲、變形的臉孔。
「一個將死之人,根本不需要呼吸。」一個近乎殘肆的表情,驀然浮現在日冕太子微彎的唇上。
「但是她曾經是殿下的愛妾……」痛!她的肩痛得好像要燒起來似的。
「哼,那她就更該死。」
也許是要應證自己的話,也或許是綠姬傷了不該傷的人,日冕太子話一落,扣住綠姬咽喉的二指倏地一緊。
喀的一聲,被日冕太子無情扼斷咽喉的綠姬,頭一歪,死了。
「殿下……」眼睜睜看著曾經被太子寵愛一時的綠姬,就這麼活生生的被太子掐死,雙懷頓時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
「呀!」
綠姬慘死的畫面一直在雙懷的腦海裡徘徊不去,令昏迷中的她不斷囈語輕喃著。
為什麼日冕太子要殺死綠姬,就算她犯下的是弒君的滔天大罪,也用不著當著她的面親自行刑呀!
唔!她的身體好痛,但心更痛。
「回太子,夫人背上的傷勢已無大礙,不過……」
不過什麼?模糊之中,雙懷隱約聽到御醫惶恐走調的聲音,以及太子微沉含怒的低語。
爾後,她一雙看不真切的眸子,突然躍上一抹頎長優雅的銀色身影,以及他那一張一合的邪美薄唇。
他在說什麼,為什麼她一直聽不清楚。
很快的,那道耀眼的銀色光環,已一點一滴的在她眼前消散。她費力的想撐開眼皮,卻發現它太重,緊接著,她眼前的光景便在剎那間暗了下來,之後,她便什麼也感覺不到,包括那只貼在她額際上的炙熱掌心。
雙懷是突然驚醒的。
但她一睜眼,卻僅能皺著眉,與背上的疼痛奮力抵抗著。等地稍稍適應這種痛楚,她才啞著聲,喚著正坐在椅上打盹的貼身侍女。
「染兒……」
「夫人,您終於醒了,奴婢得趕快去通知太子殿下。」染兒高興的從椅上跳起,在衝上床榻前,她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身,趕忙往門口衝去。
「等等,妳先回來扶我躺好。」一提到日冕太子,雙懷的心不由得一窒,她及時叫回染兒,好讓原本趴伏在床的她,能夠坐臥起來,但就算染兒已很小心,雙懷還是免不了因翻動而痛白了臉。
然,就在此刻,雙懷才發現她所躺的床榻,竟如此熟悉。
「我又回到這裡來了。」沒錯,這裡正是她住了近一年的懷閣。想不到,她竟然是這樣回來的。
「夫人,奴婢現在就去請太子來看您好不?」
遲疑了一會兒,雙懷還是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