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怎麼澄清就是沒人信他,害得他只能逛窯子,進賭場找點樂子,大把大把的銀子就這樣不知不覺給流掉了,還欠了地下錢莊一筆錢;當初聽到招親一事,心裡正高興,再加上那女人有錢,他簡直樂得眉開眼笑了,沒想到煮熟的鴨子竟給飛了。
「如果沒有聶剛,說不定我現在已得到那小美人了。」他光想就覺得興奮。
他慢慢在床上坐了起來,背部還是有點疼,不過和前兩天比起來倒是好多了,只是這三天哪都不能去,悶得慌。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打算倒杯水喝,當他拿起茶壺倒水時,才發現裡頭竟連一滴水都沒有,簡直是氣死他了。
「人都死到哪兒去了?還不給我滾出來。」他大聲喊叫。
「來了,來了,少爺。」一名年約五十的老僕走了進來。「你怎麼起床了,少爺?」
「等你們伺候,我都渴死在床上了,這茶壺怎麼連滴水都沒有?」他生氣的將茶壺扔在地上,「鏘!」地一聲,碎成片片。
「少爺恕罪,小的這就去拿。」老僕匆匆忙忙走了出去,記一會兒,提了新的茶壺進來,幫祝弘泰倒杯水。
「其他人死到哪兒去了?」祝弘泰問道。
「阿仁和老劉去看告示了。」老僕回答。
「著什麼告示?」祝弘泰隨口問道。
「小的也不太清楚,聽說是咱們鄰縣招親的那虞府要辦喜事。」
招親的虞府?「虞府?」祝弘泰又問。
「是,是就是虞府,少爺前幾天不是去了嗎?」
「辦什麼喜事?」他連忙問道。
「就是婚事。」
「新郎倌是誰?」他急得都站起來了。
老僕有點難以啟口:「小的……也不大確定,不過聽街坊鄰居說……」
「到底是誰?快說。」他拍一下桌面。
「是……咱們縣的……聶剛……」
「什麼?」他大叫一聲,就往門外走。
「少爺,你要去哪?衣服還沒換上呢!」
祝弘泰頓了一下;又往屋裡走了回來。不行,他現在若出去看告示,準會被當成笑話,這裡沒有人不知道他和聶剛的過節,而且他去招親的事可能也已傳遍鄉里、如此一來,他豈不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
「結婚就結婚,為何要貼告示貼到咱們縣來?這麼囂張!」他氣得砸碎茶杯,聶剛是存心讓他難堪嗎?
老僕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顫聲回答。「因為……虞府要在十天後辦婚宴,聽說是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因此需要人手。」
「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他怒道,這麼囂張,簡直欺人太甚。
「是啊!少爺,什麼人都可以去吃的,連乞丐都行,聽說那虞府的小姐除了人漂亮之外,還是個大善人。」
「廢話,有錢的話,誰不能當大善人?」他氣得將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全掃到地上.他現在一定成為街坊鄰居的笑柄了,這叫他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老僕站在一旁不敢吭聲,心裡卻忖道,以前祝府發達時,也不見祝弘泰拿個一分一毫出來做善事,只是在窯子裡逛,賭場裡鑽,把家產就這樣敗光不說,連老爺都被他氣死,還欠了一屁股債,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只剩三名奴僕,再過不久,恐怕大家都要走了,到時連這宅子也會被地下錢莊的人接收,誰叫祝弘泰連地契都拿去抵押了。
「爹,你在哪?」門外傳來阿仁的叫喚聲。
老僕立刻道:「是阿仁和老劉他們回來了。」
「叫他們進來,我有話問他們。」祝弘泰說道。
「是,少爺。」老僕走到門口,招手示意阿仁和老劉進來。
兩人進房後,祝弘泰問道:「虞府小姐和聶剛成親一事,是真還是假?」
「是真的。」阿仁沒好氣地回答。他是個二十開外的年輕小伙子,是老僕的兒子。「而且我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們不做了。」
「你說什麼?」祝弘泰對他吼。
「你不用這麼大聲吼叫,也不想想你已經兩個月沒發薪餉了,若不是我爹看在去世老爺的份上硬要留下,我們早收拾包袱走了。」阿仁不客氣地說,就只會請保鏢,也不想想他們都餓肚皮了。
「阿仁,別這樣。」老僕說道,再怎麼講,他也在祝府待了大半輩子,說要離開,也是不捨。
「老王,你就是太好說話了。」一旁四十出頭的矮胖男子也開了口。「咱們留到現在已經算仁至義盡,再不走的話,下個月這宅子就被接收了,咱們到哪兒棲身?現在虞府需要人手幫忙,咱們就去那兒討口飯吃也好。」
「不許去。」祝弘泰大聲叫道。「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狗奴才,竟然要去投靠聶剛,叫我這張臉往哪兒擱?」
「呸。」阿仁不屑道。「你這張臉在五年前已經丟臉丟盡了。這縣裡的居民誰不知道他侵犯了聶蓉小姐,他自己曾和聶蓉小姐有一面之緣,她是那樣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卻叫祝弘泰給玷污了,誰不氣憤?
他還有臉到處說是聶蓉小姐勾引他,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沒一個人相信他的屁活。
「你說什麼?」祝弘泰憤怒地捏住阿仁的脖子。
「少爺,別這樣。」老僕急得拉著祝弘泰的手。
「滾開!」他一手甩開老王,卻叫他跌在各式碎片的地上。
「爹——」阿仁大叫,他憤怒地推開祝弘泰,扶起阿爹。「爹,你沒事吧?」
「沒事。」老王起身,雙手卻被割了兩道傷口,鮮血直流。
「爹,你受傷了。」阿仁急著扯下衣裳給他包紮。
「沒事,皮肉之傷罷了。」老王搖頭。
「少爺,你好狠的心。」老劉對祝弘泰叫道。
「你們要滾全給我滾,不用廢話。」祝弘泰吼道,雙眼充滿血絲。
「這可是你說的。」阿仁恨聲道。「爹,咱們走。」
「可是……」老僕仍有些遲疑。
「走吧!走吧!」老劉扶著他往門外走。「咱們已經做了該做的,他仍是這樣執迷不悟,又有什麼用呢?」
「全部給我滾。」祝弘泰氣得將屋內的東西,丟得到處都是,這些狗奴才,全是牆頭草兩邊倒,現在聶剛做了乘龍快婿,他們全往那邊靠,沒關係,總有一天他要把聶剛有的東西全弄到手。
包括那個小美人和百萬銀兩,他全都要,一樣也不能少。
*****
虞府上下如今是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因為十天後,就是聶剛和虞妍成親的大好日子。
虞妍目是喜不自勝,笑容不曾稍減過,但反觀來看,聶剛則有些憂心忡忡,他一直在質疑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他擔心虞妍的安危。
「你怎麼了?愁眉苦臉的。」虞妍伸手至湖面,享受水波流過手指的清涼。「你不喜歡和我一塊兒遊湖嗎?」她帶笑的小臉在他面前晃呀晃。
「不是。」他伸手拂過她因風揚起的秀髮。
「那你為什麼一直皺著眉頭?」她碰蹙他的眉心。
「我在想成親是不是個好主意?」
「你又反悔了?」她生氣道。
他微笑。「我是擔心你。」
「我不會有事的。」她笑著偎入他懷中。「善伯不是說了嗎?不會有危險的,而且你應該高興才是,只要祝弘泰一有不軌的舉動,你就可以殺他了,這回我不會阻止你的。」
其實他們的婚禮極盡所能之盛大奢華,甚至貼告示到烏城,只有一個簡單的目的,就為引祝弘泰上鉤。
他們已經調查過祝弘泰的財務狀況,只能用一蹋糊塗來形容,這也是為何他會來招親,因為他想要虞府的財產來幫他還錢給地下錢莊,他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而人只要走投無路,便會出險招,也就是狗急跳牆,善伯認為祝弘泰一見到告示,定會新仇舊恨全湧了上來,痛恨聶剛得到一切,這是最簡單的推論;他們只單方面想到聶剛痛恨祝弘泰,卻從來沒想到祝弘泰也是如此,他在鄉里間遭人指點,顏面盡失,他將此舉全怪罪在聶剛身上,認為聶剛才是罪魁禍首。五年前他高高在上的用錢買通縣太爺,使聶剛鋃鐺入獄,但反觀現在他一無所有,聶剛卻得到了一切,他甚至還得擔心聶剛殺他,以及地下錢莊無情地追討,這時他絕對會想盡辦法來破壞。
善伯認為他會趁著婚禮混亂,所有人皆能進進出出之時,來綁架虞妍,因為他認為只要他和虞妍先有了夫妻之實,那麼虞妍就是他的人了,一來可以以此羞辱聶剛,二來虞府的財產也會落入他的口袋中,他仍是最後的贏家。
聶剛承認善伯說得有理,但他不想因此讓虞妍涉險,他擔心事情若有個萬一,虞妍無疑是羊入虎口。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虞妍感覺到腰間一緊,他勒疼她了。「一切都佈置得很好,我根本不會有危險,更何況我有功夫,你忘了嗎?」她撫著他的手臂,希望能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