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剛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散了一地的畫紙,他愈走近,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往上揚,當他瞧見她在剪耳朵時,差點沒笑出來,看樣子她還在生氣。
虞妍感覺到眼前一陣陰影,於是抬起頭來,有些訝異他這麼快就來了。
「你和你的意中人這麼快就說完話了?」她揚起秀氣的眉毛。
怎麼都說月欣是他的意中人?聶剛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正打算和她說話。」她放下剪刀,把耳朵放到一旁。
「說什麼?」他不知道她們兩人有什麼好說的。
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母親曾告訴我,男人見到女人的時候,腦袋就不管用了,所以有定力的男人很少,這是天性,你認為呢?」
他匪夷所思地道:「你叫我來,就是叫我回答這種問題?」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他皺下眉頭。「就算是吧!」他不懂她問這個要幹嘛!
她歎口氣。「所以我才說我對男人很失望。」
他微笑。「那你為何還要招親?」她乾脆不結婚不是更好。
「我根本不想招親,但是沒有男人的話,我怎麼生孩子?」她瞪他一眼。
「老天!」他閉上雙眼,揉揉太陽穴,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講什麼?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
「這有什麼好吃驚的,難道你不知道這種事?」這回換她訝異了。
「我當然曉得。」他咬牙道。「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跟男人討論這種事?」
「為什麼不行?你的規矩還真多。」她的怒火也上來了,於是決定速戰速決。「我可以忍受男人好色,但是有一點我無法忍受。」她憤怒地自椅上起身,瞪視著他。「你怎麼可以有了意中人還吻我?」
「你是指月欣?」
她扯住他的衣領。「你不只一個意中人?你真是罪該萬死。」她無法相信他竟是花心大蘿蔔。
「我沒有意中人。」他不懂她怎麼會想到這方面。
「啊?」她瞪大眼,一時之間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但隨即回過神。「你竟然睜眼說瞎話?她苦苦守候,等了你五年,你卻薄情寡義——」
「誰告訴你的?」他打斷她的話。
「我用想的也知道。」這種事不用大腦也猜的出來。
「你想錯了。」他皺下眉頭。
「我怎麼可能……」虞妍話說到一半,便沒了聲音,她在思考他說的是真是假,如果他撒謊,那自然是不可原諒,但假若他說的是實情的話……那她不就鬧了一個大笑話?
她鬆開手,一抹潮紅自頸肩湧上,她尷尬地坐回椅中,低首望著絞緊的雙手,這下可難收拾了。她輕咳一聲,正準備說話時。卻發現桌上堆滿了耳朵,更覺無地自容,她快速地打開抽屜將耳朵全掃進裡頭。
她的舉動讓他想笑,但仍正經地問道:「為什麼把畫像裡的耳朵全剪下來?」
她的臉更紅了,但故作鎮定的道:「我說了我有收集耳朵的習慣。」她將畫紙一併掃入抽屜。
「是嗎?」他微笑。
「我是主人,我說是就是。」她深吸口氣,穩定情緒。「如果那位姑娘不是你的心上人,那她又是誰?」
「為什麼要問這?」
「這樣我才能決定是不是該原諒你。」這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原諒?」
他竟還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她真想拿東西丟他。
「你吻了我。」她提高嗓門。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聲說出來,難道她不怕有人聽見,壞了她的名書?
「以後不會再發生了。」他冷靜地回答。
她直沒反問:」為什麼?」
活一出口,她真想一頭撞牆,她說的話不就擺明了她是蕩婦嗎?瞧他一臉詫異的樣子,她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她無意識地絞緊長裙,解釋道:「我是說……誰曉得你還會不會再犯?」
「不會。」他堅決道。
「你怎麼能如此肯定?」他的話語像是在暗示他後悔吻了她。「你吻過很多女人嗎?」
他怪異地盯著她,為什麼她每次都要問這些不該由一個姑娘家口中說出的話?她是在誘惑他嗎?
「多到你算不清嗎?」她不悅地皺眉。
「為什麼要問這個?」他也皺眉。
「為什麼你老要同我這句話?你的禁忌很多嗎?什麼不能問。」她向來是有什麼疑惑就提出的人。
「一個姑娘家不應該問男人這種問題。」
「為什麼?」
「這是禮數。」他真該好好給她上一課才是。
「禮數?」她揚起秀氣的眉。「你怎麼跟阿爹一樣,老把這掛在嘴邊。你吻我的時候會覺得噁心嗎?」她的雙頰再次浮現紅暈。
他震驚地注視地,虞妍仰望著他,臉上酡紅一片。「會嗎?」她又問一次。
他清清喉嚨。「不會。」一想到這件事,他便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紅潤的唇,她吻起來……很好。
虞妍高興地綻出笑容。「你一定認為我不該問這種事,但你是第一個親吻我的人,所以我只能問你,原本我以為這種事很噁心的,我甚至還懷疑我能不能生小孩。」
他知道他不該繼續問,但他還是忍不住道:「這跟生小孩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她站起身子,走到他面前。「如果我覺得噁心,我怎麼能忍受丈夫碰我?」
想到另外一個男人碰她,讓他的心頭委實不痛快起來,聶剛不由得沉下臉。
虞妍仰頭望著他英俊的臉龐,臉上的紅暈愈來愈濃。「我必須生下子嗣繼承虞府,這點很重要。」
「我知道。」他反射性地回答。她離他很近,嚴重的干擾他的思緒,她嬌羞臉紅的模樣很迷人,尤其是她的唇,讓他分心。
「所以我才會招親,我記得方才跟你提過了。」她悄悄地往前貼近地。
「你是很過。」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她嫣紅的雙頰。
她綻出笑容。「那你願意娶我?」
第六章
他整個人呆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說不出話來,甚至無法做任何反應,他甚至懷疑他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願意嗎?」她又問了一次。
「你是認真的?」他粗聲道。
「婚姻豈能兒戲。」她認真地點頭。
「這才是我要說的話。」他大聲道。「不要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她一臉嚴肅。「我們可以下個月結婚,如果順利的話……」她掐指一算。「明年五月就會有第一個寶寶。」
寶寶?他真想扼住她的喉嚨,他的手心出奇的癢,終於,他無法遏抑地開始搖她的肩膀。
「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吼道。
「你……幹嘛搖我?」她怒道。「我的骨頭快散了。」她捶他的胸膛。
「我可不是種馬。」他咬牙切齒的說。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是孩子的爹。」她瞪他。「如果可以的活,我希望生四個——」
「閉嘴。」他會被她逼瘋。「我不會跟你成親。」
她張大雙眼,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你根本都還不瞭解我,怎麼能草率的做決定?」他皺下眉頭。
「你吻了我。」她陳述事實。
他就知道他不該這麼做的,這下可麻煩了。
「你不用一副為難的表情。」她揚起下巴。「我已經決定另外找別人了,麻煩你放開我的肩,這是很沒規矩的行為。」她握緊雙拳,以免自己一拳搗在他臉上。
他鬆開手,虞妍退後一步,踏在畫紙上。「我會去找一個自願娶我的人。」她的下巴揚得高高的,但她的自尊卻已被他踩在腳下了,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丟臉的事,她竟然向一個不願娶她的人求婚,如果母親地下有知,定會從墳墓裡爬出來罵她一聲笨蛋,她真該覺得無地自容才是。
他明白他傷了她的感情,但他不知該如何補救。
「我無意傷害你,但我真的不能跟你成親——」
「你沒有傷害我。」她打斷他的話。「你只是說出心裡的想法罷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猶疑了一下。但隨即轉身離去。因為他知道他再說什麼都一樣,恐怕都無法讓她好過一些。
他一走,虞妍立刻用力踏著地上的畫紙,狠狠踩上他的臉。「可惡的登徒子。」她還以為他是誠實剛正的人,結果他和其他男人根本沒有什麼兩樣。
只是個好色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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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妍的壞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而小鵑是唯一強烈感受到的人,因為書房的畫紙堆得滿地都是,她光撿畫紙就夠累的了;可是每次問小姐。她又不講發生了什麼事,因此,她也只能自己揣測,終於,她憋不住了,決定去問聶剛,所以,她趁著潘榮昌和小姐賞花的空檔,一個人偷偷來到後院。
「聶剛,你給我出來。」她一跨進院子,便大聲嚷嚷,雙手叉在腰上。
戴安從柴房走出來,一見到她,臉色臭得像大便似的。「你來幹嘛?」
「又不是找你,你走開,聶剛,出來。」小鵑再次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