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沒有證據,但也不是道聽塗說來的,丁爺有給我姊姊的銀環作為物證,所以……」激憤的聲音戛然而止,夢羽竹繼而趕緊撇清:「我所說的丁爺是……是名我不認識的陌生人,他是在河邊撿到銀環,好心送來給我,我真的不認得丁爺是誰。」
夢羽竹或許不知道自己是愈描愈黑,但他臉上一副奚落訕笑的表情,卻令她想也不想地打算從他肩下逃走。
瞞不過他了!
萬一他真的去查丁爺,那日後教她要拿什麼臉去見丁爺?
「你不必逃,本王不會叫你帶我去見什麼丁爺的。」夏常君將她擒回來,隨即失笑地安撫她。
「真的?」夢羽竹小心翼翼地瞅著他。
「嗯,真的。」他何須要她帶路?只是他有點失望她竟然是在被逼急的情況之下才脫口說出關鍵人物,並不是心甘情願對他吐露實情。
「君爺,你可不可以忘掉竹兒所講的這個人?」
「什眾人?」
「就是丁爺,羽煙姊生意上的合夥人呀!」夢羽竹再次單純地洩底。
「喔,合夥人。」
夏常君在嗤之以鼻的同時,夢羽竹這才遲鈍地想起她剛剛在無意識中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顧不得自己正被他扣在懷中,夢羽竹惱怒地使勁推開他,「你故意要誤導我的對不對?好讓你去把丁爺殺人滅口!君爺,你好可惡,枉費竹兒喜歡你,可是你竟然一再的戲弄我……」
猛然間,夢羽竹的雙臂被他鉗制得更緊、提得更高,讓她不禁因疼痛而益加掙扎,「放開我,我不要留在逍陵別苑,不要再被你當成猴兒般耍弄,我……」
「方纔的話再說一次。」俯身逼近她憤怒的小臉,邪恣俊美的臉龐有著她無法揣測的詭異,而他深邃炯亮的黑眸更是帶著兩簇異常的熾焰。
「要我再說幾次都無所謂,我夢羽竹再也不要被你當猴兒……」緊張地嚥下幾口口水後,夢羽竹雖然害怕卻仍不畏懼地嘶吼。
「不是這一句。」夏常君冷冷地截斷她。
「我要離開逍陵別苑!」
「不是這句。」夏常君瞇起眼,聲音更冷了。
邪惡的俊臉就近在咫尺,夢羽竹的呼吸幾乎停止,她囁嚅半晌,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原本熾焰高張的怒火在轉眼間立即煙消雲散,她宛如一朵嬌弱無依的芙蓉花,正奮力地抵抗欲探擷她的邪惡花盜。
「竹兒──」他極力壓抑想敲打她小腦袋的衝動。
「你要去殺丁爺滅口,你可惡又可恨……」她怯懦但又不怕死地說道。
他大概是因為她的出言不遜而惱羞成怒了。
儼然有著翻江倒海能力的廣陵王,哪堪她一再的鹵莽頂撞?他很有可能會乾脆一手勒死她算了。
「你──本王真恨不得永遠封住你的小嘴,教你一輩子都無法開口說話。」只為了他想親耳再聽她說一次喜歡你,就得浪費他那麼多唇舌,真是……他的笨舞孃為何都不會討他歡心,難道只因為她栽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給皇兄,她就不敢對他有所表示?
她太傻,也太笨,不過也就是她這個令他莞爾的傻勁,讓他徹底縱容她那些該死的行徑,否則憑她有?君的念頭,早就該立即處決。
「那就請君爺下令吧!」她從沒敢妄想他要她的意思就是喜歡她,所以在他終於忍不住要砍她頭時,她反而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彷彿遭受到無情的鞭笞一樣,痛苦不已?
「你要本王下什麼令?」夏常君莫測高深地反問。
「君爺不是要封住竹兒的口嗎?」夢羽竹抿緊雙唇,一臉挑釁地說道。
她不會向他搖尾乞憐,就算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沒錯。」他的黑瞳裡閃著瞭然的異樣光芒。
「那君爺還不快派人將竹兒押下,還是君爺想親自執行?」
「本王當然不會假他人之手。」夏常君笑得十分詭譎。
好,既然橫豎都要死,不如由他親自執刀,或許她會死得比較痛快。雖然她仍有遺憾,仍有一股深沈的悲哀與傷痛,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多說無益了。
夢羽竹在深深凝視他狂狷邪魅的面孔之後,立刻閉目等死。
半晌過後,夢羽竹感受不到身上有任何的痛苦,想必他正在享受她瀕臨死亡的恐懼,不過她絕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但她卻沒發覺到自己渾身不由自主的抖瑟,直到她突然聽見一聲極細微的歎息聲後,雙眼才怯怯地打開一條縫隙。
映入她眼簾的俊龐,並沒有她預期的肅殺之氣,反而是呈現慵懶的笑,而那雙黑眸則隱含股無奈之意。
「我心愛的竹兒,你怎能認為本王會對你下得了手,怎麼能呢!」夏常君捧住她的嬌?,無奈地淡笑。
「是你說要殺我的。」溫暖沈醉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而蘊藏柔情的低語呢喃更是直往她心坎上蔓延而去,瞬間,她築高的城牆正慢慢地崩裂瓦解,她緩緩睜開限,悸動卻又虛軟嬌嗔地控訴他的殘忍。
「嘖!本王只說要永遠封住你的小嘴,哪有提到要把你……」
「除非我死,否則你要怎麼封住我──」
夢羽竹話未說完,夏常君覆上她兩片嫩唇,熾熱地探索她的唇,並不時地撩弄她生嫩的小舌,激烈地品嚐她口中芬芳的淡雅清香。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稍稍離開。「如何。這不就封住了嗎?」從她迷人的雙唇吮啄至她雪嫩的頰際,他雙眼緊緊糾纏著她迷離氤氳的雙瞳,情不自禁地再次貼上她紅腫的唇瓣上廝磨輕喃。「君爺,夢羽竹真的好喜歡你,好愛你喔……」她悄悄地攀上他的脖頸,怯生生地說出她內心深處的愛戀。
她的意識此刻是一片混沌,什麼復仇、丁爺、還是印信之事,暫且從她腦中徹底拔除,她只想擁有這一刻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竹兒!」夏常君突然緊摟住她,吻遍她羞澀紅通的小臉蛋,「我心愛的竹兒,答應本王你會乖乖回南都城,不要再使性子了好嗎?」他邊舔吻她雪潤的耳垂,霸道地宣告她今後的依歸。「你是說,我在使性子?」夢羽竹有些錯愕。
「呵,要本王不這麼說也可以,只要你不要讓本王用強勢的手段將你送走,那本王就收回方纔的話。」倘若可以,他真想立刻送走她。
「我沒有在使性子。」夢羽竹不敢置信方纔還是一副深情模樣的臉龐,會在下一瞬間逸出令她倍覺刺耳的話。
「竹兒,你又開始不乖了。」夏常君捏扣她的下顎,神情微冷地凝視她泛白的嬌?。
要她離開是為了她好,但她卻硬是要與他作對。
「我不是你的專屬物,更不要回什麼南都城,我的家在京城,如果君爺的記性不差,應該還記得竹兒曾說過什麼?」他根本不瞭解她,只是一味地要求她忘記仇恨、忘記夏常昭所犯下的錯,然後躲入他的庇蔭下,讓她的心愧疚一輩子。
「本王慎重的告訴你,今後你所居住之處就是南都城!本王不想再跟你多談夢羽煙的事,因為你始終不相信本王會幫你處置好,所以本王決定你明天一早就得給我離開京城,知道嗎?」她已經沒有剩餘的利用價值,那幫人是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不,我不走,我不要走,你不能強迫我離開!」夢羽竹使勁地在他懷中掙扎,他篤定的結論與霸氣的強悍在在讓她深感無力,一種即將要被送走的絕望令她焦躁地拚命捶打他。
「竹兒,你知道本王行的。」他倏地抓住她紅通通的雙手,神色冷清地對上她泛淚的霧眸。「不……竹兒不要走,如果君爺一定要竹兒走,那我就就隨著姊姊一同去……」霧眸漸漸轉成堅定的光芒,她頓時停止無謂的掙扎,定定地直視他。
「你真以為你威脅得了本王?」
「竹兒知道很難,但也不會因此而放棄。」
「你……」
叩叩!
正當夏常君想要好好教訓夢羽竹那張不馴的小嘴時,門外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硬是打斷了他的動作。
「什麼事?」夏常君不得已只好放開她,沈聲問道。
「主上,平鎮王爺已在前廳等候。」段婁的聲音夾帶一絲異常。
「本王知道了。」嘖!動作真快。
緊接著,夏常君傳來一名侍女,並要她帶領夢羽竹前去公主的院落。
「竹兒,你要給本王乖乖地待著公主那裡,不准擅離。」夏常君對著夢羽竹交代完後,旋即跟著段婁一塊前去會平鎮王爺。
「小姐,請跟奴婢來。」
「你先進來。」夢羽竹並沒有隨侍女走,反而逕自往內房走去。
侍女不疑有他,立刻跟著走人,誰知就在她一進去時,突然哀叫一聲,緊跟著倒地不起。
「對不起。」夢羽竹放下沈重的花瓶,並將兩人的衣物互換後,迅速離去。
***
在戒慎及焦慮不安的籠罩下,夢羽竹順利踏出逍陵別院,直往家中奔去。雖然她覺得別院內似乎有著不尋常的氣息,但她無意深究,一心一意只想逃離他的掌控,然後找到丁爺,問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