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公子,難道你就不怕我去跟任老爺子說,其實任氏的接班人是個既風流又性好漁色的浪蕩子?」黎敏歡屏住氣,聲音轉為尖銳。
孰料,她這番威脅竟換來任叢日陣陣充滿嘲諷的訕笑。
「你笑什麼?」她的臉上頓時青紅交錯。
「敏歡,妳不僅變笨,而且還變得很可愛;說真的,妳要是能夠乖一點的話,我說不定還會多留妳幾天。」她的身材雖不是他所有女人中最惹火的,但他與她做愛時,感覺卻非常好。
啊!老天,他光是用想的身體就自然產生反應;唉!跟她攤牌之前,他應該再找她好好玩一場的。
「你、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剛才說的話?」既然他這麼害怕任老爺子知道他的風流事,那她就拿這件事來威脅他,好還她一個公道。
「有呀!」
「那你還……」
「敏歡,任家的主宅應該很好找,相信不用我帶路妳就可以順利找到,不過妳想見我爺爺還是得準備個充分的理由;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妳乾脆跟任家總管說,是我邀請妳去這樣就成了。」他好心的指引她一條明路。
「任叢日,你!」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的話。
「敏歡,妳又怎麼了,我不是已經說得夠清楚?」
「你以為我不敢去嗎?」她的身子微微發抖。
「怎麼會?我想,我那位親愛的爺爺說不定也很想見妳一面。」他笑了,但黎敏歡卻寧願他別笑。
奇怪,她以前最愛看到的,便是他漾起這種讓人感覺溫暖、安心的微笑,可現在,她只覺得他的笑意不僅不可捉摸,還藏有某種陰狠的算計。
黎敏歡不由自主地一震,但她不會這麼簡單就被他嚇到;她重新挺直背脊,不甘示弱地地回道:「好哇,我現在就去拜訪任老爺子。」一說完,她馬上轉身昂首朝門口踱去。
就在她猛然打開厚重的雕花木門時,她的步伐卻突然定住。
不對!任叢日在對她透露這麼多事情後,怎麼可能二話不說就放她離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木門再度被合上,但黎敏歡仍舊站在辦公室裡,「任叢日,我知道你不會笨到讓我去揭穿你的底。」回身的同時,她亦自齒縫間進出話來。
他深沉一笑,眼中卻閃爍著狡黠。
「敏歡,妳總算變聰明了。」他欣賞地拍掌鼓勵。
她重重地悶哼一聲,美麗細緻的臉龐瞬間繃得死緊。
「敏歡,妳認為我為何要對妳坦誠一切?」
不知怎地,黎敏歡陡然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因為我有足夠的自信,妳,黎敏歡,絕不會把我今天所跟妳講的每一個字給洩露出去。」
「為什麼?」盯住他唇上那抹讓人解析不出其意的微笑,黎敏歡除了知道警惕之外,連呼吸也變得益發困難。
「敏歡,我知道要考取律師執照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她的心倏地震了下,「你到底想說什麼?」她大叫。
「敏歡,千萬別讓我聽到一丁點風聲,否則,我會讓妳在律師界混不下去。」
她瞬間無法動彈,除此之外,一股莫名的悲哀也在此時忽然湧現。
這就是她深愛的男人的真面目!
凝睇著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脆弱,任叢日的面容竟也同時出現一絲古怪,但同她一般稍縱即逝。
「任叢日,我想問你一句話。」許久後,她低下頭開口問。
「如果妳是想問,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實踐我說過的話,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妳,妳不妨試一試。」
「呵,我絕對相信任大少爺有這個能力可以砸掉我的飯碗,不過我想問的並不是這個。」
「哦?」
「我是想問,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黎敏歡?」她抬眼,直望向他忽然沒了表情的俊顏。
下一瞬間,他馬上漾起一抹教人讀不出任何訊息的淺笑,反問:「妳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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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黎敏歡還是沒得到答案。
不過瞧任叢日表情,她就曉得自己已經被他定位成拜金女、浪蕩婦,所以愛這個字……嘖,不提也罷!
說來也真是可笑,在她以為自己終於找到可以托付終生的好對像時,老天爺居然跟她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能怨別人嗎?不!這一切全是她識人不清的報應。
曾經,她開玩笑地將他比喻成比自個兒更厲害的劈腿一族,沒料到惡夢成真,任叢日根本不讓她專美於前。
傷心嗎?怨歎嗎?不甘心嗎?
其實這三種情緒她統統都有,可她又能怎麼辦?再去死纏著他?還是不計後果地跑去找任老爺子告狀?嘖,記得他說過,他有點捨不得放棄她,換言之,她還是有一線希望的不是嗎?
哈!黎敏歡,妳別傻了,任叢日難捨的是妳的身子而不是妳的心。
哼!其實他又有什麼資格要她保持純潔,那他呢?不也是見一個就上一個。
所以,大家都是半斤八兩,從此以後大家各玩各的,誰也不欠誰。
然,說得如此灑脫的她為什麼還會……黎敏歡吸了吸鼻頭,翻身自床頭上抽張面紙輕拭滿是淚痕的眼角,並且暗咒:任叢日,遇見你算我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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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才三天不見,妳怎就變成這副德行?」當大門緩緩打開時,陳慧婷便被出現在眼前的人給嚇得哇哇大叫。
「慧婷,拜託妳小聲點,否則隔壁鄰居還以為我家出人命呢!」黎敏歡沒好氣地說。
「敏歡,妳不是請假在家休息嗎?可瞧妳的樣子,好像是不眠不休連續工作好幾天似的;怎麼,最近接到的案子有這麼麻煩嗎?」黎敏歡的神情看起來虛弱且憔悴,說真的,跟她當同事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黎敏歡這樣。
黎敏歡扯了扯嘴角,「妳手上的禮盒是要給我的嗎?」她突然覺得肚子好餓。
「呃,嗯!」陳慧婷呆呆的任由她將禮盒搶走,然後再看她很粗魯地撕開包裝紙,大啖裡頭的餅乾。「敏歡,妳幾天沒吃東西了?」她不解地問。
「誰說我沒吃東西。」冰箱裡能吃的東西她幾乎全啃光。
「可是妳……」
「我想減肥不行嗎?」
「拜託!妳的身材已經夠窈窕,別再說這種會氣死人的話行不行?」陳慧婷拍一下額際,「還有,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妳沒聽過一句話嗎?下一個男人也許會更好。」依她敏銳的判斷,黎敏歡八成是失戀了。
下一個男人也許會更好?不可能的,她再也不會為下一個男人而掏心掏肺。
「敏歡,振作點,不要被那個男人給看扁。」她是不曉得那個沒長眼的男人是誰,不過她知道這句話肯定會激起黎敏歡的自尊心。
「謝謝妳的安慰,明天我會準時上班。」她原本就打算利用這三天的時間來撫平自個兒的情緒,所以不需要陳慧婷激,她也會重新打起精神來;畢竟,她再如何傷心、懊惱,甚至是怨懟,任叢日也不會再回頭了。
送走陳慧婷之後,她竭力壓抑的哀傷與失落還是一點一滴地流露而出;啊!才說要振作,怎麼沒過一會兒就……
黎敏歡,醒醒吧,陳慧婷說的對,只要妳願意,妳隨時可以找到比任叢日更好的男人。
叮咚--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讓在沉思中的黎敏歡跳了起來。
「慧婷是什麼東西沒拿嗎?」低喃的同時,黎敏歡想也沒想地便拉開門。
頓時,一張遠比她自個兒的臉色還要來得難看的男性面孔,讓她錯愕到忘記當場要甩上大門,「李顯則,你怎麼知道我住五樓?」
李顯則沒說話,不過倒是硬擠了進去。
「喂,你怎麼……」
「敏歡,我有一件事想拜託妳。」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會替你打離婚……」
「不,我暫時不離婚了。」李顯則煩躁地說完,隨即又搶在黎敏歡開口的前一剎那再度急道:「敏歡,妳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李顯則,你到底在說什麼?」
「事情是這樣子的,我聽到消息說,任叢日有意要撤換我副總經理一職,所以我想請妳、請妳幫我去跟任總經理……」
「等等,你該不會是要我幫你去跟任叢日講好話吧?」這是什麼跟什麼嘛!一向最看不起她與任叢日糾纏在一塊兒的李顯則居然要她去向任叢日說情。
好,先別說她與任叢日早已毫無瓜葛,光憑李顯則為了自身利益而不要臉地來求她,她就有種想揍人的衝動。
「敏歡,求求妳,我實在是因為逼不得已才會找妳幫忙的。」他馬上擺出一張可憐至極的面孔。
這會兒,黎敏歡不僅有想揍人的衝動,更有股想大笑的慾望。
嘖!這就是李顯則真面目;想不到在短短的幾天內,她接連看到兩個男人最惡劣的……黎敏歡唇上的嘲笑陡然僵住,不僅如此,也不知何故僵化成猶如一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