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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悠悠

  「霄仲遠是也!」見雷仲遠不應聲,急性子的翩翩探出頭搶先開口,心想只要報出雷仲遠的名號,相信這兩名大漢定會像突厥軍一樣嚇得落荒而逃,屆時嘿嘿,她的食物便有著落了,哈!

  「不要!」原想低調行事佯裝過路旅人,不料翩翩竟報出他的名號,不好的預感直竄腦門,雷仲遠全身戒備蓄勢待發。

  「雷仲遠」三字像一把鑰匙,目光呆滯的兩人制那間皆變成另一個人似的,目光凌厲,全身上下籠罩著騰騰殺氣,大刀直直朝著他們砍過來,雷仲遠俐落地閃過兩人猛烈的攻擊。

  「哇?!」眼前出乎預料的狀況,令翩翩驚覺自己又惹了事,吐吐小舌趕緊躲進披風,雙手環抱雷仲遠,嗚,失去法力的她,此時能做的就是當個安安份份的包袱。

  敵方身手不凡,雷仲遠抱著翩翩單手應敵,使出的招式迅速凌厲,一心只想趕緊擊退敵手以確保翩翩的安全,然而事情出乎他所能掌控之外,連續對打幾招下來,驚覺敵手不但能化解他猛烈的攻擊,甚至能以相同的招式反擊他,彷彿是三個雷仲遠在對打。

  腹背受敵又加上要護著她這個大包袱的情況下,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但讓雷仲遠無法完全發揮攻擊力,更害他陷入危機,忍耐約莫半個時辰,翩翩終於忍不住址著他的衣衫哀求,「仲遠!現況對你不利,你還是趕緊放開我,以免讓我害了你。」

  生怕她為了不礙著他而脫離他的保護,雷仲遠聞言反而將她擁得更緊,「你絕不是累贅,千萬別鬆開手。」

  「我……」見他如此堅決,翩翩不敢再吭聲讓他分心,只好咬緊牙關繼續躲在他的羽翼下。

  躲在披風裡緊靠他溫暖的胸膛,雖然無法看見他們對打,但外頭火拚力竭的聲勢深深撼動她心頭,尤其那聲聲呼嘯而過的劍氣更讓她膽戰心驚,生怕他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還有另一個重點是若再繼續這樣被抱著晃來晃去,恐怕她會頭暈,不過幸慶的是她餓了很久,至少不會嘔出來。

  連續苦戰多時,單手應敵的雷仲遠體力漸失,但眼前武功與他不相上下的兩位強敵,卻一點疲憊的跡象也沒有,攻擊力猛烈,行動依舊如鬼魅般迅捷,眼見情況愈來愈不利於他,靈機一動,忽地,雷仲遠收起攻勢,縱身一躍脫離兩人的夾攻,霎時兩名大漢皆措手不及,而使出的攻勢直擊對方的要害。

  但事情一再出乎預料之外,遭受到劍氣猛烈攻擊的兩人卻都安然無恙、毫髮未傷,雷仲遠尚未能鬆口氣,敵手再度直追而來,持續展開攻擊,看來敵人不但是受人操縱的傀儡,更是打不倒的鬼魅。

  深知劍式招法無法對付兩人,加上敵手頻頻模仿招式反制他,雷仲遠索性收起雲英劍,心裡盤算想借內力擊退對手,至少他深厚的內力並不是模仿就能做到的。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運氣擊出致命的一擊,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對方不但能巧妙的躲過攻擊,竟又空手運用內力反擊於他,雷仲遠飛巖走壁閃過夾攻,瞥見身後的岩石在一瞬間化成粉末,此景不禁讓他瞠目結舌。

  一模一樣?!除去外表只論武功招術、內功心法,眼前兩名強敵簡直是他的化身……詭異的氣氛愈來愈濃厚,不祥的感覺盤旋在腦海揮之不去。

  抱著肌肉緊繃,呼吸逐漸急遽的雷仲遠,躲在披風下的翩翩亦能感受到他的震驚與不安,想必長時間的戰鬥她的存在不單造成他極大的負擔,更害他陷入絕境,翩翩再次扯著他的手,苦苦哀求,「放開我吧!你若是再繼續護著我,你會受傷的。」

  「不!我絕不放手,更不許你掙脫!」感覺翩翩欲鬆手脫離他的保護,雷仲遠即刻將她摟緊。

  「別再管我這個大包袱,否則……」思及他因自己陷入危險,翩翩不禁痛恨自己是個超級會惹事的大累贅。

  「絕不放手,拚死也要護著你!」雷仲遠激動低吼,心裡不停自責竟然讓心愛的人兒處於恐慌,更恨自己不但無法擊退敵手,竟又無能帶她逃脫困境。

  「我……」斬釘截鐵的承諾溫暖心窩,翩翩聞盲哽咽得無法言語,埋首在厚實胸膛,滑落臉頰的淚水滲入他的衣衫。

  雷仲遠收起攻勢護著懷中的她閃躲,心裡盤算著倘若對方真是受操控的鬼魅,或許這場戰鬥能隨著旭日到來而結束,且以靜制動保留體力,等找出敵方的弱點,屆時再使出致命的一擊擊退敵手也不遲。

  忽然間,感覺空氣中流竄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心底不停竄出聲音頻頻干擾他的思緒,「單手應敵根本無法脫離困境,唯有拋開累贅才能求得自保。」腦海裡不斷重複同樣的語言,像在催眠他的意識,深陷苦戰的霄仲遠依舊不為所動,咬緊牙關拚鬥苦撐。

  激戰多時,終於天邊曙光乍現,兩名大漢卻依舊活躍,無疲憊的跡象,攻與防竟還是如此完美毫無破綻,而被敵方夾攻又得抗拒內心掙扎的他早已累得筋疲力竭。

  「唯有拋開累贅才能求得自保……才能求得自保……」心智像受人控制似的,緊抱翩翩的手竟不自覺逐漸鬆開。

  一瞬間,隱隱約約感受到翩翩的身影若隱若現,彷彿即將永遠離他而去,七年前失去愛人的痛苦,多年來受困思念的推心之痛再度席捲而來深深刺痛心扉,雷仲遠猛然回神即時將翩翩攬回懷裡擁緊。

  「可惡!」敵手竟想操控他的心智奪走翩翩。雷仲遠驚覺心智恍惚受人操控,毫不猶豫抽出靴子裡預藏的匕首,刺進腿部想借皮肉的痛楚保持意志清醒。

  「啊——」當利刃傷及腿部,敵手竟然同時悶聲呼痛。

  原以為是疲憊不堪而產生的錯覺,但兩名大漢行動明顯變得遲緩。

  「難道……」突如其來的念頭閃過腦海,雷仲遠隨即又往自己的臂膀劃上一刀,使得原本欲朝他攻擊的招式,卻因自殘的舉動而停止。

  「難道……要他死,如鬼魅般的敵手才會消失嗎?」見敵手皆撫著受傷的手臂暫緩攻擊,雷仲遠驚愕不已,不敢相信敵人的死穴竟然是他本身!

  「唯有拋開累贅才能求得自保……才能求得自保……」彷彿被逼急了,蘊藏在內心深處欲迷惑他心智的詭異力量,又再度席捲而來,頻頻誘惑他拋下翩翩。

  曾經失去愛人的痛苦緊緊攫住胸口,沉重得令他無法呼吸,心裡的痛楚輕而一舉掩蓋迷惑神智的聲音,此時此刻緊抱翩翩的雷仲遠意志十分清楚。

  很顯然,敵人的目標是翩翩,而這場戰役他毫無勝算可言,全憑意志力繼續苦撐拚鬥,終究難逃此劫,倘若……趁著他還神智清醒有能力與敵方同歸於盡,那麼至少翩翩還有逃離的機會……

  翩翩,我說過絕不放手,但拚死也要護著你的我不得不違背承諾,只因我想以自己的性命換取你逃離的機會!雷仲遠無奈地在內心嘶喊,緊擁懷中的人兒做最後的告別。

  同歸於盡的念頭閃過腦海,原本冷冷的空氣蕩漾刺骨寒風,剎那間,竟變得溫暖,早晨的春風帶著水蓮花清香拂面而來,再仰首時已不見兩名彪形大漠的身影,四周景物、身上的傷,所有的一切皆完好如初。

  「呼!」若不是連夜苦戰,疲憊不堪的身軀提醒著他,雷仲遠還以為自己作了一場夢,靜觀許久確定安全無憂,他這才敢放鬆心情席地而坐。

  「你沒事吧?」感覺雷仲遠緊繃整夜的肌肉終於放鬆,翩翩終於忍不住探出披風外審視他是否安然無恙。

  望著她瞳眸漾著淚珠,向來洋溢笑意的臉蛋充滿無助,雷仲遠不禁再度痛恨自己的無能,「我沒傷著,對不起,該怪我無能,竟讓你擔心受怕。」

  「不!都是我惹是生非,是我……我……」我好累喲!話尚未說完,連夜處於膽戰心驚的翩翩確定他安然無事後,心情一放鬆竟沉沉睡著。

  「翩翩?!翩翩?!你怎麼了?!」以為她受傷昏厥,雷仲遠心急如焚不斷喊著,直到打鼾聲傳出,他才鬆口氣的露出笑意,「真是服了你。」

  當了一整夜的包袱,睡著的翩翩依舊緊緊環抱著他,整個人緊抓住他不放,望著她甜甜的睡相,雷仲遠不忍心喚醒她,撐著筋疲力竭的身體擁著她盤坐休息。

  「這一切究竟……」一切雖平靜,但行事僅慎的雷仲遠依然不敢掉以輕心,思緒不停運轉,將事情從頭至尾過濾深思,整件事來得突然,結束得令人不解,所有的一切皆讓人摸不著頭緒。

  當溫暖微風再次拂面,這才發覺蓮花清香並不是來自翩翩的身上,這代表什麼?殘留在風中的蓮花清香……不禁讓他心慌意亂,難道昨夜不合常理的一切,並不是鬼魅作祟,而是「她們」要來帶走翩翩?或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試探、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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