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原來是這樣,嚇壞我了。」翩翩輕拍胸口壓壓驚。
「翩翩,無論是否取回封神劍,你一定得在七七四十苧苧以內回到雲霞嶺,千萬得將我的話謹記在心。」注生娘娘臉色凝重再三叮嚀。
「徒兒知曉。」翩翩奮力點頭保證。
「娘娘,泥娃娃如此單純怎麼會是玄冥那個老奸賊的對手。」想起玄冥道長的狡詐,翩翩不禁擔憂無法達成任務,更害怕雷仲遠會因此有危險。
「放心,雷仲遠驍勇善戰、深謀遠慮,他要對付玄冥道長輕而易舉。」想起翩翩引發出雷仲遠的本性將他的命運導回正軌,注生娘娘笑得更開心。
「嗄?不懂耶!」驍勇善戰?這形容詞用在泥娃娃身上好怪異,翩翩聽得迷迷糊糊。
「呵,忘了告訴你雷仲遠已經恢復英雄本色……」見翩翩一臉錯愕,注生娘娘索性伸手一揮讓水鏡映出影像。
* * *
貞觀四年
在強大唐軍的接連攻擊下,突厥兵抵擋不住,向北撤退,逃竄於鐵山中,唐軍統帥李靖率部北進至鐵山,準備蓄勢待發敗其餘部。
「鐵山易守難攻.頡利藏匿於深山之中,要如何才能將其降伏?」元帥李靖撫著長鬚詢問身旁的雷仲遠,其實詢問兩字以李靖客氣的語調來形容,應該換成請教來得恰當。
因為唐軍能在兩年內勢如破竹瓦解其龐大勢力,將自古以來履履侵犯邊疆擾民的突厥打得落花流水,全多虧雷仲遠的才智謀略,驍勇善戰。
「鐵山貧瘠荒蕪,處處為刀斧般的斷崖峭壁,我們據守之地是唯一的出入口,不出三日頡利便會投降。」
當時攻打突厥軍時便可將其滅絕,但為了減少殺戳與無謂的犧牲,他便故意引導突厥軍逃竄於鐵山,好讓他們在絕糧、四面受敵的情況下,放棄死鬥火拚的念頭投降大唐。
營帳外,晶瑩剔透雪花逐漸溶化,凋零枯樹皆冒出綠油油嫩葉,春天的氣息驅散寒意,天似乎也感應到這場戰役即將結束,春風拂過臉頰,雷仲遠嘴角不禁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賢侄,多虧有你才能順利剷除大唐的邊患上胸有成竹的語氣可見此場戰局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李靖不禁佩服稱讚。
「不,頡利窮兵黷武、殘酷無道,突厥內部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內外交困,統治內部也矛盾重重,離心離德,突厥會滅亡是遲早的事,而我只不過使其加速滅亡而已,哪有功勞可言?」見元帥眼裡蒙著讚賞的光芒,雷仲遠急急推掉功勞,生怕他又再度提及晉爵封官之事。
「賢侄,你真的不考慮回京面聖受封領功嗎?」兩年來霄仲遠所立下的汗馬功勞早能讓他坐上元帥之位,但他卻無心於官場,頻頻椎掉晉爵封官的機會。李靖不死心再次問道。
望著他絕美容顏,他不禁想起當年見到雷仲遠的情形,在雷鳴魁梧如熊面目兇惡的襯托下,他顯得更加嬌艷動人,他的美令人心撼神搖,讓人忽略他修長的身材,忘卻他的性別,男人長得像女人在軍中是件麻煩事,雷仲遠的出現帶來無比震撼,所有官兵因他亂了軍紀紛紛躁動不已。
美麗的雷仲遠令人感到頭痛,加上他又是好友雷鳴之子,基於保護他的安全,便當場婉拒他從軍報國的美意。
雷仲遠不怒、不惱,反倒露出傾倒眾生的微笑,爾雅的躬身一揖,輕輕開口,「眾兄弟們!若您能在二十招之內打敗我,仲遠必定心甘情願為您效命。」
此話一出,讓原本就喪失軍律的官兵更加暴動,貪婪美色的官兵紛紛上陣,但個個皆構不著他的衣角便被打得東倒西歪,隨著敗陣的人愈來愈多,眾人逐漸冷靜下來,這才發現美艷的容顏有著一股凜然威儀,美目映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還有誰想挑戰?」冷硬語氣摻著懾人的威勢。
眾人鴉雀無聲,眼裡的驚艷全換成愕然。
自此人人不敢因容貌輕忽雷仲遠的能力,加上與突厥戰事因他的戰策謀略,勢如破竹連連勝利,官兵們對他十分推崇與信服。
「仲遠心意已絕,請元帥就此打消念頭。」突厥軍投降便是他揮別戰場的時刻,霄仲遠再次婉拒李靖的美意。
「唉!可惜!」百問不變的答案讓惜才的李靖不禁連連惋惜。
李靖回憶往事的影像全映人正在觀看的翩翩腦海裡,雷仲遠的轉變不禁讓她瞠目結舌,櫻桃小嘴因驚愕連連張大,幾乎可以塞人一個大包子。
水鏡映出的影像漸漸散去,仍是不見翩翩回神,注生娘娘伸手閹上她的下巴,連連呼喚,「翩翩,翩翩!」
「這……怎麼可能?短短幾日不見,泥娃娃竟然如此英勇神武!」翩翩無法實信的驚呼。
「天界七日可是人間七年啊!幸好雷仲遠有導回命運的軌道達成使命。」迷糊的翩翩竟忘了天界與人間日子差別。
「什麼?!七年了?!」雙手撫著臉頰,櫻唇再次張大,翩翩紅紅的臉蛋急速慘白。
七年?!凡間竟然已經過了七年,那泥娃娃還記得她嗎?心裡還有她的存在嗎?或是在她化成空氣之後便已將她遺忘?思及此.一顆心擰得好疼。
「你怎麼了?身子不適嗎?」見晶亮瞳眸泛著濕意,注生娘娘心慌的趕緊審視她的身軀。
「泥娃娃……他……他會不會……已經忘記我了……」淚珠滑落臉頰,心中莫名的痛楚逐漸擴散,翩翩像個小娃兒似的依偎在注生娘娘懷裡哽咽哭訴。
「翩翩……難道……你愛上雷仲遠?」她眼裡毫無保留的情感,讓注生娘娘不禁懷疑她動了真情。
「愛他?沒有啊,我只是……好害怕他會忘了我……」思及此,淚如洪水紛紛湧出,輕輕哭泣立即轉成嚎啕大哭。
翩翩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沾染她的衣衫,注生娘娘這才從震驚中回神,趕緊與她保持距離,拿起手巾輕輕拭去她的淚水,「那你為何這麼害怕他忘了你?」
「我……我……」注生娘娘的問題讓她一時語塞,翩翩立即停止嚎啕大哭,偏著頭不斷思考,許久之後仍是理不清原因,「我……不知道,只是一想到他會忘了我,心就糾得好疼、好難過……嗚……」
「不會吧?!」注生娘娘聞言不禁倒抽口氣,在震驚的同時仍是不忘與她保持距離,不斷替她拭去氾濫成災的淚水。
絕對錯不了,翩翩果真對雷仲遠動情,只是神經超大條的她沒有發現自己的情感,但怎麼會這樣呢?她再怎麼迷糊單純,也是仙界裡的一員,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牽動七情六慾?
不過,回想起來翩翩曾雕塑過無數的泥娃娃,但她特別鍾愛雷仲遠這個「作品」,她似乎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動了貢情,這不禁讓人懷疑她塑造泥娃娃的時候出了盆子,「你在塑造泥娃娃的時候,除了改變他的容貌、個性,還做了什麼事情?」
發洩夠了,翩翩終於停止哭泣,摸摸鼻子,不斷回想雕塑泥娃娃的情景,「嗯……啊!我想起來了,我替他繫上紅線。」
「紅線?月老的紅線?!」注生娘娘這才注意到她右手小指上若隱若現的紅線。
天啊!小迷糊竟然替自己牽紅線,不對!只有替單方繫上紅線,翩翩不會輕易動情,更不會有姻緣,一定還有重要的細節被遺忘了?!「除了系紅線你還做了什麼?」
「沒有了。」泥娃娃幾乎達成使命,翩翩不解注生娘娘為何還如此慌張。
「一定有的!你再仔細想想。」注生娘娘深信迷糊的翩翩一定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我再想想。」記性極差,要她回想往事可真是一大難題,水靈靈的眼眸不停打轉尋覓失落的記憶。
片刻,翩翩終於驚叫出聲,「啊!」
「想起來了?你到底又做了什麼事?」注生娘娘急得發慌,扯著她的手追問。
「我……我的血曾滴在泥娃娃的身上,當時在擊紅線時,曾不小心被刀劃傷,血沒人泥娃娃的胸口,就這麼一滴應該不要緊吧?」注生娘娘慌張的神色不禁讓她害怕自己又誤事,翩翩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說明。
「什麼?!我的天啊!」聞言,注生娘娘不禁連連倒抽口氣。
終於明白月老為何會建議讓翩翩下凡收拾善後,原來一切在冥冥之中都已經安排好了,可惡的老禿驢,不但替天機老人的徒弟系紅線,竟然順水推舟也替她的徒兒牽姻緣。
第七章
深夜的鐵山更顯得荒涼寂靜,沉靜無聲的夜讓思念更容易乘虛而入,翩翩的倩影就像細紗穿過靈魂深深牽動他的思緒,心情起伏不定因她而快樂、憂傷、痛苦……受困思念的泥沼已經有七年了,這些年對他來說像漫長無盡歲月,時時刻刻全是煎熬,唉!究竟何年何月才能與她重逢?或是這一生永遠都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