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光最後落在父王專寵的利後身上,她身穿精緻的繡袍,一雙丹鳳眼也宣勾勾的盯著絕麗出色的雪漣限。當四目交會時,利後立刻回以媚笑。
吉時一到,加上典禮開始。
禮官替雪漣加上冠弄,再加冠朵,三加九翠四鳳冠,執事官從容的上前向北霸王行禮後,便對眾官宣致辭:
「歲日具吉,威儀孔時。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爾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日某。」
雪漣被引到君父面前先拜起居,謝恩再拜。
一連串的隆重儀式後,最後公主回座位就坐,眾妃嬪及參加典禮的掌冠和後宮內臣都要向公主表示祝賀;
利後一身冶艷,受盡疼寵,僅大雪漣七歲,以母儀天下之姿,率先致賀:「公主和柔正順,恭儉謙儀。吾謹以壽考之禮,慶溢蘭閨。」
「孩兒得母后之賜禮,承以恩謝!」雪漣跪拜利後,婢女為她接下壽禮。
厲璅國師也上前敬賀:「公主才德兼備,娶星月耀,眉壽惟祺,介茲景福。臣謹獻上薄禮,請公主笑納。」
厲璅國師惟恐在雪漣公主行成人禮之前,自己私下送一匹名馬給她的事,讓赫連穆烈知道而震怒,他特別在正殿上再加達一份厚禮,好掩入耳目。
赫連穆烈見狀,不知內情的朗聲大笑,見百家次臣絡繹不絕地送禮致賀,頓時龍心大悅。
「漣兒,厲國師一番美意,你就收下吧!」
「是,謝過國師。」雪漣微微一笑的朝他眨眼,表示會替他保守秘密。
厲國師細目微露的回以笑容,他知悉所有的厚禮都比不上一匹馬兒來得適切。
歡宴上,酒舞助興,笙歌鼎沸,炊金額玉,眾人盡情歡悅。
雪漣覷個空,想暗中退出正殿。
「漣兒,隨父王來。」赫連穆烈一臉深沉,銳眸直望向她。
雪漣只得隨君父到東宮,一進東宮,卻見厲璅國師也在座。
平常赫連穆烈便頗為聽信於厲璅,然而父女倆辟室密談,國師倒是頭一次在場。
雪漣心中暗叫不妙,該是父王命人調查送馬一事,要治厲國師重罪。
厲國師見公主前來!連忙欠身向她跪安。
「國師免禮。」雪漣謙和的擺手。
「漣兒!你已屆十五,該是懂事的成年人了。」赫連穆烈一進門便道。
「父王,孩兒知悉。」雪漣順從的回應,生恐他追究她騎馬闖禍一事。
赫達穆烈深深的望著雪漣,她自幼敏慧出眾,而今已長得亭亭玉立,美得傾國傾城,一直以來,他都為她感到驕傲。
「你跟你母后一樣,絕美出眾。只可惜,你母后沒有機會看到你成年的容貌了。」赫連穆烈有感而發道。
「父王,孩兒正打算到母后的陵墓去祭拜。」雪漣靈巧的將話題一轉,希望借這個機會逃脫。
雪漣的母后在她七歲那年就病逝了,當時對年幼的她而言,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因此,她便借由騎射獵術來轉移自己對母親的思念。
「好!父王若有一事相求,你能答應父王嗎?」赫連穆烈一臉誠然,怕倔強的雪漣不從。
「古以來,父訓是式,孩兒自當遵從父王的教訓。」雪漣自知昨日闖禍,父王一定要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只是這不像平常威嚴的父王,他向來是發號施令的君主,人人畏懼的霸王,昨天她犯了父命,而令他怎會用平靜的口吻來徵詢她的意見呢?
「好,好,好個父訓是式,哈哈哈,漣兒,這可是你允諾父王的。父王要跟你提的,就是你的終身大事。」赫連穆烈咧嘴笑道。
「終身大事?雪漣願聞其詳。」雪漣瞄了厲璅國師一眼。
終身大事不是該托付給自己中意的人嗎?雪漣腦中瞬間浮起那雙黯如子夜的星眸,直教她心頭微微一動。
「漣兒,我北霸王朝二十年前曾與勁鷹王朝合作力抗天龍王朝,破天龍王朝各自為政後,勁鷹王不滿疆士的劃分,暗自勤練精兵,壯大兵力,這幾年逐漸向我方邊境侵擾。厲國師遂提議以和親政策,來削減勁鷹王的侵略和攻擊,父王對你雖有萬般不捨,但現下也無更好的計策可以力抗外敵,不知漣兒意下如何?」
近幾年來,赫連穆烈大興行宮,沉迷酒色,北霸王朝國力漸衰,國庫掏空,民心頹靡不振,外敵早巳覬覦多年。
縱然如此,父王身邊的嬪妃甚多,妾妃所生的床女更多,要一個嫡長公主來擔負這個重責大任,實不公平。
這一切都太突然了,雪漣公主在接受成年禮的同時,即必須承擔起這個興國安邦的重責大任,一時之間,她無從回答。
「父王,這太突然了!孩兒可以考慮幾天嗎?」雪漣公主不敢一口回絕君父,只能試探性的瞭解父王的意願。
厲國師料見雪漣公主的反應,便上前幫腔:
「微臣知道這對公主來說,實在太突然了。但為了取信於勁鷹王,我們不得不這麼做。為了兩國的安定,惟一的方法,便是採取和親政策,這是」個最和平也最完美的辦法。
只要勁鷹王知道迎娶的是美名遠播的傾城佳人:雪漣公主,他當會立公主為後,而後生之子,當立太子,以長遠來看,兩國聯姻,可使兩朝後代的子民歸顧於兩大王朝,這對我們而言,實大有助益。」厲國師字字一針見血,直接切入重點。
「可是,難道沒有更好的人選?」雪漣雖知父命難違,可她心中卻懸著那黑衣人影。
厲國師本來就能言善道,早料到公主的反應,他有備而來的告以情理——
「如果胡亂找一個皇族女兒,精明的勁鷹王一旦察覺,不但會發兵討伐我國,況且隔著一層關係,也未能達到順服民心的目的。
公主,微臣近日曾派密使去勁鷹王朝探訪,勁鷹先王剛駕崩,現在正在舉行國喪,近日之內,必須先說服勁鷹太子於百日內完婚。而勁鷹太子年輕有為,氣宇不凡,今歲二十有五,公主配上年輕的勁鷹太子,乃天地之合,且為民之所望。」
「漣兒,你放心,父王不會把你許給與父王同齡的男人,國喪後,勁鷹太子將擇吉日登基,屆時,你要嫁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勁鷹新王。」赫連穆烈惟恐國禍臨頭,於是極力的放低身段,試著遊說自己的女兒。
雪漣的表情仍顯猶豫不決,對於父王怠忽荒政,趨附權利的想法,不能苟同。
赫連穆烈見雪漣不為所動,立即低聲道:
「國難當前,漣兒,你當真要兒父王死而不救?當真要負北霸子民?」
雪漣從不曾見父王這樣低聲下氣過,但見父王一向威嚴的厲眸中已轉為悲淒與恐懼,他兩鬃已略見白髮,明顯的蒼老許多。
「父王,我怎會見死不救呢?我只是——!」若換作平常,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安邦定國,即便貴為公主,她也心甘情願的犧牲自己,可現下,她心裡為何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那邪魅的黑眸和詭詐的冷笑,總是不經意的闖入她的心房,令她莫名的產生悸動。
厲國師見雪漣舉棋不定,再次進言!
「公主若點頭嫁於勁鷹太子,將可免去我朝國破家亡之虞,可化干戈為玉帛,公主,請三思!」
雪漣看著有備而來的君父和國師,她知道自己毫無選擇,他們將惟一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有這個責任去鞏固北霸王朝和族人的安全。再說,她不忍見父王因此而日漸衰老,也不願為難厲璅國師。
「如果我下嫁勁鷹太子,可換來全族的性命和家產,那麼我願意。」
第三章
「公主,你看,這些玉飾、珠寶、金釵,還有絲絹綢緞,都是上好的貨色,是勁鷹王下聘的厚禮耶!」蕊兒往一箱箱照照生輝的聘禮,好奇的探索著。
雪漣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自公主行成年禮以來,未兒她施展笑容,這不像平常的她。
近幾日,公主將嫁給勁鷹王的婚事傳遍全城後,全城民心沸騰,公主更不敢忘記她所肩負的使命。
勁鷹王一得知雪漣公主將婚配給他時,竟一口答應,並以重聘禮待回應,無庸置疑的,他是慕名雪漣公主已久,也期待迎親日的到來。
「公主,我聽說勁鷹王英俊勇敢、雄才大略,是多國公主覬覦的對象。」蕊兒好生羨慕,眼裡淨是崇拜的—光芒。
「是嗎?」雪漣若有所思的往窗外望。
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經常想起那黑衣人影,他那雙詭異的眼神總是如影隨形的跟在她身邊。
他那一吻,彷彿對她下了魔咒般,讓她心魂迷亂,日有所思的。
為了全國百姓,為了父王的江山,她實在不該寄情於他,她既已對父王應許,就有責任和義務去承擔。
誰教她是北霸王的女兒呢!
「公主,你看,勁鷹王對你甚為瞭解!她知道你擅長騎射,特別為你準備了一箱銀鞍、紫貂裘衣、氈靴。真好,他一定是體貼的好男人。」蕊兒替她雀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