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鄭纓俐,俐後!
雪漣雖驚愕,瞬間卻湧上心酸的悲痛,斟酒的手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酒便溢出杯外,皇甫焱龍察覺到她的異樣,興起了戲弄她的念頭。
見歌女對皇甫焱龍頻送秋波,賓客們便起哄薦艷女侍宴。
「陛下得此一女,承歡侍宴.必能盡情愉興,歡度良宵!」
皇甫焱龍朗聲大笑,看看那引人遐想的胴體,不動聲色的說道:「這名纓俐歌女如能侍宴本王,寡人定讓你享盡榮華富貴,不知你願否?」
鄭纓俐心中暗暗欣喜著,但在雪漣的目視下,不敢喜形於色,她的眉目之間攏聚著難以決定的掙扎表情。
對於兩女夾雜在親情與國仇家恨中的複雜心緒,皇甫焱龍看在眼裡,心中有一絲報復的快意,他決定將這—個難題丟給雪漣。
「雪漣,你認為纓俐歌女為朕承歡侍宴,共度春宵,如何?」
雪漣面無表情,既要承受亡國之痛,還要忍受皇甫焱龍的羞辱,現在,更要她當眾宣佈她從前的母后可能又要周旋在後宮,侍奉別的男人。
而如果鄭纓俐又步上這條路,皇甫焱龍必會安排她們成為對手,屆時,後宮可要掀起一場翻騰洶湧的明爭暗鬥。
面對此情此景,她的思緒紛雜,百感淒側,既是可悲的亡國奴,又有河尊嚴可言!
「回王的話,奴婢僅是一名官僕,一切但憑王的旨意。」
「好,鄭纓俐,今兒個你也來侍宴。」
鄭纓俐低首,裊娜的體態朝皇甫焱龍叩拜,「蒙主龍恩,奴婢三生有幸!」
彩雲被遣下正殿,鄭纓俐便坐在皇甫焱龍的左側,為他侍酒夾餚。
「沒想到纓俐不但生得姿貌美艷,還是個能歌善舞,真是難得一見之才女。」皇甫焱龍話裡充滿讚許,嘴角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這樣的恩寵對鄭纓俐來說,何嘗不是夢寐以求的渴望,從前在北霸族她也是由名沒沒無閒的歌女,扶搖直上的成為一國之後。
「謝過陛下的褒揚,奴婢敬陛下一杯,恭祝吾王厚德載福,海內晏如,千秋萬世!」她朝他舉杯媚然嫣笑。
若要她從一名歌女再攀登到後座,那無異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但,為了避免亡國奴供人差遣的勞苦命運,為了貪求榮華富貴的一生,她會使出渾身解數的博君歡顏。
「好,說得好,朕先賞你各國納貢的絲絹和銀珠金飾。」皇甫焱龍接過斟滿的酒卮,開懷暢笑的飲酒作樂。
攝政後,皇甫焱龍難得放鬆自己,在酒酣耳熱之際,將坐於左側的鄭纓俐擁人懷中。
鄭纓俐起初欲迎還拒的羞怯媚笑,最後則將自己柔軟的蛇身貼緊他寬闊的胸膛,感受著他精壯厚實的溫暖。
雪漣見兩人如此親呢,心中頓時泛起陣陣酸味,一為關在大牢中受苦的父親抱不平;二為那可恨的皇甫焱龍,擅用君權達到他荒誕不經的行為感到不恥;三則為自己莫名湧現的醋意,感到難受和不安。
她沉默不語的為他們倒酒,心中卻為自己的際遇感到悲哀不已。
皇甫焱龍輕蔑一笑,雖已酒過三巡,他的腦袋可是非常清醒的,他在心中暗諷如此艷後,經過一番假惺惺的作態推拒,最後還是寡廉鮮恥的顯露她野韻十足的本性。他冷冷一笑,這也達到他報復赫達穆烈的目的。
他懷中雖摟著美艷的鄭纓俐,可眼神不時瞟向端坐在右側靜默不語的雪漣,見她若有所失的模樣,更惹得他頻頻注視。
皇甫焱龍索性將右臂攬向雪漣,她的身體僵直不動,意味著她的驕傲和不從,他不顧她的反應,一把將她帶往自己的懷抱。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皇甫焱龍比喻鄭纓俐好比嬌艷的名花,雪漣則如傾國的佳人,兩大美人坐擁懷裡,任他玩賞,是他此刻最大的樂趣。
雪漣和鄭纓俐被雙雙帶入懷中,兩人相視一瞥,心中則有兩樣情。
鄭纓俐借由酒意和媚態來迷惑皇甫焱龍,雪漣則借酒意來麻痺自己,試圖忘記自己此刻痛楚的心境。
「雪漣,今天朕龍心大悅,你要什麼,朕就賞你什麼。」皇甫焱龍酒氣甚重,粗喘的朝她耳際吐氣。
「奴婢只求能升為一般庶民,並讓君父和國師也能恢復自由之身。」雪漣大膽的要求他。
皇甫焱龍濃眉一挑,朗聲大笑,倏地,抓住她的下顎怒斥:「你不覺得這個要求太多了!」
眾人見皇甫焱龍乍然轉怒的舉動,紛紛靜寂的停下用膳,看著眼前這一幕,大伙替雪漣擔心著。
「奴婢卑賤駑鈍,不擅宮中的內務,食不甘味,臥不安席,另與勁鷹王有婚約,請王寬大為懷,釋奴婢為民女。」雪漣想以勁鷹王為擋箭牌。
聞言,皇甫焱龍笑得更猖狂,眼中卻興起一股魔魅的冷寒。
「我的美人兒,你是急於擺脫宮奴的宿命,繼而投入勁鷹王的懷抱,榮登富貴榮華的後住吧!」
皇甫焱龍憤惱的猜忌著,他萬萬沒想到她還眷戀著勁鷹王,他一顆流連在她身上的心,徬徨失措的令他不由得五臟俱焚。
他竟在坐擁鄭纓俐和她時,無視她內心的感受,當眾如此輕薄她、鄙夷她!他對她說每」句話,如同千刀萬剮般,深深割在她已心碎身裂的痛處。
「我的雪漣,你太天真了,就算本王放了你,你以為他還會要你嗎?你既無公主之名,也無處於之身,你以為再回到他身邊,他會以相同的待遇讓你登上後座嗎?」他毫不留情的道出冷言酷語。
雪漣聞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無法相信他竟如此曲解她的話,更當眾以卑劣的語氣詆毀她。
隱忍在她心中那股激盪的情感,醞釀成一股濃烈的酸楚,她再也無法忍受的脫回而出:「不!你……你這荒淫無道、滿口污穢的無恥昏君!」
皇甫焱龍赫然震怒,他無法原諒她在眾賓客前,如此氣焰猖狂的不給他留顏面,如果不懲戒她,今後如何令眾臣信服於他。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還想遠離他,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他用力的推開她們,大聲斥道:
「你這不識好歹的賤婢!來人啊,將她全身捆束,杖刑五十,關進因牢之中,朕要親自審訊她!」
表面上,他冷殘而堅定,但心中卻懊悔著自己君言一出,無法收回成命,惟恐真會要她珠碎玉死!
「你不如一刀把我給殺了,來得痛快些!」雪漣不顧他的尊嚴,朝他咆哮著。
鄭纓俐見雪漣頂撞皇甫焱龍,心寒股慄,生恐禍及她自己,隨即又認為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如能在各國賓客前為雪漣求情,她不但能得到寬宏雅量的美名,搞不好還有受榮寵的機會。
思及此,鄭纓俐便壯大膽子安撫君心,趕緊叩首跪伏。
「王,雪漣不懂事,有不識大體之處,請王網開一面,且這殿上尚有各國來使,請王勿動怒火,以免壞了王娛賓之宴。」
皇甫焱龍聽完鄭纓俐—席話,眼中釋出深冷的閃光,他輕鬆的冷然一笑,繼續飲酒作樂。
「纓俐果然是個心地善良又識大體的難得女子!本王今天冊封你為妃,看在利妃求情的面子上,將她捆在靜心閣內,杖刑十大板,押下去!」
表面上,皇甫焱龍仍文風不動的朝雪漣冷冷一笑,心中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為何他要口出穢盲的羞辱她?為何要百般挑剔的給她難堪?雪漣的心如萬蟻鑽心般,刺痛不已!
鄭纓俐則難掩興奮之情,仰望他年輕威嚴的氣勢,她心中甜滋滋的,但仍叩伏地。
「臣妾謝王施恩,臣妻願為王再舞上一曲『楚妃吟』,以解王之怒氣。」
「好個『楚妃吟』,今晚來段『俐妃吟』如何?」皇甫焱龍斜睨著鄭纓俐諺道。
「臣妾有幸得王恩寵,必當盡情侍歡!」鄭纓俐心中狂喜不已,萬萬沒想到,在一場娛賓的歌舞盛會中,竟能輕易的被封為妃子。
這證明她的魅力仍未消減。望著眼前俊朗年輕的帝王和未來富貴榮華的宮廷生活,她改變初衷,決定卯足了勁也要登上後座。
雪漣別過臉不願看著這一幕,但是耳際仍傳進他們歡悅的對話,不聽使喚的淚水悄然的落下,她神情黯然的被帶開。
雪漣被侍衛帶下後,接下來的娛興節目,皇甫焱龍興味索然,他的心中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心思早已跟著她飄忽而去。
第八章
靜心閣
「公主?!他們怎麼這樣對你,真是太可惡了!」看著雪漣被打得紅腫紫青、體無完膚,蕊兒一邊為她敷上草藥,」邊掉著眼淚,口中喃喃的為主子抱不平。
皇甫焱龍命人杖打她後,連日來不見他的人影,只是將她關在偏遠的靜心合內。她無法下床,更難以下嚥,身心受盡折磨。
一想到他對她的責罰和諷刺,她的心痛如刀割,這比身上的傷痛上千倍萬倍,她真希望能夠借由杖刑走上黃泉路,結束這飽受磨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