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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映彤

  「即使我們母子被迫分離,但為何你都沒回來探望我?」

  「妒恨會使人喪失理智,那段歲月,你聽到有關媽媽的消息都是負面的。你父親恨我之深,終日不務正業,以酒養胃,所以,好幾次我只敢偷偷的跑去探望你。

  後來,再度回美國時,知道你父親過世的消息,也知道你寄住在姑媽家,可是我一直害怕和你相認,我擔心你父親的死,會讓你更恨我。」

  卓穎的眼中釋出寬容,他終於瞭解他的母親為何不敢靠近他,因為那段黑暗的年少歲月,他只要稍不聽話,就慘遭父親的毒打。

  他母親瞭解他父親失志、妒忌和多疑的個性,所以只能將滿腹的相思和委屈,寄托在工作上。

  「那麼你在倪崇揚那邊……我是說,他對你好嗎?」卓穎不知該如何形容她和倪崇揚的關係。

  按理說,一個離婚的女人和一個鰥夫交往,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尤其,他的父親待她如此苛刻,她投入倪崇揚的懷抱也是應該的。

  他們若是相愛,他不會阻擋母親追求幸福。

  「他是個好人,我剛到台灣工作時,他瞭解你父親的狀況,先幫他還了一部分的債務,媽為了感謝他的幫忙,當是預支薪水,兼做了兩份工作,然後,他還升我為經理,讓我成為股東。

  後來,我因工作失去了雙腿,他讓我到歐洲去養病,那段日子,多虧他的幫忙,否則真不知道那些討債的人,會不會對你不利?」

  卓穎的血液,突然從腦門往下急降,瞬間頭部家缺氧般,暈眩不已。

  原來,倪崇揚不是他卓家的仇人,相反的,還是他卓家的恩人!

  他竟然因為父親的妒恨,萌生了復仇之意,截斷了自己對倪曉涵的愛?!

  他該如何去贖這個罪?

  楊之婉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好奇的問:「小穎,你怎麼了?」

  卓穎將他對倪曉涵的傷害,一五一十的告訴她,楊之婉聽了以後,由眉頭輕蹙轉而笑逐顏開。

  當她瞭解他的兒子是因為傷害了曉涵,反而壓抑自己的痛苦和愛戀時,她安慰他說: 「你是因為媽才想去報復曉涵的,而我這個做媽的,有義務為曉涵解開謎團,並打開你們的心鎖。」

  她還是那麼和善慈藹,跟以前一樣……

  他很慶幸找到了母親,也得到解答。

  他起身擁住他的母親,眉宇間緊鎖的仇愁,瞬間像被解開般。

  他和倪家的仇恨,本來就不存在,而他竟讓這份仇蟄伏在心裡多年,到頭來,卻誤解了自己的恩人,也傷了自己最深愛的女人。

  他真是世上最愚蠢的男人!

  曉涵還會原諒他嗎?

  「讓我來吧!讓我自己來償還對曉涵的情債。」卓穎打算自己贖罪。

  ※  ※  ※  ※  ※  ※  ※  ※  ※

  「倪小姐是因為三餐不定時,生活緊張加上工作過勞,引起胃部血管痙攣,這種情況會導致胃壁血液循環不良,一旦被所分泌的胃液侵蝕時,就會形成胃潰瘍。幸好你們及時送來,否則如果拖成胃出血,就更難醫治了。」

  「這孩子……」倪崇揚自責的看著倪曉涵。

  他知道自己女兒一向堅強高傲,把傷心隱藏的很好,可萬萬沒想到她竟藏出病來,他這個做父親的看了都心疼不已。

  「現在除了讓她充分休息,飲食方面也要選擇容易消化的食物,我開了一些中和胃酸和減少胃酸分泌的藥物,療程大概六個星期到三個月,請一定要配合。」

  「是的,謝謝潘醫師。」倪崇揚和楊之婉異口同聲的道謝。

  潘醫師交代完後便離開病房。

  夏恆偉看著一臉蒼白的倪曉涵,心裡湧上不捨。

  「爸!」當倪曉涵一醒來,就想到要籌一億元的事。「我會想辦法幫你籌錢的。」

  「曉涵,不用擔心了,恆偉願意幫我們。」

  「夏先生?!為什麼?」倪曉涵質疑的看著他。

  當復恆偉主動向倪崇揚表示,願意無條件出借一億元時,倪崇揚立刻感到奇怪。

  但,倪崇揚並沒有拒絕夏恆偉,他直覺夏恆偉和曉涵說的那個男人脫離不了關係。

  後來,當楊之婉告訴他,她兒子和他女兒之間的事時,他才釋懷。

  原來之婉的兒子,就是那個讓他女兒動心又傷心的藏鏡人。

  「朋友有難,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這是表哥的計謀,當初說好要這樣進行的,可不知為何,他的心總蓄滿不安和慌亂。

  「曉涵,我已經在展覽會上,宣告麗涵珠寶工作室暫時休業三個月了,等你身體全好了,爸才准你復業。」

  倪曉涵瞭解自己捅了一個樓子給她老爸接,已經很糟糕了,現在又弄個胃潰瘍讓他老人家為她擔心,簡直是不孝。

  「爸,我知道了。」她接受了他父親的建議。

  「這幾天,我和之婉阿姨會留在台灣,等你痊癒後才會回去。」

  「曉涵,記得要少量多餐,好好靜養,明天阿姨會再過來。」

  說完,兩人便離開了病房。

  病房內,只剩夏恆偉陪著她。

  剩下他們兩人,夏恆偉一時之間,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可不說話又顯得冷場,「曉涵,你要不要聽個音樂?」

  倪曉涵意興闌珊的搖搖頭。

  「要不要吃點手工餅乾?」

  倪曉涵又搖頭。

  「還是咱們聊聊天。」

  如果對像換成另一個人,也許她會願意陪他聊天。「我只想休息。」

  「呃,那好……」

  難道他哪裡做錯了?他都已經幫她出一億元,雖然這一億元,是他表哥暗助的,可也是幫她父親穩住了事業,為什麼他還是無法贏得佳人歡心?

  突然間,他想到表哥交代的事,「曉涵,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爸也真是的,竟留一個外人來照顧她,她什麼話也不想說,只想休息。

  當夏恆偉走到門邊時,她意外的發現他的腰際上繫著熟悉的、令人懷念的千禧七星皮帶時,她突然叫住他:「等等,你為什麼有那條皮帶?」

  夏恆偉看著她一臉震驚的表情,低頭看著皮帶懷笑。

  倪曉涵有點惱火的問著:「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有那條皮帶?」

  夏恆偉被她突然提高分貝的問法嚇到,不知該如何解釋。「呃……那是……我跟一個朋友借的。」

  「你的朋友?!」

  「呃……是啊!」夏恆偉心虛的回答著。

  「你的朋友叫卓穎是嗎?」

  「卓穎是我的表哥啦!」

  卓穎是他的表哥?

  那當初卓穎說他不是鑽石商,只是一個普通的貿易商,也是騙她的囉!

  夏恆偉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再看到曉涵蒼白憤怒的臉,頭冒冷汗的走了出去。

  此時的倪曉涵,心已經揪痛不堪。

  前面的傷害,都還不致令她覺得難堪,然當她發現,他把屬於他們的幸福和幸運,大方的交給了另一個男人,那是什麼意思?

  那表示,他要把曾經屬於他們的記憶和幸福,交由另一個男人來承接嗎?

  愛情可以這樣說轉借就轉借,說承接就承接的

  嗎?

  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一個笨女人?

  他讓她心碎,讓她覺得愚昧,讓她覺得對不起父親,他為什要要那麼做?

  靜悄悄的病房內,她的心卻痛得令她難以人眠。

  一閉上眼睛,淚已經沾濕了白色的枕頭。

  ※  ※  ※  ※  ※  ※  ※  ※  ※

  醫院內,推著輪椅的倪崇揚,望著遠處高大背影問著:「之婉,你覺得我們應該回去嗎?」

  「當然還不行。」楊之婉正在觀察他兒子下一步會怎麼做。

  雖然兒子不願她插手,可是她仍決定要暗中幫忙他。

  那雙沉鬱的黑瞳,一直注意著病房內的動靜,看著她因為傷痛心碎造成胃潰瘍,他的心早已沉痛不堪。

  她睡去後,他才走進病房,放VCD隨身聽和手工餅乾,輕輕的為她蓋上了被。

  他想念這個畫面,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身體的溫香,想念她的一切……

  看著她蒼白含?目的臉龐,他看到了自己的殘忍。

  他怎忍心給她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慢慢的,他的大手帶著憐憫,觸摸著她的臉,拭去她的淚。

  朦朧之中,她可以感受到他熟悉的氣味,她可以感覺到卓穎就在她的身邊。

  「穎……」

  那不是夢,他真的就在她身邊!

  一睜開雙眼,她不敢相信。她激動的想擁住他,但她卻沒有這麼做。

  淚水在眼眶打轉,她的高傲和自尊,讓她不願在他面前落淚。

  「曉涵,我讓你受苦了。」他心疼的想抱她。

  她沉吟一聲,半晌才開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錯誤?!」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承受他的欺騙和一再的傷害。

  「是的,一直以來,我把你當作一個復仇的對象,當恆偉告訴我,一個富家嬌嬌女整了他,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我想報復的人,所以我開始研究你、接近你、瞭解你……」

  「等等,你說我是你復仇的對象,為什麼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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