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要結婚了,對像不是我。愛情是錯綜複雜、擾亂人心的事,你愛他、我愛他、他不能愛我,全天下的不公平統統在愛情裡面。
愛情,嘗過一次就夠,我不想再來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我要結婚不要愛情,而你,你說過再強再悍的女人終要走人婚姻,與其和一個陌生人結婚,不如和朋友結婚。
婚後,我們還是朋友、還是事業夥伴,哪一天我們都覺得可以了,就上床;哪一天我們都覺得準備得夠了,才生小孩。我要證實,沒有愛情,我也能營造一個幸福婚姻。」他的說辭煽動人心。
「沒有愛情也能營造幸福婚姻?」她喃喃復誦他的話。「我並不愛你……」
「我也不愛你,誰說沒有愛不能成就婚姻?」
「是啊,誰說。」她贊成。
「何況,你不想搶在他的前面舉行婚禮嗎?你不想驕驕傲傲的告訴他,『是我不要你,不是你拋棄我』嗎?」
「本來就是我不要他,他要求我留下的,我不要,我有我的自尊和驕傲。」
「所以囉!為什麼不嫁給我,讓他知道,你並不是非他不嫁的。」
他說動了她,妤盼下定決心。
「好,我們結婚,我要婚禮在一星期之內舉行。」
「沒問題,我們在今天通知家人、挑喜帖、選婚紗、拍照片,一氣呵成。」
「對!你說得對,沒問題的,不會再有問題。」
愛情?她輸了,但是婚姻?她要贏。
* * *
他沒辦法工作、沒辦法靜心,滿腦子裡全是妤盼。她的笑、她的怒、她的靦腆……她的一切一切。
不管了,她貪婪也好,她善使手段也罷,他就是離不開她。他要她,要定她,除了婚姻,不管她要求什麼,他都給!他準備一肚子想法,要說服她改變心意。
然……整整三天,他找不到她。
白天她手機不開、電話不接,晚上她沒回家;電視公司、家門口,他守過好幾回,都守不到她的蹤影。要不是午閒新聞時間,還能在螢光幕上看到她的倩影,他真會以為她失蹤。
幾次,想不顧一切衝到公司,拉起她就往外跑,但他必須顧及羅尼家顏面,不能率性而為。他來來回回在辦公室裡踱步,焦慮暴躁全在沉重的腳步聲中外揚。
不等了,就算她躲在地洞裡,他都要把她挖出來。下一刻,抓起車鑰匙,上官阜什麼都沒交代就往外跑。
再一次,他來到電視公司,再一次,他動用總裁權力召見妤盼。
電視台裡有多少主播,有的他甚至連一面都沒見過,他知道他的行動將會引來多少臆測,但願不了了,他了一隻想見她。
然後,手指在桌面敲過兩千多下時,門被打開,她出現了。 ,
「妤盼。」一個箭步,他將她攬人懷中。她又在他懷中,她的芬芳、她的氣息再次迷惑他的心志。
「上官總裁,請不要騷擾你的員工。」用力一推,她將自己推出安全範圍。
幾日不見,她還是固執,不過……他想,他愛上她的固執。
「我就是愛騷擾你,你有意見嗎?」下一秒,他又將她攬回,抬起她的下頷,淺淺的吻落下,輕輕的唇碾過,吻出她不能抑止的心悸。
時空在這段靜止,她想不起失去的愛戀、想不起無解的情路,她只聽得見他的心跳,觸得到他溫溫暖暖的胸膛。
喘氣,他的鼻息在她臉龐拂過,靠著他,她的固執堅持全然被收買。
「妤盼,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有她在懷,他實在不想這麼快就破壞兩人之間的和諧,但他必須先說服她。
「請說。」推開他,理智回籠,愛情退位。
「歐洲市場是我們公司幾年來一直積極爭取的,透過這次我和凱薩琳!」
「我不想聽你和誰的事,對不起……我來,是想把這個交給你,歡迎你到時候來喝一杯喜酒。」她將紅帖交到他手中。
「這是什麼意思?」攤開帖子,刺目的兩個名字並排。
「意思還不夠明顯嗎?我要結婚了,剛好比你的婚禮整整提早一個月而已。」
「你跟我比賽誰先結婚。」他瞠目怒視,該死的,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用婚姻賭氣,她的大腦裡面有沒有裝智慧?
「是的,我贏了,有沒有獎品可領?」
「為什麼這樣做?」
「不為什麼,你給不起我婚姻,恰巧有另一個好男人給得起,我們一拍即合,決定結婚,這很難理解嗎?不會啊!」
「不准你結婚!你是我的。」他像玩具被搶的孩子,耍賴得不像平日的他。
「好啊!你取消婚禮,我就不進入禮堂,很公平吧!」如果她還有本事威脅到他,她樂意!
「你在威脅我?」他狂怒。
「我能用什麼東西威脅你?我身上可沒有歐洲市場。」她尖酸。
「該死,你不知道我愛你嗎?我說過幾十次幾百次愛你,為什麼你都聽不懂?」
「愛我卻不跟我結婚,我覺得你的邏輯才是難以理解。」
「除了婚姻,我可以給你全部。」這是他的底線,不可能再退讓。
「除了婚姻,你的全部我都不屑擁有。」她有她的原則。
「你故意和我倔強。」
「如果倔強能換得我所要的,我不介意當個倔強女人。」
「我不會給你婚姻。」
「那麼,就別談了,把你的愛、你的心收回去,好在面對下一個外遇時,有情可談、有愛可說。」她說得無關痛癢,但心卻在一陣陣抽搐中酸楚。
「謝妤盼,我真想一手捏死你。」
「雖然我微不足道,但死了一個女主播,恐怕偉大的羅尼家族不會有耐心等你出獄。」
「你的驕傲會讓你後悔莫及。」
「我寧可後悔……」也不願……不願與人分享他的愛。她自心底補上一句。「有風度些,我們好合好散,說聲恭喜吧!」
他沒說話,盯住她的眼裡,有怒、有怨,有太多她分析不出的情緒。
妤盼一咬唇。沒必要留下,就這樣吧!分了、散了、斷了,了了……他們再兜不起一個圓圈圈。
她的肩垮下,哀戚留到夜裡,悲慟留到夜裡,她絕不在他面前哭……驕傲自負要拿代價來交換,她就用心碎來換吧。寧心碎,不願在他身邊享受短暫幸福;寧心碎,不願等到哪日花殘柳敗,人去樓空;寧心碎,不願道德批判她的愛情……
望著她的背影,說到底,他仍是留不下這個驕傲女人,也許,像他們這般相似的人,本就注定沒有交集,刺蝟不能和刺蝟群居……他和她,就算彼此欣賞、就算彼此相愛,仍不足以讓他們走在一起。
分手了吧!如她說的,好風度地說聲恭喜……
第六章
輕觸一身曳地長紗,這是她第二次穿新娘禮服,兩套不同的禮服、兩個不同新郎、兩段不同人生,再苦,她還是得咬牙撐過去。
今天,她看到母親的淚水。
女兒平安嫁出門,她終是放下心了。從此不貞的記憶不會在女兒身上重演,妤盼明白祖母當年的心情,女兒是母親肩上多沉重的負擔呀。
婚宴上,他冷冷的眼光沒離開過她,他也會傷心嗎?不會吧!她只是一段曾經、一段風流。對他,她和吳馨雅並沒太大不同……
輕喟,為什麼斷心絕情了,她還是忘不掉他的眼神?他口口聲聲的愛是真還是假?是真愛,他為什麼不願為她向婚姻妥協將就,是假意,他為什麼要憔悴蒼白。
不懂啊!她真不懂他……可是,事走至此,就算她懂他、他真愛她又如何?他沒說錯,她已經開始後悔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是要挺直腰背,一步步走,走得比誰都直、都穩、都傲……
頭側向窗外,薄霧染上眼簾,她淒楚的臉上掛著哀絕。
她在想「他」?爛女人,她有什麼資格想他!他是偶像、是神祇祗、是高不可攀的愛人。她憑什麼想?
想起她在婚宴裡,追隨「他」的眼光,彭敏為恨不得當場拿刀叉一把將她的眼珠子挖下來,不要臉、下賤、無恥,這種女人留在世上,污蔑視聽。
恨的心情在胸中翻騰,彭敏為緊控任雙掌,不在計程車裡一把將她捏斃。
想起父母親眼裡的安慰,想起他們握住妤盼雙手時的愉悅,他就知道,他們從沒認同過他的性向,他們心裡總覺得有個同性戀兒子敗壞門風。
他們沒懂過他、沒愛過他,只想在他身上得到榮耀,從小他投其所願,乖乖當個好兒子,但他的努力從沒獲得鼓勵,他們欠他、謝妤盼負他、上官阜背叛他……全世界都虧欠他!
養個同性戀兒子丟臉是嗎?好吧!他給他們一個假媳婦,就稱心了?兩個只看表面工夫的笨蛋。不過,媳婦?很棒的兩個字,從此,她成了他的財產,要殺要剮、要怒要罵全由他!
謝妤昭,你等著吧!我將會讓你學會淫蕩的下場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