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喝酒所以宿醉,因為傷心所以喝酒,因為……所以傷心,這一路往後推去,推出一個叫作Candy的女人。
伸手,容辰一把將他推下床,在沒防備的狀態下,靳笙滾下床面。
「你走開,誰准許你躺到床上來,這裡是我的地方,聽懂沒有?」
她十分鴨霸,沒想過這個房子登記在華靳笙名下,沒想過這張床是華家花錢買的,她認定是她的地盤,就是她的地盤。
「可是……小辰,這裡是我的房間。」他輕聲提醒,怕她反應過度。
環顧四周,她更生氣了。
「誰准你把我帶到你的房間?誰說你有權利在我身邊睡覺?說!你有什麼企圖?你這個大色鬼!」
跳下床,她每推一把,他就往後退一步,後退動作對靳笙來講不算困難,困難的是——明明她的力氣動不了他分毫,他仍要擺出被自然推動的模樣,難就難在「自然」兩個字,一個拿捏不好,就虎犬不分了。
「我習慣了……沒有你,我睡不著。」
才三天的同床共枕,華靳笙就習慣她當他的枕畔人,所以他和她是天經地義、是天作之合,毋庸置疑。
「要找陪睡的,你不會去找你的Candy?」轉身,她背對他。
「小辰,你很生氣?」走到她身後,環腰,他抱住她。
「我沒有。」想甩開他,卻又捨不得他的懷抱。
「至少你要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高興?」
因為……因為……想到Candy,她的火氣熊熊竄上來。
她發誓!這輩子再不去碰甜食。
她怒不可遏,用力推開他,站到離他十步遠的距離,隔著床,她對他隔空喊話:「誰說你可以冤枉我,我有不高興了嗎?你哪一隻眼睛看見我生氣,右眼嗎?」
說完右眼,她把枕頭砸向他的右臉,他伸手接下,臉上沒有怒火,奸像看她發火很享受似的。
「還是左眼?」
她拿起另一隻枕頭砸向他的左半臉,仍然輕輕鬆鬆被接下來,他的笑容像九五高級汽油,燃上她的引火點,轟!爆炸……
「你在笑什麼?」
影響她的心情已是大大不該,他居然敢當面取笑她的失控?!
抓起桌上的梳子,隨於扔過去。
他接下,拋在床上。
「不准笑,你的笑很可惡!」
接下來,她朝他丟出保養品、刮鬍水、拖鞋、領帶,任何一個她看見的、可以被挪移的東西都成了她的武器。
「你丟東西沒關係,只要你不生氣。」
他接得輕輕鬆鬆,她卻丟得氣喘如牛。
「好啊!你站直,不要動,讓我砸幾下我就不生氣。」她比武則天還偉大。
沒想到她話說完,他真的站直,不伸手、不自我保護,然後……一瓶男用香水在來不及收手的狀況下……出了車禍,受害者是他方方正正的飽滿額頭。
「啊……」她尖叫一聲,衝到他身邊,拉下他的頭,檢查傷口。
「你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閃?你知不知道香水會砸死人?」擔心凝眾在眼底,形成兩滴大眼淚,順著腮邊滑下。
「我只想要你不生氣。」大拇指伸出去,他拭去兩顆晶瑩。
他的大姊頭只會用憤怒來表達關心,當她氣到連淚水都狂飆出來時,在繃裂的面具下,他看見她的柔情。
「笨小笙、蠢小笙,你那麼笨,我怎麼放心把你交給別人?你和Candy結婚以後,我要照三餐擔心你會不會被欺負。操心令人老,你知不知道?我是花花公主耶,又老又醜的花花公主要釣男人有多困難,你知不知道?從小到大我一直一直不斷擔心你,那是多大的負擔你知不知道?我怎麼那麼倒楣,一出生就要躺在笨小笙旁邊……」勾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胸前,她哭得淒淒慘慘。
「那就不要把我交給別人,你親手照顧我?」他的羔羊眼對著她,羔羊唇靠近,她生不了氣拒絕。
「沒有Candy,你不會痛苦欲絕嗎?」
「你和Candy可以並存,因為……」他想出口解釋,話未出口就讓容辰半途攔截。
「我有想過啊!可是我小心眼慣了,沒辦法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我會半夜起來磨刀,像人魚公主一樣,跑到王子和鄰國公主床邊,—刀將你們了結。」
靳笙失笑,這是哪國的人魚公主,成人漫畫暴力版?
「人魚公主到最後把刀子丟進大海了。」他提醒容辰。
「她是白癡我不是,我不會不解釋,讓王子誤以為解救他的是鄰國公主;我不會讓自己變成泡沫,自以為成全別人叫偉大。我說過我小心眼、我自私,我不管有沒有把痛苦建築在別人身上,我就是要自己快樂。」
「既然這樣,你就直接嫁給我,不要管我是不是痛苦。」
「問題是……你不是『別人』啊!」說著,淚又滾了下來。
她說他不是別人?有哪句話比這句甜言蜜語更醉人心?靳笙眉彎彎、眼彎彎,春上眉梢,喜笑顏開。
推開靳笙,她打開衣櫃,四處搜尋。
「你在做什麼?」
「我要找行李箱打包衣服,我要走了。」來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旅行袋就能滿足她的需求,但這些日子小笙把她的衣櫃、鞋櫃填得飽飽,她必須找兩三個大旅行箱才能把東西裝足。
「噢。」他聽懂了,沒阻止她,反而動手找來一個特大號旅行箱,打開、攤在地上,然後整個人坐了進去,笑眼望她。
「你不要鬧,我還有得忙。」
「我是你最大的財產,你要記得帶我走。」
他的話讓容辰破涕為笑,蹲下身,眼對眼望他。「我帶走你,那個從美國來的……」
「她叫小倫,是我的堂妹,我叔叔的獨生女,將來要和我平分家產的女人。」
「哦!那麼她是敵人,不是情人羅?」恍然大悟!一夜的醋白喝,下次嫉妒,她耍弄清楚對像再發作。
「我只想你當我的情人。」他繼續進攻她的心防。
「那、那個Candy呢?」
「她就是你。」
「胡扯。」容辰壓根不相信,她猜想他大概是讓自己的魅力吸引,一天一天、一夜一夜,他變心了,忘記自己曾經喜歡過的Candy長啥德性。
沒錯,就是這樣;他說,他是她最大的財產,既然他把產權栘轉到她手上,代表……笨!除了愛情,還會代表什麼?
突然間,她對自己信心大增。
「小辰,我可以吻你嗎?」
「嗯……好啊!」反正她吻他也吻上癮,焦距慢慢調近……像他們的愛情,一點一點清晰……
「堂哥……」
小倫衝進來,踩上滿地狼藉,瞪大眼,看見一向冷傲的堂哥像被馴服的寵物,臉上泛出的柔和讓她睜不開眼。
他是她認知中的堂哥嗎?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從這個惡女手中救下親愛的堂哥,不能讓華家的唯一希望淪陷匪區。
對了,她可以像昨天一樣,想辦法把她氣走,說不定出走二次之後,她就不會再回來了。
「堂哥,你別忘記你最喜歡的Candy,她是你的初戀情人啊!雖然她胖嘟嘟的,可是她很聰明,常常拿第一名,說不定她成了諾貝爾獎得主,何況她小時候常常數你數學,常常幫你穿鞋、綁圍兜兜,她對你有恩,你不能忘記她。
伯母常常說,娶妻娶德,我覺得那個胖女人比這個尤物,更適合當妻子。表哥,你不要被美色迷惑……」
聽到這些話,容辰傻了,莫非………他說Candy是她,不是謊言?
偏過臉看靳笙,她想問問,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暗戀自己?沒想到她的視線裡出現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男人,他冷冷的五官不帶表情,像極電梯裡的冷漠男子,滿佈寒霜的眼睛盯著小倫問:「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他的話用冰箭傳遞,讓聽著抖落一地寒霜。
哪一個男人才是真正的小笙?她迷糊了。
「我……我……」小倫抓抓頭,侷促不安。
該糟,她怎麼一時口快,忘記這種事不能吐露,這是她偷看堂哥日記簿才知道的獨家內幕消息……
寒冰眼神射來,她覺得安全比勸說重要,她退兩步,再退兩步,結結巴巴回答:「我什麼事都不知道,也都沒說。」
在小倫藏在背後的手摸索到門把時,她飛快拉開門,衝出房間外。
小倫離開,他收斂起慣用表情,轉頭對上容辰時,又是一臉斯文溫柔。
「剛剛……那個說話的男人是你嗎?『他』看起來很兇惡。」
容辰在雙重人格和壞東西附身兩者之間推敲,她該帶他看精神科,或是陪他去拜土地爺公?
「我、我……」
無意間,他竟將羊皮給掀下來,這會兒要補救……困難度頗高。
「你知道在國外,我們有色人種容易被欺侮,所以我要裝得又酷又冷,然後……」
容辰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這下子,剝除羊皮的惡狼有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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