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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黎靜

  整個倉庫顯得混亂,門外一群人撞擊著上鎖的門。

  「羽韻姐,我們一起走。」馥岱岱淌著淚,一手拉著梯子一手拉著腳踝血流不止的任羽韻。

  「岱岱,我沒辦法走。」她的腳踝好痛,能爬到這裡已經超出她意料之外。

  「可以的,我背你。」

  「岱岱……」看她不肯一個人走,任現韻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將無力的身子交給她。

  「抱緊我,我要爬梯子了。」馥岱岱一步一步的踩著梯子,往上頭的出口而去。就在接近出口處時,底下的安全門被撞開。

  任羽韻看到下面衝進一群人,再這樣下去她們兩個人都會死。她不能讓岱岱死,馥揚需要她啊!

  「岱岱,告訴馥揚,我在死時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閉上眼,她再一次回想那個不愛她的男人,那個令她思念掛心的男人。

  「羽韻姐,我們會逃出去的,馥揚在等我們……你抓牢我!」

  「史密斯先生,她們在上面!」一名嘍囉吼著,手上的棍子猛指著頭上的兩個女人。

  「你們這兩個該死的賤人。」史密斯陰狠的臉上儘是憤怒,這兩個賤貨竟然敢傷他,他定要讓她們不得好死。

  史密斯拿起槍對準正在爬梯子的馥岱岱。「魅影,我要你這一輩子都處在後悔裡。讓你嘗嘗失去兩個摯愛的女人的痛苦。」他陰狠、扭曲的臉揚著奸邪的笑意。

  「去——死——吧!」他緩緩的扣下扳機。

  任羽韻突然側身擋住馥岱岱的身子,子彈從她的右腳穿進。

  「唔……馥揚……」她慘白著一張臉,從馥岱岱身後鬆手讓自己掉下去。

  「羽韻姐——」馥岱岱失聲尖叫。羽韻姐就這麼從她身後掉下去……

  「活捉那個小妞,我要讓她生不如死!」史密斯吃喝著眾人。死了一個,活的那一個可不能讓她逃回去。

  ※  ※  ※

  馥岱岱一邊抹淚,一邊吃力跑著,口中還不斷念著:「羽韻姐、羽韻姐……」

  「岱岱!」魅影一群人從林子的另一頭出現。

  看見岱岱一身狼狽,白色的襯衫上滿是血跡,他以為她受傷了。「斐昱。」他喚來邪月看看她的傷。

  「馥揚……」馥岱岱哭得淒慘,將自己顫抖的身子沒入魅影懷裡。

  「只是一些皮外傷,不礙事。」邪月將檢查結果告訴魅影,要他別擔心。

  「那血是怎麼來的?」魅影不停的拭去她的淚,她這個樣子就像那個搗蛋精任羽韻一樣。嘔?怎麼會突然想到她,自她消失之後,他早已忘了她……

  「羽韻呢?」桑融雪擔憂地問著受到不小驚嚇的馥岱岱。

  「羽韻姐……摔下去……血是她的……」馥岱岱哩咽的說著,語不成句。

  「邪月、黑月、冥月,行動!」魅影下達命令。

  當他喊各人的代號時,那就表示有人活不過今晚了。

  今晚掛在寒空中的月亮帶了點血色,似乎為待會兒的死神噬血之約帶來種種暗示。

  正所謂——冥獄死神出,難保今生命。

  ※  ※  ※

  手術室外。

  桑融雪及任羽東、唐清蓉不停的來回走著,馥岱岱則倚在魅影懷裡啜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是不見有人從手術室裡出來。

  終於,手術室的燈熄滅。

  「黃院長,病人還好嗎?」一看見醫生出來,桑融雪緊張的問。

  方纔羽韻送來醫院時,臉色跟死了差不多,也聽不到心跳呼吸,那一刻她真以為羽韻死了。她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到那裡救她。

  黃院長面有難色的點點頭,跟在黃院長後頭的邪月則不發一語。

  「邪月,羽韻怎麼樣?要不要緊?你跟黃院長為什麼要臭著一張臉,到底怎麼樣?」唐清蓉緊張的扯著臉色難看到極點的邪月。

  「邪月,有事就說。」任羽東摟住焦躁的愛妻,他同她一樣擔憂自己妹妹的安危,只是他比較捺得住性子。

  「羽韻已經轉到加護病房,我和院長盡力了,她的命已保住,只是這輩子可能沒辦法再跳舞。腳踝上的那一刀硬生生的穿過,將裡頭的神經都砍斷,以後沒辦法再跑再跳,就連走路可能都會比正常人慢上一拍,她的脊椎因從高處摔落,雖然沒斷但有嚴重挫傷現象,還需要觀察—陣子。」邪月幽幽說道。

  「不能再跳舞……那不是等於讓她活著等死嗎?」桑融雪看著宣判羽韻死刑的邪月,怎麼會這樣?

  「我和院長已盡力了……」黃院長可是全美骨科神經權威,而今連黃院長都無法救任羽韻,他也實在無能為力。

  「不能跳舞……」一旁啜泣不止的馥岱岱看著魅影,一雙手顫抖不已。

  「岱岱。」察覺出妹妹的不安與愧疚,魅影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如果那時他早點到,那麼或許任羽韻就不會這樣。

  為什麼會有種心疼的感覺在心中漾開,從他知道她命危那一刻到現在邪月宣佈她這一輩子都不能跳舞,他的心只有愈來愈沉重,不曾有一刻放鬆。什麼時候她竟然也入主他的生命,開始主宰他的喜怒哀樂、決策他的生命。

  「那時我們可以一起逃的,可是史密斯這個壞蛋拿槍對準我,要讓我們一起摔死。於是羽韻姐替我擋了那一槍,在鬆手前羽韻姐要我告訴你,她死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你……」馥岱岱哽咽的說。

  那個畫面她這一輩子也忘不了,她看到羽韻姐鬆手時含笑的幸福神情,彷彿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為自己深愛的人犧牲生命……難怪她死而無憾。

  「羽韻……」魅影心頭一震,她竟然想以自己的命換岱岱的命,好讓他不會失去岱岱!

  ※  ※  ※

  加護病房外。

  隔著透明玻璃窗,魅影看著躺在病床上沒有半點血色的任羽韻,突然鼻頭湧上一陣酸意,一雙手情不自禁的撫上玻璃。

  「你好傻。」輕輕的低喃像是在斥責她的傻氣,卻又含著深深的心疼與不捨。

  玻璃上也映出邪月溫文俊雅的臉,他站在後頭許久,將魅影的一切都看過眼底。走到魅影身旁,他收起平日的不正經,若有所思地問:

  「承認自己的感情了嗎?」

  人總是在決失去時,才瞭解擁有的甜蜜。

  魅影沒回答,只是靜靜的隨著她身旁的心電圖機數著心跳。那是她的心跳,雖然慢了點、弱了點,但她總算活在他的視線內。

  「她的心跳……好慢。」魅影淡淡的口吻和眸中那份深情成了強烈的對比。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明自己目前的心境。

  邪月溫柔地一笑,「你總算也會注意岱岱以外的人。心跳慢,至少代表她還活著,你不會失去她的,只要我在的一天,她便不會有事。雖然我無法給你一個完整無缺的任羽韻,但,我會給你一個健康的任羽韻。」

  「即使她這輩子不能走路,我也要她。」他的眼神不再冷淡,有的只是堅定的感情。

  邪月笑看著床上的任羽韻,這句話若被她聽到肯定會高興得跳下床畔,她果然融化了這座冰山。

  「這可是你親口承諾的喔!」

  ※  ※  ※

  第十天。

  任羽韻緩緩的睜開雙眼,還未適應光線的眼睛在半張半合的狀況下勉強的微微張著,虛弱的身子讓她無法大聲說話。

  她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是……馥揚?這一定是夢,馥揚怎麼可能出現在她面前,他最討厭她了不是嗎?還是她死了,所以才能看到朝思暮想的馥揚?對,她應該是死了……

  「唔……痛!」她虛弱的輕呼著。

  嗯,這淡淡的味道是馥揚的。真好,早知道死可以讓馥揚守在身邊,那她早就選擇這種每天有馥揚的日子,免得整天被馥揚傷來傷去。

  「她會痛,小心她的傷口。」魅影輕聲細語的警告著邪月要小心。

  真好,這裡的馥揚溫柔多了。

  「是。我會小心的換藥,不會傷到你的老婆大人。」邪月熟練的將最後一層紗布覆上傷口,貼上膠帶。

  老婆大人?等等……這聲音……邪月?

  任羽韻努力的睜開眼,看見馥揚和邪月。

  「醒了?我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狀況。」說完,邪月做了一連串的檢查手續。

  「虛弱了點,但總算清醒,你可以放心了。」邪月對魅影點點頭,笑吟吟的走出病房。

  魅影看著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眼的任羽韻,不自在的站在離她有半公尺距離的地方不動。

  這女人總是做一些嚇他的事,像現在,剛醒來就睜著一雙眼直盯著他瞧。

  「感覺還好嗎?」魅影困難的吐出這句話,一張陰美的臉上正漾著微紅。

  她沒有死,也不是作夢,這是真的馥揚……

  「我去通知你哥哥和大小姐。」說完、他推開門飛也似的離開她的視線。

  第九章

  「吃梨。」魅影將削好的梨片遞給半躺在床上的任羽韻。

  「不要,我想喝牛奶。」

  「喝牛奶對傷口好,去泡、去泡。」邪月在魅影耳畔小聲叮嚀。

  魅影起身拿杯子泡了一杯牛奶,「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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