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累不累?我幫你放水洗澡。」
她急速轉身,巴結討好的姿態讓仲墉興起一抹罪惡感。
「你先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好!」她坐到他身旁,安靜地等他開口,心底不斷地乞求上蒼,別讓他在這時候提出分手。因為她的陽關道、獨木橋還沒修建完成,再緩緩吧!等她做好心理準備她一定會自動離開的。
「我明天要到美國出差,早上九點的飛機。」
「去多久?」。「兩個星期。」
「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她終究還是問出口了。
「不行!我是去辦事,不是去玩樂。」他一口拒絕。
辦事?終生大事嗎?水水背過身,把滿腹傷心藏得密密實實不救人看出。
看著她落寞的身影,他想伸手抱住她,但在最後一秒停住手。不!他要和她保持距離,他不要再牽掛她。
這回他是打定主意要把心扉緊緊關閉、鎖緊,不再讓任何人輕易闖入。
他煩躁地動手整理起行李箱。
看著背向他的纖細身子,他還是忍不住叮囑出聲。
「你要記得出去吃飯,別再吃泡麵了。」
「好,我記住了」她柔和地回答。依舊背對著他。
看她委屈的身形仲墉妥協了,歎口氣,就縱容自己一回,抱抱她、親親她,他已壓抑自己太久不去碰觸她。
他老早就克制不了這種渴望,只要一個晚上就好!過了今晚他會有整整半個月看不到水水、時間向來都是拉開距離的特效藥。等他回來時就會發覺,其實水水在他的生活中並沒有那麼重要,他們之間仍然持有安全距離,然後他們就可以維持以往的相處模式。
仲墉拉過她,把她抱坐在大腿上,如往常般在她耳鬢間廝磨。
對他反覆無常的態度水水不明所以,憋忍已久的兩顆淚水在此時脫眶而出。
「你哭了?為什麼,有人欺負你嗎?」
「我只是以為你不要我了!」
「傻瓜!是誰說我不要你了?」他當然要她!他只不過想在要她之外多要一份自由。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胡思亂想、胡說人道,以小人之心忖度你的君子之腹,你別理會我。」
「水水,拋開你的胡思亂想,我是要定了你這個『小人』了!」他寵溺地把她的頭壓入懷中。
「我再也不哭了。」收起他的承諾,她的心豁然開朗。
「為什麼?」
「因為——顏箴水是永遠不哭的!」她宣示般地對他
也對自己說。
「我不意外,我的水水一向是最勇敢的。」
他說了「他的水水」四個字是嗎?水水的心乍雨還晴。
夠了,這樣就夠了,她仍舊是「他的水水」,就算他的心必須分割一部份給那位門當戶也對的千金她也不介意。她不貪心,只要能在他的心底佔一個好小好小的角落,她就能活得優遊目在。
「很少女人不哭嗎?」
「是啊!雖然你哭起來楚楚可憐;讓人心動得緊,可是我還是寧願你不哭。」
「為什麼,你不喜歡動人的水水?」
「不是!因為我懶得安撫女人的眼淚。」他沒說出真心話,他怕她哭是為著她的淚會如臘淚般的灼痛他,炙人的熱會將他的心熔煉出一個個洞淵,被腐蝕過的心臟再也關不住滿腔的心動。
本想問「如果是我的眼淚你也懶得安撫嗎?」但是水水沒敢問出口,怕精明如他會從中得知,她想測驗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更怕這麼一問,會問出更多傷人的答案。她明白他要自由不要包袱,他愛隨性不愛責任,所以她不要她的愛變成他的負擔。
緊緊抱住地寬闊的胸膛,拚命地吸取屬於她的安全感。
突然間,水水覺得自己很可笑,她竟在最給不起安全感的人身上尋找安全感。
「水水。你想要什麼。我幫你帶回來。」
要什麼?要珍珠寶石吧!這樣會讓事情變得簡單一些。但不甘心啊,她真正想要的是一束玫瑰花,像美女與野獸中的女主角一樣要一束玫瑰花,她和她的姐姐們不一樣,就像她和他的其他女人不一樣。也許下意識中她仍癡心夢想著想擔任他心中的第一女主角吧!
「想到了嗎?」他催促她。
「我想要一束紫玫瑰。」對!像千面女郎中秋俊傑對譚寶蓮的心意。
「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浪漫?我一直以為你是最懂實際的女人。」
「是你剝奪了我的浪漫!」
『哦?剝奪?這種指控沒道理,我拒絕接受。「
「你從不送我花!」
「花——」
「承認吧!你疏忽了,沒送過花給女朋友的男朋友,就算不得是真正的男朋友。」她把一句話繞了九彎十八拐,好在裡面偷偷藏上自己的真心情意。
「好!我回來幫你帶上一大束,九百九十九朵如何?」
「少浪費新台幣啦,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代表什麼意思你知道嗎?貿貿然送出手,想再收回來就困難了!」
「代表什麼意思?」他好奇地猜測她的小女兒心思。
「天長地久!你打算和哪個女人天長地久時,再送出這樣一大把。」
「那一你想要幾朵?」「天長地久」這四字將遲疑的仲墉推回安全邊界。
「三朵!」
「這麼不貪心?」
「可以嗎?」
「可以!」他肯定地回答。水水笑開了嬌顏,她沒告訴他——三朵玫瑰的花語是「我愛你」,在他身上她早學會不奢求天長地久,她只要他曾經愛過她。
第八章
趁仲墉出差,水水拿著分類廣告找工作,憑著不錯的英文底子,找到一份翻譯外國小說的工作,這工作按件計酬,可以帶回家做,也可以一面準備明年的考試,對她來說非常合適。
為了慶祝找到工作,她邀了若若到麥當勞慶祝。
若若屁股還沒坐穩,就大唱起「牢騷歌」。「水水好小氣、水水好吝嗇」
「你再唱一句,烤汁豬排堡餐馬上變成兒童漢堡餐,外加附贈玩具—組。」
「顏箴水,你男朋友是大公司老闆吶,這麼小氣、一點格局都沒。」
「吃個飯關格局啥事?莫名其妙!」水水嘟嘎著。
「好啦!我認命,我要烤汁豬排堡餐、玉米布丁酥。
珍珠貢丸場、蘋果派和奶昔一杯。快去點餐!「
「喂!我找的工作是翻譯可不是公關,你少趁機敲詐。」
「至少你現在是『社會人士』,就別跟我們這種苦哈哈的窮學生計較那麼多吧。」剛說完她就像發現新大陸般,對著落地玻璃窗猛拍。
「拜託,以我現在的身價,還賠不起人家的玻璃窗水水話沒說完,若若就往門外沖。
水水不明所以的也跟著往外跑。還沒站定就讓季墉一把撈入懷中。
「水水,你們怎麼在這裡?」
「水水找到工作,我們約在這裡慶祝!」若若代她回答。
「我跟巧巧、大哥和大嫂約好吃飯,一起去好不好?」
「當然好!」若若再度插話。
「若若!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的意願?」她不滿地嬌嗔。
「好吧!水水,請問你願不願意大發慈悲,帶我這個可憐悲哀、身上沒幾兩肉的小女子,去吃一頓比較像話的午餐?我明白你找的工作是翻譯不是公關,我明白你吝嗇成習的性格會哀悼陣亡的新台幣,但眼前這一位帥哥老闆會付錢,不會教你這弱女子吃虧,你就大發同情心帶我去吧!」她誇張的演技逗得季墉當場大笑。
沒耐心等水水做回應,她聲聲催促:「走吧、走吧!
我好久沒看到巧巧了,要尊重也尊重過了,面子裡子全給你了,可以起駕出巡了嗎?「說完,和季墉不由分說地一人一邊架起水水就往前走。
「喂,我又不是媽祖不甩抬啦,我自己走!」她甩脫兩人帶頭往前走。
☆ ☆ ☆
「我聽若若說你找了一份翻譯工作?」季墉問。
「對!」
「為什麼不到公司幫仲墉的忙?」一直沒說話的伯墉問。
「你不打算繼續住仲墉那裡了?」織昀也跟在丈夫身後「姐姐,爸好希望你搬回家裡住,如果仲墉哥哥答應了,回來好不好?」
他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問得水水無言應對。
若若看水水被困住了,立刻發揮「同胞愛」,站出來替她解圍。
「你們真是『粉』殘忍,竟要求水水離開親愛的阿娜答。巧巧我交代你,回家跟老爸說,等水水想結婚了,就會回家準備嫁妝!至於她為什麼不到仲墉公司幫忙,很簡單嘛,情侶在同一間公司上班不是很容易起爭執嗎?
水水不去代表她體諒老公,連這也要問!「
她一口氣連珠炮般的說出,不理會水水拚命的阻止,這下子不但沒幫好友解了圍,反而一腳把好友踹入死牢去玩蹲蹲樂。
「真的嗎?我就知道,那次生日會上我就看出你和仲墉之間不尋常,告訴伯墉,他還說是我想太多了,說你們只是小時候的手足之情,哈!我猜對了!」織昀很驕傲的抬頭斜掃丈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