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剛好走進來,正想跟他打招呼時,卻被他滿臉的怒氣嚇得忘了開口,她讓他離去,走進房裡想問個明白,卻只聽見國風大喊:「玉翎昏倒了!」
天啊,到底怎麼回事?在她莫小雅眼前竟然上演了一出悲劇,這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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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這兩個星期以來所過的生活,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愁雲慘霧!
先是被玉龍在電話裡臭罵一頓,還被他列為拒絕往來戶。回到台南後,還要被向來最尊敬他的惠嘉罵成負心漢。如果這樣還不夠慘的話,還有加班到被警衛趕回家後面對玉翎所留下來的蠟燭、餐具等淒涼情景。
他原本是想藉著工作來忘掉玉翎的,誰知道當他筋疲力竭地回到他租來的小公寓後,所有關於玉翎的回憶又點點滴滴地佔領他的心——她為他所營造的浪漫氣氛,她的水蠟燭、她的美麗、他們共度的春宵。剛開始的幾天,他甚至不敢躺在自己的床上,淺綠色的床單猶留有她的香味,還有她貞潔的證據。
那是他們兩人的第一次啊!全心全意的奉獻卻換來心碎的結果,是玉翎的錯,還是他的不對?
惠安斟了一杯玉翎留下來的葡萄美酒,醉眼迷濛地想著。
她為他做了那麼多,為他學做菜,為他營造美麗的夜晚,還把自己給了他。可是他卻是怎麼待她的?
他把她撇在一邊去追另一個女人,讓她孤單無助地在新竹街頭流浪,最後還心碎地倒在另一個男人的家,是他逼她這麼做的,是他的錯!
可是他也不願意呀!他不是故意撇下她去追秀芬,他以為玉翎應該信任他的,他沒料到她會離開,甚至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尋求安慰。他當然知道玉翎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就愛上國風,可是他不能忍受那親熱的一幕。嫉妒蒙蔽了他的理智,讓他像瘋狗一樣發狂。他不是有心要打國風,更不是故意口不擇言地傷她的心,他只是……只是失去了理智。
坐車回新竹時他就後悔了,卻扯不下臉來回頭向她道歉,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再沒勇氣去找她,再看見秀芬和駱平的感情進展,他更加心寒,他害怕玉翎已經愛上國風,再也不肯理他了!
惠安飲乾杯中的酒,為自己再斟一杯。
他向來很少喝酒,也未曾想過自己會有藉酒澆愁的一天。前些日子還可以藉著忙不完的工作麻痺自己,現在所有的事都給他做完了,同事們哇哇叫,怪他這個主管專斷獨裁,連件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親力親為,害他們沒事可做。但是他們都不瞭解他的苦,他真的很需要用工作來忘記玉翎,否則他會發瘋的!
惠安趴在小圓桌上,手中的酒杯早已傾倒,他的意識愈來愈迷糊,嘴中卻還在叨念著:「玉翎,玉翎……不要恨我,不要不睬我……」
惠安一個早上都處在宿醉的痛苦中,他的眼中佈滿紅絲,鬍子也沒刮,模樣十分邋遢。
他沒精打采地翻閱著手中的文件,還好昨晚加班時做得差不多,否則他今天就慘了。他啜了一口濃茶,閉目略作休息。
「嘟嘟嘟……」內線電話鈴響嚇了他一大跳,他隨手抄起話筒。
「喂?」
「姚課長,會客室有一位小姐找您。」電話中傳來總機小姐甜美的聲音。
是玉翎?
惠安的心漏跳了一拍,會是玉翎嗎?她終於來找他了,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麼狠心的。
惠安興高采烈地掛斷電話往會客室趕去,以往的英氣蓬勃霎時又回到身上。然而當他走進會客室,看到眼前的高挑,美麗的身影時,不禁呆住了。
「你奸呀,姚木頭。」小雅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看到我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我沒想到會是你。」惠安意興闌珊地笑了笑。
「那你以為會是誰?是道倫?喬英?瑞雪?還是你心中的最痛?」小雅戳著他的胸口質問道,把惠安逼得連連後退。
「你到底來幹嗎?」他蹙著眉不耐煩地問。
「我呀……」小雅轉動了她那對烏溜溜的明眸,「我從沒看過男人失戀的樣子,所以過來看看的。」
「你……」惠安氣結,「誰失戀了?」
「唷,原來這裡沒人失戀呀!看來是我消息有誤,害我還大老遠地跑來想幫那個人破鏡重圓,重拾舊愛呢!」
惠安愣了一下,他知道小雅向來古靈精怪,如果她肯幫忙,說不定還真能讓玉翎回心轉意。可是她是莫國風的妹妹,她沒有理由不幫自己的哥哥而去幫外人呀!
「喂,快中午了,我肚子餓死了,你不會小氣到不請我吃飯吧?」小稚挽住他撒嬌道。
惠安仍是蹙著眉頭瞪她。
「姚哥哥……你不可能這麼小氣吧?」頓飯換一個女朋友,這算盤怎麼打都划算的。」
惠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小雅的話讓他又重新燃超希望,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到辦公室拿點東西就出來。」
小雅耐心地等惠安,她已盤算好該怎麼敲這個傻瓜一頓。她可是敲得心安理得,難道愛情顧問費不用付嗎?事成之後,她還要他包個大紅包給她呢!
惠安一出來,小雅就拉他到附近最貴的一家西餐廳用餐,裡面的價目表看得惠安咋舌不已,還好他帶著信用卡。小雅點了最貴的海陸大餐,惠安則為自己點了份豬排。
「你……為什麼一直吃,一句話都不說?」惠安等了老半天,小稚的金口卻只顧著品嚐美味,一句話也沒吐出來。
「你沒聽過皇帝不差餓兵呀?」
「可是你已經吃了好久,就不能邊吃邊說嚼?」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先透露一點好了。我明天要出國。」
你出國干我屁事呀!惠安差點衝口而出,他怒目瞪著仍是一瞼笑嘻嘻的小雅。
「同行的人還有我爺爺,奶奶。」
「還有呢?」他忍著怒氣問。
「還有國風,我們要到紐約去,他要進麻省理工學院攻讀碩士。」
那玉翎就落單了,不就表示……
「別高興得太早,玉翎跟我們搭同一班飛機走。」
惠安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她要跟國風走,她要離開他,離開台灣。。
「所以呢,你明天下午就趕到中正機場,死拉著她不讓她走,跟她說一千句你錯了,還有你愛她至死不渝,反正說得愈噁心愈好……喂,你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我……這些話我說不出口。」惠安搖著頭,心痛如絞,就算他說了,又有什麼用?
「什麼?在玉翎為你流了這麼多淚、傷了這麼多心、做了這麼多事後,你跟我說你說不出口?」小雅拿著刀叉怒瞪著他,「我以為這兩個星期夠你反省的,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冥頑不靈,枉費玉翎對你用情這麼深!」
「我……小雅,你不懂的,」惠安垂著頭痛苦地說。
「我不懂?你有沒有說錯啊?連唐教授那個大眾情人追瑞雲姊時都要靠我出主意,我會不懂什麼?我只知道你不肯放下自尊和驕傲向玉翎道歉!」
「我……」惠安啞口無言了,他真的是為了自尊和驕傲而放棄玉翎的嗎?
「我什麼?你知不知道玉翎在你走後就昏倒了?她天天以淚洗面,哭到後來甚至沒眼淚了?」
「怎麼回事?」他的心好痛!
「得了干眼症,你能想像那種欲哭無淚的痛苦嗎?」小雅說到後來,連自己都感動得以餐巾拭眼,抬頭看姚惠安,發現他早已眼眶含淚,面色淒然。「你也不想想她為你做了多少犧牲?她這一生風調雨順,不,我是說她被嬌寵了二十幾年,幾曾有人給她氣受過?偏偏遇上你這塊木頭卻處處吃癟!跟你相愛七年結果得到什麼?連句承諾都沒有!人家為了你甚至放下畫筆學做菜,洗手做羹湯,甚至還把自己給了你,結果你除了給她氣受、跟她做愛外,什麼都沒給她!」I
〔小雅,你這麼說並不公平,我對她是真心的。還有,她怎麼可以把這麼私密的事都告訴你?」惠安有些老羞成怒。
「她不告訴我,要告訴誰呀?難道要跟唐教授,還是我哥哥說?她有滿腹的委屈,憋在心理會發狂的。你以為她那天到我家幹嗎?找國風嗎?錯了,是找我的!她想找我商量,該怎麼挽回你這個沒良心的負心漢!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你不會撇下她去追別的女人!」
「她根本就是誤會我了,我去追秀芬是怕她出意外,我是想跟她解釋我跟玉翎的事,求得她的諒解。」
「好,就算是她誤會了,可是她為什麼會誤會?是你給她的保證不夠多!你根本沒對她說過你愛她這種話,那三個字有那麼難嗎?難到讓你開不了口?」
小雅正氣凜然的一番話讓惠安羞慚得無顏以對。那三個字真有那麼難敵齒嗎?他竟然一次都沒跟她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