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府裡沒有你要的玉像。」他加重語氣。
展昱觀嚴肅認真的表情讓星羽開始動搖,她想起自己之前也曾提出這樣的懷疑,還有,諸葛廷祿也說過沒見過玉像,難道……難道……
「我不信!」她推開他,心頭紊亂不已。「你騙我的,你騙我的對不對?」她忽然抓住他的雙臂,雙眼中隱藏著一絲驚惶。「你是想讓我打退堂鼓才這麼說的。」
「我沒法逼你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他想,她需要一些時間整理思緒。
她鬆開他,在他面前來回踱步,情緒有些激動。「這不可能……莊主很堅持……」她喃喃自語著。
「莊主是誰?」他抓住她,她走來走去的樣子讓人心煩。
「莊主就是--」她的話戛然而止,隨即充滿戒心地看著他。「我不能告訴你。」他不知道有什麼陰謀。
他故意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他套用她的話。
她張開嘴,卻說不出半個字。這人真狡猾,她斜睨他。「我們是朋友,可朋友不是各個都能推心置腹的。」
他故作贊同地道:「這麼說來,我只好自認倒楣,洩漏了玉像不在這兒的事。」
他的話引起她的愧疚。「那也不是,你……你要我怎麼說嘛!」她擰著眉。「莊主的事我得跟師父商量後才能決定要不要告訴你。
「我現在煩心得很……」她絞著九節鞭。「若玉像真不在這兒,那會在哪兒?如果找不著,那我永遠都沒法知道我爹娘現在在何處……我抱了好大的希望……可現在、現在……什麼都落空了……」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不甘心。
「現在灰心不嫌太早?」
她猛地抬頭。「你有辦法?」她燃起希望。「我知道你比我聰明,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怏告訴我!」
他笑了。「倒不曉得你這麼看得起我。」她見風轉舵的速度還真快。
「你不用謙虛了。」她給他戴高帽子。「快告訴我!」只要他有辦法,要她說一百句好聽的都行。
「你說過,只要拿到玉像就能知道你父母的下落。」見她點頭,他接著又道:「怎麼說?是玉像裡藏了什麼……」
她搖頭。「不是,只要我把玉像拿給莊主,莊主就會告訴我。」
原來如此!他終於一點一滴的弄清細節了。「這樣的話就好辦了,你只要威脅莊主說出你父母的下落就行了。」
他的提議讓她瞪大眼。「這怎麼行!」她提高嗓門。
「為什麼不行?」他反問。
「莊主他對我有恩,他撫養我這麼多年,我怎麼可以恩將仇報!」她怒目而視。
他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終於弄清這為莊主跟她是什麼關係了。
「我以為撫養你的是你師父。」他繼續探問。
「師父他--」星羽忽然止口,剎那間恍然大悟。「你套我的話--」她氣憤地對他拳打腳踢。
他忍住笑,制止她的暴行。「我只是想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再說,你沒有洩漏莊主的名字,我知道也等於不知道。」
她停下拳頭,雙眼望進他的黑眸。「你這人一肚子壞水,一不小心就會中你的計。」
他攤攤手。「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明天還得早起。」他故意打個呵欠。
「等一下。」她擋住他的去路。「除了威脅莊主,沒別的辦法了嗎?」
「你若真要我出主意,就必須聽我的。」他先說好條件。「我心裡一直有疑點,若這些疑點解開了,說不定找你爹娘的事能露出一線曙光。」
她猶疑地瞧著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相信他?
「你考慮考慮,明天再給我答案。」他說。
她瞅著他。「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聳肩。「就當我閒著沒事做吧!」
她的表情更顯疑惑了。
他扯出笑。「好好睡。」他未多深思地抬手輕撫過她的臉,拇指撫過她眼下。「別又哭了。」他俯身在她的額上吻了一記,他知道,自己若再不離開,恐怕要做出逾矩的事了。
她睜大眼,在來得及反應之前,他已跨步離開。
星羽怔征地立在原地,下意識地撫著他親過的額頭,臉兒發燒,她……真弄不懂他在想什麼……
☆ ☆ ☆
翌日。
「什麼?!」查六大吼一聲,猛地自椅子上站起。
星羽差點讓他給嚇破膽。「師父,你做什麼這麼大聲?」
「我大聲?!我--」查六漲紅臉。
「師父,」星羽拉他坐下。「你這樣鬼吼鬼叫的,要人家怎麼跟你商量?」
「不用商量!這事明擺著,你被他愚弄了。」他一口咬定。
「可徒兒覺得展公子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星羽辯解。「咱們回莊問個清楚,說不準是莊主弄錯了,玉像根本不在這兒。」
「不可能!」他一口回絕。「莊主跟我說得一清二楚,玉像就在這兒,沒別的地方。」
「咱們再問一次……」
「不用多此一舉。」查六打開葫蘆,仰頭灌了一大口。
「師父--」星羽生氣地拿下他的葫蘆。「晌午都還沒過您就喝酒,不顧身子了嗎?」她不高興地說。
「我心情悶,喝酒不成嗎?」查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您心情悶,徒兒不悶嗎?」星羽難受地道。「人家的香包到現在都還下落不明。」一想起這事,她就愁眉苦臉。
查六見她愁苦的模樣,氣焰頓時滅了半截,反過來安慰道:「那小子不是說了要幫你……你就別難過了。」
「他要徒兒把知道的事都說出來,您覺得呢?」星羽徵求師父的意見。
查六起了警戒心。「他想知道什麼?」
「莊主的事--」
「這不行!」查六斷然的搖頭。
「他說了,不需要知道莊主的姓名,只想瞭解他怎麼跟咱們說玉像的事。」星羽解釋道。「他是好心的想幫我。」
查六搖頭。「防人之心不可無。」
星羽皺眉。「師父,您到底是討厭展少爺,還是喜歡?」
「那小子惹人厭。」他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
星羽狐疑地瞧他。「那您做什麼還讓徒兒嫁給他?」
查六張口結舌。「你……那是……那是他壞了你的名節,自然該對你負責,這跟師父喜不喜歡他沒關係,兩回事、兩回事……」
星羽攢眉托腮。「徒兒還是覺得這不像師父的作風……」
「這事先不提,你昨兒個為什麼會睡在他房裡?」他逼問道。
「不知道,徒兒醒來時就在他床上了,不知是誰做這種無聊事。」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師父,您昨晚怎麼會發現徒兒不見了?」
「師父酒喝多了,要出恭,沒想到瞧見你房門沒關上,覺得奇怪,所以進你房裡看了一下,這才發現你不在床上。」他解釋。「師父還以為你讓那臭小子給攆出去了呢!」
星羽皺眉。「您別臭小子、臭小子的喊,展公子人其實不錯。」
查六哼地一聲。「師父就是看他不順眼,怎麼?你還沒嫁過去就幫起他來了?」
「師父--」星羽跺跺腳。「您胡說什麼啊!」她莫名地臉紅了臉。「我沒有要嫁他,我得去找我爹娘。」
「你又說這任性話。」查六怒聲斥責。
「這哪是任性話!」星羽被罵得莫名其妙。「師父又不是不知道,徒兒一心就念著爹娘的事。」
「你--」查六霎時間不知道要接什麼話。「你……你要師父怎麼說才會明白……」
「師父--」
「好了,別說了。」查六又灌口酒。「你就乖乖聽師父的話,至於玉像……咱們慢慢找……」
「可是……」
「好了,不說了,師父要去馬廄瞧那匹倔馬。」查六抹過嘴邊流下的酒液,哼著不成調的曲
子步出房門。
「師父。」星羽衝至門邊想攔下他,但念頭一轉,選擇放棄。算了,她又不是非得靠師父才成,她可以自己決定,而她現在就決定去跟展公子說清楚,她相信展公子會替她想出辦法的。
☆ ☆ ☆
展昱觀坐在廳上,濃眉皺著,臉色很難看,方顎抽搐了一下,看得出來他正極力壓住脾氣。
「我已經替你在府衙裡安插了個差事,你明天就去領職。」諸葛濟沉聲道。「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展昱觀抬起眼,黑眸中隱藏著怒火。「煩勞伯父費心了,可這事我不會答應。」
「你這是什麼意思?」諸葛濟火大的質問。
「意思很簡單,我並不打算在府衙裡謀職。」他控制自己的脾氣說。
「那你打算在哪兒高就?」諸葛濟的話泛著諷意。「由著你玩了三年,還不能收心嗎?我不像你爹,事事都由著你,都二十五了,還想游手好閒?」
「伯父是見不得我吃白飯嗎?」展昱觀慍聲道。
諸葛濟倏地自椅上站起身。「你……你說這什麼話?出去三年就變得目無尊長,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
展昱觀忍下火,起身恭敬地道:「侄兒沒有忤逆之意,但府衙這差事恕不能應承。」